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月御天(十八)
叶凌月被封为郡主的事已经过了几日,可中元宫宴后,太后就没有再召见叶凌月。
毕竟夏都里,各种名目封的郡主没有几百也有一百,能让太后记起来的,屈指可数。
这一次,太后之所以召见叶凌月,却是因为太后不小心摔了一跤,身子不大舒坦,宫里的医师们来看过,也素手无策,吃了些丹药,也不见好。
这时,她身旁的一名老女官就想起了叶郡主来,毕竟叶郡主的推拿技艺,可是得了太后的赏识的。
这一次的召见,只有叶凌月一人,入宫后,她便被带到了太后面前。
太后的百凤宫里,焚着淡淡的熏香,叶凌月进门时,太后正在午睡,她随口和女官攀谈了几句后,就在百凤宫里转悠了起来。
恰好看到了一名宫女在修建几株牡丹,百凤宫里,摘种的最多的就是牡丹。
“这位姐姐,你剪错了,应该剪那几根枯枝。”叶凌月自从有了鸿蒙天后,摘种的各种灵草灵果多了,对花卉的认识也长进了不少。
她上前,帮忙剪掉了几根多余的枝条。
“看不出,叶郡主对园艺还有些研究。”太后在几名宫女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和几日前再中元前相比,太后看上去有些憔悴。
叶凌月听说,太后这一次摔的不轻,只是到底是怎么摔的,却没有听人说起。
“参见太后娘娘,我哪里会什么园艺,只是平日在家中喜欢摆弄些花花草草。”叶凌月笑道。
太后何等眼力,她最好牡丹,这百凤宫里的牡丹,都是她一手养的,叶凌月刚才看着只是随意的几剪刀,可剪掉的都是害了病的,对牡丹的生长大有好处。
“本宫这里恰好有一株上好的牡丹,只可惜,一直没有养成,你看看,可还有养活的机会?”太后带着叶凌月,走到了一旁。
在花苑的角落里,果然摆放着一株牡丹,这是整个百凤园了最名贵的一株牡丹,只可惜害了不知名的虫害,树叶都落得差不多了,不知是什么原因,太后一直舍不得丢掉。
叶凌月走上前去,用手摸了摸茶花,鼎息渗入了牡丹植株内,发现在牡丹花的体内,有不少细密的小虫卵。
这些小虫卵,就是让牡丹枯萎的罪魁祸首,不过只要用鼎息吞噬掉虫卵,再放在鸿蒙天里,用灵气养一段时间,相信这一株牡丹必定会枯木逢春。
见叶凌月查看之后,半晌没有吭声,太后情不自禁问道。“这株牡丹还有救嘛?”
“有救,若是太后信得过我,把它交给我养一阵子,不出一个月,我一定还一株活生生的牡丹花给太后。”叶凌月信心十足地说道。
“太后,那牡丹是六皇子送的,交给外人,怕是不好吧?”太后身旁的宫女小声说道。
六皇子?
叶凌月记得,当今的太子是四皇子,而六皇子,应该就是皇后所出的那一位。
这位六皇子,也就是早前蓝夫人想让叶凌月帮忙医治的那一位。
夏帝宫妃众多,皇子皇女也有十多人,但论起天资,最聪明的当属六皇子,他也最得太后和夏帝的宠爱。
据说他很小的时候,就被测出能修炼精神力,三岁就会背诵大夏志,四岁就能吟诗作对,所有人都认为,六皇子会继承正统。
只可惜,在六皇子五岁时,突然性情大变,性格变得孤僻无比,他将自己关在了房中,谁也不肯见,他还将房中所有的东西都砸烂了,就连皇后都没法子靠近他。
早前有人说,六皇子是中了邪术,也有人说,六皇子是生病后误服了丹药。
但无论是哪一种说法,六皇子的“病”一直没有好转。
也是因为六皇子的骤变,皇后和夏帝失和。
一晃,数年过去了,在皇宫里,六皇子也成了一个禁忌,除了皇后和太后在内的少数几个人,没有人能够靠近六皇子。
这一次,太后的摔伤,也是和六皇子有关。
提起六皇子时,太后面上的愁容更浓了,她叹了一声。
她望着那一株光泽尽失的牡丹。
“不出宫,它一辈子都是如此,就给它最后一次机会吧,若是再治不好,就弃了吧”
叶凌月听出了太后言语中的弦外之音,心中微微一震。
都说天家无亲,可从老太后的话语里,她却听到了心疼和惋惜,这岂止是一株普通的牡丹花,在太后的心目中,它就是六皇子。
