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再见》 第十章：差点分离
向左？向右？
元旦汇演结束了，好像日子也没有什么不同。高一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将要来临了。期中考试得利的我自然并不畏惧，甚至信心满满，妄图再创更好的成绩。可烦是要看客观条件的，有士气没兵力也还是会全军覆没，明显我是忘了这学期是怎么学的数学与化学。——上课根本听不懂。数学叶老师做题从左上角开始写，字小小的，然后一边写一边讲，我在下面像个傻子一样从第一个字抄到最后一个字，没管她讲了什么，只顾着做好笔记。化学王老师上课时我也这样，准确说几乎是所有的课，只想着做最完备的笔记，有问题藏在心里，却从不提出来。下课了又害怕问了之后老师会责怪我，东西堆了太久就发酵了，霉化了，问题便永远成了问题，不能得到解决。
“我还有政史地。”我这么安慰我自己。
谁又能保证政史地也没有问题呢？自信不过是盲目自大。
其实和我一样的学生是蛮多的，至少从我们班来看，一些女生应该也存在着相同的问题，比如物理，她们在做错一些题目后会去问小傅（物理老师）问题，但小傅表示他上课时曾经讲过了，并质疑她们当时不懂的时候为什么不问。自然原因和我差不多，还是带着初中的架子或者害怕被责怪，也可能是问题实在太多了不好意思去问，让小问题发展成大问题，平日作业开始习惯问同学甚至抄答案，最后问题一定会在考试中显现出来，追悔莫及，便不得不去额外补习。
高一是打基础的关键时期，可没有多久就底盘不稳了，寄希望于以后学文科，但是文科也是要考数学的。学着学着茫然不知所措了，看不清未来的方向在哪里。再加上外界各种传言，比如“文理分班”、“要拆一个班级”什么的。我开始不相信，但后来学校召开学生大会我也不得不相信了。我可能要读文去了，我们这些小伙伴要从此分离了。
因为10班将作为文科班，而我们就是10班。因为我们是最差的那个班（那时我们就是这么评价我们自己的）。成绩倒数，三项评估倒数，甚至连运动会也倒数，从各种客观条件来看，我真的是找不到不拆我们班的理由。
大家都知道了，都清楚了，最后的时光也聊起了分别的事宜，开始珍惜才相处了半年的同学。尽管我讨厌我们班的不团结，我讨厌各个同学自顾自的态度，现在想想竟然发现这一切也没有那么糟糕。我会躺在寝室的床上，呆呆地看着墙壁，去回忆一件件我们曾经在一起的快乐或不快乐的事情。反正都将成为过去，以前发生了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可当我想去不在意的时候，却又一次次地触及内心深处，我眼睛干涩的难受。
“也许分开了也好。”我在寝室中这么说。
“别傻了，”佳豪的表情带着一份不爽，“分开了谁还会叫你老大呢？”
“嗯……”我想了一会，又说，“分开了可能会对我们更好。毕竟班级现在这个样子。”
“你确定读文吗？”
“什么？”
“读文科，不和我们一起。”
“不知道，我还没有想好。我爸妈，亲戚，甚至我的初中老师都说我应该读理，但我想的是读文。”
“你应该听他们的。”
“可我理科那么差。”
“现在差不等于以后差，现在好不等于以后好。你不清楚，他们可是过来人，听他们的建议不会有错。”
“哦。”我若有所思地回了一句，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然后便不再讲话了。
那时感觉的确是奇特的，一边在认真地复习期末八校联考，一边大家又疯着玩着，把最后一点时光潇洒地挥霍光。我也开始乱想之后的种种，去想选文后的人生，去想选文后的人生。我去网上百度关于文理分科的事情，有人鄙视文科，尤其鄙视文科男，有人说选文科没未来，选理科有未来，有人说文科考好的大学难，理科考好的大学容易……总之大多数是倾向于学理的，偶尔见到中立的态度，说文理都一样，可我又怀疑说这话的人难道是文理全读过的家伙吗？看来网上大多数人的观点是不支持我学文了，和现实中一样。
在家里又和父母来聊这个话题，显然是不和的，双方谁也不让步。我在卧室里，他们在客厅，双方冷战着。过了一会儿爸爸又打了个电话，我不知道这次他又请了何方神圣来说服我，但我已经在想如何拒绝他的电话了。
果不其然，爸爸拿着打通的手机走了进来。
我直截了当地说：“不用给我了，我不会听的。”
他轻轻地说了一句：“外公的。”
我一惊，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我就把手机放在这里，你听不听随你，反正外公不会挂的。”说完爸爸便走了，把门轻轻地带上。
