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笔记之《云物如故乡》

2016-08-07  本文已影响0人  没人写给马里奥

辑一 云物

最近看明史,好喜欢明代。那种恹恹的、并不健康雄浑的时代气氛,一群不中用的统治者,富裕又孱弱。像每个人都会走过的“彼时正年轻”。这些三十岁已经阅尽人世风霜的帝王,手里握着根本握不住的天下,为了逃避尖锐的矛盾,宁愿醉心于成为一个不快乐的人。不知为何,却要比聪明的、世故的、雄浑的统治者迷人得多。他们更像是一个可以谈心的、世俗的人。相信天命,相信风雨如故,相信地老天荒。P5

晚来读到洪子诚在《阅读经验》一书中所写:

在这个悄悄到来的时代夹缝中,即使你并未特别留意,“变化”也能够觉察。日子变得有些缓慢,心情也有些松弛。不再有无数的场合要你表明态度、立场。你为过去居然没有留意冬日夜晚湖面冰层圻裂的巨大声响而惊讶,你开始闻到北京七八月间槐花满树的浓郁香味。你有了“闲适”的心境倾听朋友爱情挫折的续书,不过还没有准备好在这类事情上进行交流的语言。你经常有了突然出现的忧伤,心中也不时有了难明的空洞的感觉。P33

我记得曾有一位编辑对我说,你现在看到一棵树都想讲故事是吧,到你像我这样,就算看到真正的灾难,也往往觉得无话可说。

每当我觉得无话可说时,我都会想起他来。觉得惊天动地奇人事,也不过是“好惨”足以一言以蔽之。唯有这些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出来以规避现实的人,正被现实噎得说不出话来。P37

我不愿细看前路。早晚是空。好像李瓶儿死时,西门庆听的四梦八空,恩多也是个空,情多也是个空。P40

而史铁生,在《我与地坛》中,也写过类似的话:“要是有些事我没说,你别以为是忘了,我什么也没忘,但是有些事只适合收藏。不能说,也不能想,却又不能忘。” P47

我挺喜欢王定国说的:“生命的复杂就在于不可预期、不容解释、不可厘清,好像走在迷雾里,看不见任何方向,只能持续走下去,直到雾散了。”�那时“面对一张毫无回应的脸”,真是令人难忘的炎凉。P49

有时我们是在寻找一个燃灯者,有时是同舟共济的人,有时只是路遇一个认识的人。当孤独狭路相逢,即使什么都安慰不了,但总会感觉苦楚轻盈了一些,焦虑也稀释了一些。P54

两个人在一起,想要再走近一步都是越来越难,反而背对背走,极其快就能海阔天空。P59

辑二 故乡

像去一个熟人心里游览,误以为是了解的,后来才知道别有洞天;像鸟瞰人世沧桑,快乐王子不快乐的,多少唏嘘又像投契的知交。看今天菜香酒热,还真想多说一点什么,又怕说错;真想留住些什么,又怕贪杯迷情。P67

爱情本身没什么破坏力,却可以检验许多内心的权衡,如抉择,或者牺牲。在爱面前,许多人永远没法自在地做他自己。然而没有那个爱人,寻常日子又寡淡沉滞。 P72

黄仁宇有一本书叫作《关系千万重》,将人世间的各种关系理出最重要的三种:生存关系、性关系、经济关系。人类的的共同欲求,往往是超越了现有秩序甚至合法与非法之上,是混杂又真切的存在。 P75

家庭毋宁是“我走在亡人中间,必须小声说话”�……是无数前辈死者基因的漂流,是亡人的遗产,填充了我们的肉身;是一个人待在一群人中,并孤独……好的人生可以是一段军纪严明的服役,差一点的,则是屈辱的刑囚。 P87

辑三 山川

我羡慕那些活着就自呈为叙述力量的人……如米兰•昆德拉说现实世界的本质就是稍纵即逝,而且只配被人忘得一干二净。每一字、每一句,无论赞誉毁谤,都是这个坚实的世界连绵不绝的报废的碎片。 P143

景语皆情语。走走看看,也无非是心里有不愿意多想的事,怎样也处理不周到的纠结,索性就出来转转,也好甩手不过问了,听之任之也是面对人生的一种策略,即使不是最好的方式,到底也是得体的搪塞。 P151

每一个晚上,在那些无垠的神秘的青春里,充满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充满了“你不要这样”……我常常梦到那段日子,我那么小、那么穷、那么激烈和忘情的年纪里,街灯晚餐里从来容不下晚安,唯有痴缠,或者毫不停歇地互相折磨、无理取闹。温驯良夜,那是什么东西,二十岁的我完全不需要懂。还有一个二十岁的女生写信给我,告诉我她有一天骑车上坡,骑不动,想到很多得不到、守不住,号啕大哭。我想再过几年,她应该会像我一样,觉得骑不动也没什么,骑过去又如何。最重要的是太太平平,转身平安。P154

后来老师传简讯给我,说:“为钱为生活为有趣,写其他各色文字,也很好,心不必重,随缘。别人的心思及人事,你再有经历再成熟,也永远弄不明切的,犯不着太费神,除了因为爱的原因。” P155

总有一时,不知道写来做什么;又有一时,不知道不写又能做些什么,那么绝望,消费着苦劳与意志力。而我与文本,似足太宰治笔下的维庸之妻�。文本有时自行酗酒、堕落,甚至逃逸、自尽,它就是个彻底的窝囊废,等待被救援;它就是湿漉漉躺在水沟边静候被燃亮的半支烟,在我壮志凌云去觅食、清扫、付水电费、殒身不恤的时候,正醉茫茫地决定去死。

太宰治写:“为什么我们不一开始就这样呢?我好幸福呢。”“女人没有什么幸福不幸福的。”“是吗?你这么说,我倒觉得也是这样。那男人怎么样呢?”“男人只有不幸,时刻在与恐怖做斗争。” P161-162

像周作人说:“我相信写得出的文章大抵都是可有可无的,真的深切的感情只有声音、颜色、姿势,或者可以表出十分之一二,到了言语便有点儿可疑,何况又到了文字。” P169

辑四 异路

都爱过,自然也就知道什么是爱,什么只是选择。P177

情欲的非理性更是为创造“污点”提供了无限便利,你只能与之缓缓相处,在不得已与可谅解之间不断挖掘感知的限度。P1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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