“凌月必定不负太后所托,我看太后的身子不大好,不如凌月帮你推拿一番。”叶凌月将牡丹花收了起来,开始替太后看病。
她先是用鼎息,替太后查看了一番。
发现太后是因为摔跤的缘故,腰部的位置,有一小块淤血。
由于这块淤血的位置很特殊,所以早前那些御医都没有发现,即便是有人发现了,也不敢轻易下针,但叶凌月的鼎息就不同了。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那一小块淤血就被鼎息吞噬了。
“小丫头,你果然有些门道,宫里的那些老御医试遍了各种法子,针灸、火罐,全都不管用。倒是你的巧手一推,哀家就觉得浑身通畅。”太后松了松筋骨,发现自己的身子,一下子灵活了许多。
早前,她册封叶凌月,也的确是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蓝应武的关系,可今日和叶凌月攀谈了几句后,却发现,自己和这个小丫头,很是投缘,两人不知不觉谈到了傍晚时分,太后还留了她用过了膳,才放她离开。
“哀家已经很多年没有和人聊的这么尽兴了,你这小丫头,年纪小,见识倒也不少。这里有块令牌,你带在身上,以后就可以自由进出皇宫了。”太后聊了一个下午,也有些乏了,就命了宫女送了叶凌月出宫。
“再往前走,就是宫门了,太后等着奴婢去回话,就不送叶郡主了。”那位宫女将叶凌月送到了百凤宫门口,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宫门。
叶凌月颔了颔首,眼角余光瞥到了那名宫女的脸上,神情有些不对。
叶凌月皱了皱眉,脑中回忆着,她若是没记错的话,这名宫女,在中元宫宴上,就跟在了洛贵妃的身后。
叶凌月的记忆力很好,她可以断定,这位宫女,就是洛贵妃的人。意识到不对劲,叶凌月心中警惕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谢谢姑姑,这里有一片金叶子,请姑姑笑纳,以后还需要姑姑在太后面前多美言几句。”叶凌月说着,摸出了一片金叶子,给了那名宫女。
在拿出金叶子的一瞬,叶凌月的手指在金叶子上抹了抹。
看到金叶子时,那名宫女的眼中,贪婪之色暴露无遗,她忙接过了那片金叶子,嘴上客气了几句。
叶凌月说罢,往前方的宫落走去。
“得罪了洛贵妃,你就别想在宫里混下去。”那名宫女朝着叶凌月的背影,恶狠狠地唾了一口。
她再掂了掂手中的金叶子,再看看成色,放在嘴里咬了咬,的确是上等的黄金,宫女这才将金叶子收了起来。
前方那处宫门,是皇后的朝华宫,自从六皇子害了“那病”后,皇后就将朝华宫里里外外都封锁了起来,谁要是擅闯了进去,就只有一个“死”字。
叶凌月今日刚进宫,自然是不知道这个秘密的,
那名宫女正是洛贵妃安在了太后身旁的人,她指了路后,就一路小跑跑到了落贵妃的地方,通风报讯去了。
太后的百凤宫里,太后闭着眼,身旁的女官泡了一杯茶,递了上来。
茶香袅袅,一口喝下去,太后睁开了眼。
“这茶?”
“启禀太后,这茶水和茶叶,都是叶郡主今日带进宫里来的,说是从家乡带过来的,奴婢看着茶叶的成色很好,就做主收了下来。”女官是太后身旁的老人了,对于太后的喜好很是清楚。
“茶是好茶,人也是个巧人。”太后沉吟着,凝视着杯子里的茶叶。
这茶,可是上等的好茶,就是比皇宫的供茶还要爽口几分,这水也是清甜可口。
“那太后为何,要让巧云带着叶郡主出去。巧云可是贵妃娘娘的人。”女官不明白,太后明知道洛贵妃因为洪府的缘故,对叶郡主有成见。
“皇宫这种地方,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那孩子是个机灵的,洛贵妃的气焰,也早该有人打压下了。”太后说罢,一口喝干了杯子中的茶水,目光炯炯,早已没了白日里那一副身体虚弱的模样。
“你可是亲眼看见,叶郡主进了皇后的朝华宫?”