我等门一关，马上跑到手机那拿起来说话：“外公，你还在吗？”
“年，我在。我一直在等你的。”
虽说我是一个老大不小的男孩子，此刻竟然也有些哽咽了。我没有爷爷奶奶，他们据说在我爸爸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外婆也在我三岁的时候走了，但我记得她的样子，这也是一直让我爸妈不可思议的事。于是外公便成为了我唯一念想的那个亲人了，除了他的话，别人的话我都可以不听。他希望我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开着小车到山沟沟里接出去。在这之前，大舅舅一家，小舅舅一家，美英阿姨，娇菲阿姨，甚至我的父母都劝过他离开老家，住到城市里，离亲人更近些，毕竟住在山中，要是出了什么事谁都不知道，70多岁的人却是很倔，硬不离开。我不知道他守着什么，但我不愿强求他离开，就像他从不强求我怎么去认真读书，但说及读书的动力，他占大半。
我和外公在电话中聊了很久，他说了以前我的爸爸妈妈的一些艰辛故事。这些故事以前爸妈都讲过，不过这次他是以一个家长的角度叙述。他说他当初并不喜欢我爸爸，因为我爸爸没有双亲，家里一点积蓄都没有，穷光蛋愣头青一个，按理说不会把我的妈妈交付给我的爸爸。但，外公说，他从我爸爸眼睛里看到了说不出的信任，不会辜负我妈妈，事实证明，的确这样，于是才有了现在的我。外公很庆幸当时的选择没错，没有一丝后悔，他说我和我爸爸很像，不爱表达情感却都敢爱敢恨，他说我应该多听爸爸的，即使爸爸错了，他说，现在是轮到我做选择的时候了，要像我爸爸一样从自己的心出发，勇敢的去追求真正所想的，选文选理一念之间，以后不要后悔就好……
我开始犹豫了，要考虑的真的太多。还是等八校联考结束了再做抉择。
而上天又和我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八校联考的确是考砸了。
我的文理都考得很差，排名多少不提了，太伤感情。只记得文科平均考得比理科高一点点而已，搞笑的是：文综理综全没及格，化学41，政治37，我记得清清楚楚，考得最好的是地理，可也不过75分罢了。
忧伤，文理都渣的人怎么做出选择。
我跑去班主任杨老师那去问了这个问题，而他又没有给我什么有价值的意见，我跟他说：“杨老师，相比之下我地理学得最好，我也喜欢上你的课，你觉得我应该学文吗？”他看了一下我的期末成绩，皱着眉头，对我说：“我觉得你还是要多想想，你应该知道，我们学校理科的一本率有80%多，文科却没有那么高，文科高一的时候的确好学一些，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下。”——这摆明要我学理。
那时候的我竟然希望得到一些不同人的意见，比如吴一的，我想知道她选的是什么，以及她为什么选那个。我渴望与她同班，但想到初中的时候又摇摇头觉得还是算了。我胆子小，直到真正要填的那天都不敢去问她。（其实至今还没有去找过她）决定赌一把了。
我又跟我的小学启蒙恩师，曾经也教过高中却超爱孩子的另一个语文杨老师打了一个电话，终于做了决定。
我妥协。
我选理。
像高中时最终选了理的郭敬明断了一只手。
我决定去一个陌生的班级和对我来说陌生的四十个原来熟悉得不得了的人去度过高中剩下的日子。
我会想你们的。
放假的那一天，大家没怎么煽情就各自回家，没人愿意说再见。回到了家，也没人在群上聊些什么。冷冰冰的寒假沉默了好多天，大家都静悄悄地等着命运的安排，等着被拆散，等着被分配，等着开学的时候做自我介绍。可是突然有一天——
吴一发了一条告别五班的说说，我在下面评论道：“要分班了，不知遇不遇得到。”
她回复我说：“我要学文了，而且我们五班要被拆了，十班变五班。”
真是又被吓了一跳，拆的不是我们班！没过多久群里也热闹起来，开始聊起了这“劫后余生”的故事。我没有加入他们，我的心情十分复杂，又庆幸又难过，我庆幸拆的不是我们班，我庆幸我没有和吴一同班不然就尴尬了，可我又难过，难过拆的是五班，是吴一的班级，虽然她选择了文科同拆班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好好的一群人就那么散了，一定很伤心吧。此时也想起了《基督山伯爵》中的一句话：“人的幸福总是建立在别人的不幸之上。”这时倒也得到验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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