泥土里藏着的香甜记忆
泥土里藏着的香甜记忆
支教的小学,在县城不远的镇上。我的办公室在三楼。三楼走廊,几排长书柜绕成弧形。柜里挤满书,课余常有孩子在这片阅读区看书。
楼下是新修的塑料运动场,运动场旁种着各色的花朵。粉色的波斯菊,在阳光下伸展开花瓣。吃过午饭,绕着操场散步。有几个学生欢喜地迎来。
于是,拿出手机,教她们拍照。孩子们开心地排好队,每人拍一张,等我评后又轮着拍。刚拍完一圈,午休的铃声响起。她们不舍地约好,明天中午又来操场等我。我笑着答应了,开始独自享受午后暖融融的阳光。
围墙上,有瓜藤爬过来。黄色的花朵,在一蓬绿叶里钻出来,五片淡黄的瓣,灿烂地笑着睁开眉眼。很难想象,几根枯竹竿,几颗种子,就成了今天这片景。
一旁是农民的地。地里的青菜,一株株嫩绿着。隔土地很近的地方,有一所低矮的土墙房子。木门上的对联,已经变色脱落,字迹模糊。几棵芭蕉,像一串绿色的音符,缀在土墙房的左侧。
此刻,有人正拿着锄头,在旁边的地里挖花生。绿的苗下,花生裹着泥土,若隐若现。花生苗在地里堆成绿色的小山,饱满的花生露出来。不禁想起小时候,在乡下种花生的情形。
小时候,家里有很多地。妈妈根据每块地的地力,种着应季的作物。而花生是最受我们欢迎的。
种花生之前,是我和妹妹最幸福的时刻。因为我们要帮着妈妈剥花生。掰开花生的小房子,饱满圆润的花生米,丢进篮子做种子,干瘪瘦小的就放进自己的衣服口袋,留着当零食。
遇到半大不小,不能确定的,就缠着妈妈问:“妈妈,这个做不做种子?”,说完眼巴巴地等着,希望从妈妈嘴里吐出:“不要”两个字。
得到满意的答复,就赶紧朝口袋里塞,生怕妈妈临时改变主意。每次都能把口袋装得沉沉的。妈妈预计留下的种子,能栽满留的土,就叫我们停止剥花生。
第二天一早,我们跟着妈妈来到种花生的地里。她在前面倒退着,一排排整齐挖好埋花生的小坑,我和妹妹在后面负责丢花生种子。一个坑里,丢下几颗花生。全部丢完了,妈妈又将挖出来的土覆在上面,再淋农家肥。遇到种子丢偏、丢少了,她就去挪一挪、补一补。
这样,每窝花生都有一个小床,供应它们生长的营养。不久,花生调皮地冒出嫩嫩的小脑袋,东张西望。先醒的苗,在风里欢乐地唱起歌、跳着舞。周围的伙伴被它们热闹地唤醒。它们摇动着绿色的手臂,在这片土地上幸福的生长着。
等她们喜悦的托出一朵朵黄色的小花,一波一波的绿,粘着风在花生地里,滚来滚去,整个山坡瞬间就被这绿染满。那些黄色的小花,偶尔在苗后调皮的眨着小眼睛,好奇地瞧着这个热闹的世界。
开了花后不久,花生苗挤着挨着,偷偷地在土里藏一堆白嫩的小宝宝。它们躺在妈妈准备的软而暖的小床上,安静地吮吸着、生长着。
等着它们壮实得填满小床,就到了和妈妈分别的时候。挖下去的锄头,切断了它们和土地和花生苗的联系。
这时候的花生是最香的。因为它才从土里拔出来,还沾着泥土的香甜。甩去泥,剥开它的小房子,牙齿咬住它肥胖的身体,脆嫩的鲜味儿,甜甜地溢出来。
花生苗一颗颗从地里挖出来,花生幸福地垂在苗下。等到一双双手拿起苗,在兜里摔打,它们就趁机欢喜着跳进兜里。丰收的喜悦,挂在妈妈脸上。
花生摘了下来,苗被抛在地里。阳光下,一排排绿色的苗卧在那里。它们等待着、盼望着晒干后,塞进灶里变成熊熊的一团火。用尽全力,把自己残余的香气渗进锅中的饭菜。让我们咀嚼饭菜的瞬间,回想起花生这香甜可口的一生。
齐帆齐写作自媒体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