容貌姣好的洛贵妃正坐在了贵妃榻上,把玩着手中的一个玉如意。
“奴婢看的一清二楚,不过贵妃娘娘,那叶郡主好像很得太后的喜爱,今天太后还将入宫的令牌都赐给了她,她要是死了,太后会不会?”那名小宫女将今日太后留着叶凌月用膳,还对她赞赏有嘉的事,都告诉了洛贵妃。
“我就是要让太后追究,皇后那贱人一日不死,我就一日不能登上皇后之位。她把太后的人给杀了,太后又岂会轻饶她。到时候,整个后宫,就是我的天下了。”洛贵妃说着,那张妖娆的脸上,满是得色。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凤袍加身,母仪天下的样子了。
就在洛贵妃高兴之时,跪在她前面的那面女宫忽然发出了一阵惊悚的叫声。
“贵妃娘娘……”名叫巧云的宫女突然倒地打滚了起来,她的身上,皮肤溃烂开,身上的血肉流了一地,不过是一个呼吸的时间里,那名活生生的宫女就化成一滩臭水,只留下了衣服和两颗眼珠子。
“啊!!”
洛贵妃吓得花容失色,从贵妃榻上滚了下来,浑身哆嗦个不停。
“贵妃,巧云她……”几名想要上前查看巧云的死况的宫女,才一碰上那臭水,身体就溃烂开了,不过一会儿,就和巧云一样,死得干干净净了。
洛贵妃的宫殿里,顿时乱成一团。
好好的个大活人,怎么一下子就没了。
“贵妃,巧云中了毒。”洛贵妃身旁,一名有见地些的宫女,小心地检查了巧云的尸骸。“不过,看不出是什么毒。”
“晦气,还不把她们的尸骸丢出去,收拾干净了。今晚的事,谁都不能泄露出去。”洛贵妃吃了一颗安神丹,才缓过了一口气。
巧云的事,洛贵妃也不敢声张,她心中怀疑究竟是太后对巧云暗中下了毒手,亦或者是其他人,可想来想去,唯独没有想到叶凌月身上的。
因为,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小丫头,居然会拥有如此厉害的毒。
此时的叶凌月,已经进入了朝华宫,她算了算时间,差不多,毒也该发作了,而且若是没猜错的话,抹在金叶子上的毒,应该已经让那名宫女,在洛贵妃的眼皮子底下毒发身亡了。
可以想象,洛贵妃今晚,必定要度过一个不眠之夜。
巧云身上毒,正是叶凌月下的,那一片金叶子上,抹了一种她用蝮蛇卵和冰凝草炼制出来的新毒,这种毒,沾了皮肤后,在半个时辰内,就会让全身的血液化成剧毒,让人瞬间尸骨无存。
人不害我我不害人,人若犯我,不死也残。
叶凌月冷笑着,拐入了一处走廊,前方,一片黑漆漆的,没有任何动静。
叶凌月是在进入这座宫殿后,才发现,宫殿大的惊人,恐怕比起太后的百凤宫,也是相差无几。
只是,偌大一座宫殿,怎么连个鬼影都看不到,宫女没有,侍卫也不见,连树木都像是常年缺乏人的照料,枯败一片。
整座宫殿,死气沉沉,就像是个黑魆魆的鬼影,张着大口,随时等待着吞噬掉闯入这里的一切。
这里该不会是冷宫吧?叶凌月纳闷着,可就在这时……
噗——
空气中,发出了一阵阵轻凛冽的响声。
数十枚冷箭从了暗处射出,叶凌月心中警铃大作。
几乎是瞬息之间,眨眼盾护住了身上的要害部位。
一道道人影,呼啸而出,人影中,暗含着金色的阳罡元力,暗处竟然埋伏着数十名先天高手。
眼看已经避无可避,叶凌月深吸了一口气,在调动体内的元力的同时,衣袖拂动,只见到黑暗之中,金石火花飞溅,数十枚冷箭或是被眨眼盾挡住,或是和龙涎针撞击在一起。
只见一名长得五大老粗的禁卫军统领,双目赤红,一身煞气,手中握着一把巨斧,威猛无比。
那禁卫军统领看清了叶凌月时,还惊了惊。
咋是个小丫头?
方才,一气击落数十根箭的,居然是个不过后天修为的女武者?
丹境高手,叶凌月暗暗惊到,同时也意识到,她闯入的正是当今皇后的朝华宫,并非是什么冷宫。
“这位大人,一场误会。我是蓝府二小姐叶凌月,得了太后的召见,入宫面见太后,只因天晚路不明,才误闯了朝华宫,并无冒犯之意。”叶凌月这才明白,洛贵妃等人的歹毒用意。
她们是想利用皇后的手,借刀杀人。
洛贵妃早就知道,皇后的宫中,有丹镜高手,禁卫军副统领赤焰看守,这赤焰脾气火爆,好狠斗勇,擅自闯入朝华宫的宫女太监,被他斩杀的,没有一百也有五六十人。
洛贵妃直道叶凌月是个后天武者,一遇上赤焰必死无疑,事实上,若非是叶凌月恰好是方士,她今晚还真要横死在暗箭和赤焰的斧头下了。
“你说,你是无敌将军的二女儿?好像是听说,最近蓝家多了个二小姐,还被太后封了个郡主,”这禁卫军副统领嘀咕着,上下打量着叶凌月。“打架的架势,倒是挺像蓝应武的,又狠又凶。”
“大人若是再不信,我这里有太后的令牌。”叶凌月说着,出示了令牌。
“赤焰大人,不好了,皇后她……”
就在副统领赤焰查看叶凌月的令牌时,一名宫女踉跄着跑了过来。
她的胸口,满是血迹,走到了赤焰副统领的面前时,已经支撑不住,倒毙在地,没了气息。
看到宫女的模样时,赤焰副统领神情骤变,他将叶凌月的令牌丢了回来。
“立刻离开朝华宫,记住,这里发生的事,谁都不能说,否则,杀无赦。”
说罢,赤焰副统领就带着几名侍卫,匆匆往了前方掠去。
这是……叶凌月眉头一挑,看了看地上的那具尸体心口处的瓷片,瓷片上,还残留着一抹精神力。
这名宫女,是被一名精神力高手给杀了的。
那不成这朝华宫里,还藏了个修炼精神力的高手?
叶凌月想了想,没有立刻离开,她脚下一蹴,朝着朝华宫的深处掠去。
赤焰带着十几名侍卫,赶到了一处侧殿,附近已经是一片狼藉。
几盏宫灯洒落在地,火点燃了灯罩,地上还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宫女和太监的尸体,无一例外,都是心口刺着几块瓷片。
侧殿里,有个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传了出来。
“颀儿……我是母后啊……”
微弱的灯光下,赤焰等人看到了一名少年。
少年的发很长,遮住了他的面容。
他的身量不高,人也纤瘦,身上的衣服已经很破烂了,露在外的脚腕和手腕白的近乎透明,纤细的惊人,就好像一碰就会折掉般。
他正用手掐住了一名宫装妇人的脖子,他不顾宫装美妇的苦苦哀求,手指一点点地收拢,竟是想将妇人活活掐死。
那名宫装美妇已经是奄奄一息,她的眼神里满是悲哀,手垂了下来,竟是放弃了挣扎。
“皇后娘娘!”看到了如此情形时,赤焰副统领等人就要往里面冲。
可是当他们一靠近侧殿,少年骤然抬起头来。
长发下,一双幽暗的眼,犹如黑夜中闪过一道流星。
摆放在侧殿里的一个落地花瓶,倏的飞了起来
花瓶嘭的一声炸开了。
无数的碎片,犹如暴雨梨花般,喷射向了那些侍卫。
“烽火破云掌。”赤焰不敢硬闯,担心少年伤了皇后娘娘,但见他周身的元力,如火如云絮,形成了一道云海元力,阻住了那些花瓶碎片。
碎片一碰上元力,全都被震成了粉末。
可少年依旧不肯罢手,他诡异地扯了扯嘴角。
咽喉里,发出了一道尖锐的鸣叫,所有人觉得脑子如同被人迎头敲了一击,跪倒在地,尤其是那些修为,更是头疼欲裂。
“颀儿,住手,他们是无辜的。”宫装美妇见了,惊恐莫名,她爬了起来,想要阻止少年,可她才一站起。
少年眸光一厉,身后的一个花瓶,倏的飞起,朝着宫装美妇砸去。
“六皇子,那是皇后娘娘,手下留情。”赤焰抱着头,目睹这一幕,他眼中,涌动着惊恐。
腾地,一股古怪的黄烟弥漫。
少年只觉得眼前视线一片模糊,那个花瓶失了准头,砸在了他的脚边。
等到黄烟散去时,侧殿里已经空无一人,宫装美妇不见了,那几名侍卫也不见了,只留下了一地的花瓶碎片和血迹。
喀拉一声,侧殿的门窗处,落下了数道铁栏,将侧殿封得死死的。
少年咽喉滚了滚,发出了一阵类似于野兽般咕咕的叫声,他冲了上去,只是特制的铁栏,他根本没法子拧断。
侧殿外,宫装美妇,也就是当今皇后柳云秀被搀扶着,她抬起头看了眼身旁的人,只见一名灵气逼人的少女,正凝视着自己。
“你……”不待问完话,皇后柳云秀就眼前一黑,虚脱着昏死了过去。
“皇后娘娘?你怎么还在这里?”赤焰等人离开了侧殿后,头疼顿消,仔细一看,方才救出众人的,正是去而复返的叶郡主,叶凌月。
“先服皇后娘娘进去,赤焰副统领,方才那人就是六皇子夏侯颀?”叶凌月没有忘记,暹罗鬼烟后,少年那一双偏执的眼神。
本该是天之骄子的六皇子,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还有,他懂得精神力,而且看着他精神力攻击的模式,应该修为还不浅,叶凌月初步估计,夏侯颀的精神力修为,应该在五六鼎之间,只是,他还不大懂得控制精神力。
将皇后送回了寝宫后,叶凌月给皇后服用了一些清水,又用乾鼎替她推拿。
柳皇后的身子很虚弱,好在叶凌月有了鼎息相助,她的气色总算是慢慢恢复了,人也渐渐恢复了清醒。
在推拿的途中,叶凌月趁着机会,仔细看了看这位大夏国的皇后。
柳云秀年约三十多岁,容貌称不上倾国倾城,但是丰眉秀目,比起妩媚妖娆的洛贵妃,柳皇后看上去,更显端庄大方。
听义母蓝夫人说,柳云秀年轻时,也的确是一介才女。
她的父亲是当朝太傅,文学渊博,柳皇后本人也是知书达理,很得太后和夏帝的尊敬,只是因为六皇子的病情的缘故,柳皇后常年照料,如今的柳皇后,双颊深陷,皮肤也蜡黄一片,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苍老了十余岁。
过了片刻,柳皇后看到叶凌月时,眼中满是警惕。
虽然叶凌月救了她,可是若是叶凌月出宫后,将六皇子病情恶化的事泄露出去,六皇子必定会被夏帝处死。
眼前的这名少女,不能留,柳云秀眼中的杀机,一闪而过,被叶凌月敏锐地捕捉到了。
“皇后娘娘,我是蓝夫人的二女儿,叶凌月。”叶凌月忙表白了自己的身份。
“你是叶萱姐姐的二女儿?”柳皇后听到了蓝夫人的名讳后,柳皇后神情稍弛。“我已经有很多年没见你娘了,她还好嘛?”
“娘身子很好,父亲调回了夏都后,她就一直想进宫见你,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上一次中元宫宴时,娘亲还提出了想来看看你,被洛贵妃一口拒绝了。”叶凌月看着眼前的柳皇后,唏嘘不已,若是蓝夫人看到了自己好友的模样,必定要难过好一阵子。
“洛贵妃?”柳皇后听罢,还有几分诧异。
“皇后这几年,怕都是没有留意后宫的事务吧,洛贵妃如今无论是排场还是权势,都是以皇后的架势自居。就连宫中不少被夏帝宠信的女子,洛贵妃也是用皇后娘娘的名目处理掉的。”叶凌月的话,让柳皇后面色大变。
她征询着,看向了身旁的几名宫女,还有赤焰等人。
宫女和侍卫们,全都低下了头,不吭声。
“赤焰,蓝二小姐说的话,可是真的?”柳云秀的脸上,浮起了一层薄怒。
六皇子还没有变成这副样子前,柳皇后将后宫治理的井井有条,夏帝雨露均沾,后宫嫔妃之间,也从未见过失和之事。
六皇子身体抱恙后,洛贵妃就殷勤来探病,还表示,愿意替皇后分忧。
柳皇后当时也的确是无心后宫的事务,就发了话,以后后宫的事,她若无暇顾及,就由洛贵妃拿主意。
“皇后,这件事,属下早就想说了,如今后宫之中,洛贵妃仗着圣上的宠爱,洛贵妃之子又当了太子,一党独大。唯一能压制洛贵妃的就是太后,只是太后念在了太子的份上,一直对洛贵妃的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赤焰年轻时,得过柳皇后父亲柳太傅的提拔,对柳皇后忠心耿耿。
叶凌月把他不敢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赤焰也在心中暗暗感激。
“只怪本宫这些年活得浑浑噩噩,六皇子又成了眼下这副样子,我这皇后,只怕早已有名无实了。”柳皇后苦笑着,若非是夏帝念在她父亲柳老太傅的情面上,只怕早已将她废了,可如今老太傅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只怕他仙去之时,就是她和皇儿被打入冷宫之时。
“皇后,你不要丧气,洛贵妃得势,说来说去,也是因为太子的缘故。我听说六皇子自小就天资聪颖,远胜四皇子,若是六皇子能够康复,以太后娘娘对六皇子的宠爱,皇后又何愁斗不过洛贵妃。”叶凌月提醒着柳皇后。
叶凌月和洛贵妃原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但是,今晚洛贵妃设计陷害,她背后又勾结了洪府。
所谓敌人的敌人,那就是敌人,统统都得消灭,这就是叶凌月的为人处世的信条。
提到六皇子时,柳皇后的眼中,多了几分慈爱,但更多的却是无奈。
“凌月,你娘与我是多年好友,我实话告诉你,今晚,若是其他人闯入了朝华宫,只有死路一条。颀儿的病,这阵子有加剧的趋势,他已经伤了好些宫女和侍卫了。这些事,太后也隐约知道一些。圣上还暂时不知,圣上为人正直,若是知道颀儿成了这副样子,必定会处死他。这样的颀儿,又怎么能和太子媲美。”柳皇后说罢,眼中泪光闪动。
夏侯颀,曾是柳皇后最大的骄傲,可如今,却成了柳皇后永远的疼。
柳老太傅也劝过她多次,让她舍弃了夏侯颀,趁着年轻,和皇上再生一个孩子,巩固自己的后位,可是柳云秀却始终无法丢下六皇子。
“六皇子得的究竟是什么病?”叶凌月只知道六皇子害了病,可究竟是什么病,就不得而知了。
这也是为何,她不敢贸然答应蓝夫人,替六皇子治病了。
原本叶凌月是不想插手后皇宫这蹚子浑水的,可既然别人都已经欺上头来了,她又岂会善罢甘休。
更何况,叶凌月对六皇子用精神力攻击的本事,很感兴趣。
“本宫也不知道,皇儿得了什么病。国内的医师和城中的方士们都来看过了,各种灵丹妙药也都吃过不少,都没有看出个所以然了。这些年,皇儿的病,只是越来越糟糕,他最初还能认得本宫,可这一两个月,连本宫都不认得了。”柳皇后不由红了眼,侧过身去,擦拭了眼角的泪水。
“皇后不要着急,我在民间时,也学过一些岐黄之术,不如我替六皇子看看?”叶凌月问道。
“不成,那孩子最近性子暴躁,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我今日也只是送了些饭菜过去,他就突然攻击本宫。更不用说,你是个陌生人了。”柳皇后摇摇头。
“不碍事,我自有法子靠近六皇子。不过,在诊断之前,我还是要去六皇子居住的侧殿周围看一看。还有,劳烦皇后娘娘将六皇子平日的饮食誊抄一份,我要仔细查看下。”
凭着直觉,叶凌月可以肯定,六皇子变成这副模样,绝对不会仅仅是因为生病。其中,必定另有隐情。
叶凌月犹记得,方才六皇子赤红的双眼和紊乱的气息。
那模样根本不像是病发,倒像是中毒或是走火入魔。
与武者相同,方士若是修炼不当,也会走火入魔。
但叶凌月并没有将她的怀疑,立刻告知柳皇后,她让笑吱哟带讯回蓝府,告诉蓝彩儿,今夜她暂时朝华宫里。
第二天一早,叶凌月在侧殿外转悠了一圈后,才找到了柳皇后。
她带着柳皇后到了六皇子居住的侧殿外,指着侧殿外,那一丛丛开得很是茂盛的白色花簇问道。
“皇后娘娘,这些凝洛河花是谁种在这里的?”
“是洛贵妃送给我的,有一阵子,我睡眠不大好,她说这些花,是她家乡的特产,香气清新,可以凝神安眠。”皇后也找了御医看过了,这些凝洛河花,的确有类似的药效。
花种下来后,皇后的睡眠也好了许多,所以朝华宫里,就大面积种植了起来。
“难道说这些花有问题?”皇后纳闷着。
“花没有什么问题,凝洛河花,不仅可以安神,它的花蕊制成的香熏,还是方士用来修炼精神力时,一剂良方。说起来,对六皇子的精神力修炼很有好处。”叶凌月话锋忽然一转。“只不过,若是凝洛河花配上鹿肉,那就有些问题了。”
叶凌月查看过六皇子的食谱,发现六皇子从小就很喜欢食用鹿肉,这个习惯,直到现在,依旧没有改变。
“能有什么问题?可是我和颀儿的饮食,都是由专人测试过的,我的饮食中,也有鹿肉。”皇后吃了一惊。
“皇后你不修炼精神力,自然没什么问题。凝洛河花加上鹿肉,会产生一种慢性毒素,长期服用,若是修炼精神力的人,容易兴奋产生幻觉。若是没猜错的话,六皇子在精神力修炼方面,是一个天才,他修炼过快,走火入魔了。”关于凝洛河花和鹿肉的搭配禁忌,叶凌月还是从鸿蒙手札上偶然发现的。
因为这个方子,曾经是一些世外宗门,用来帮助弟子修炼精神力的速成之法,但是如果长期食用,不仅容易走火入魔,而且还容易让修炼者,在日后,依赖这个法子,精神力修炼,再难突破。
只不过,这个偏方,民间从未流传过,除非洛贵妃背后,也有极其高明的方士,否则,她又怎么布置出如此歹毒的下毒陷阱。
“洛婉婉,你竟然如此陷害我的皇儿。”皇后听罢,恍若雷击,她从未想过,皇儿的病,竟是洛贵妃使的诈。 洛婉婉正是洛贵妃的闺名。
“我若是没看错的话,六皇子的病,已经是到了晚期,若是再迟一步,他会彻底疯癫,体内的血脉逆流,因为无法控制精神力的运行,自残自杀而亡。”叶凌月也是暗暗庆幸,想不到洛贵妃让她误入朝华宫,却是无意中救了皇后和六皇子的性命。
洛贵妃的用心不可谓不歹毒。
她一方面,让人骗了叶凌月进入朝华宫,另一方面,还命人昨晚,在六皇子的食谱中,大量加入了鹿肉,这也导致了六皇子狂性大作。
叶凌月若是因此死了,洛贵妃就可以栽赃皇后,乱杀无辜,让太后动怒,间接逼迫废除皇后。
叶凌月若是大难没死,看到了朝华宫里的事,到外面一说,夏帝因为顾忌皇家的颜面,必定会处死六皇子,甚至连叶凌月也要一并赐死了。
当真是一石两鸟的毒计。
“凌月,那颀儿还有救嘛?”皇后最担心的还是六皇子的病。
“不能操之过急,首先,先把朝华宫里的凝洛河花全都清除,我会配合一些丹药,让六皇子净化体内的毒素。不过这些都必须是六皇子肯吃药为前提。”叶凌月说着,看了眼侧殿。
侧殿里,六皇子夏侯颀长发遮目,他赤着脚,在侧殿里又砸又骂,摇晃着侧殿里的那些铁栏哗然作响。
这样的六皇子,别说是吃药,恐怕连让他平静下来都很难,更何况,她还是个陌生人,六皇子那暴虐的精神力,只怕叶凌月只要靠过去,他就会瞬间让她和那些花瓶一样,爆个稀巴烂。
叶凌月看了眼那些铁栏,灵光一闪,想起了什么。
六皇子夏侯颀,从昨晚到清晨,如困兽般,在侧殿里走来走去。
他嘶吼着,唾骂着,可是和往日不同,没有任何人给他回应。
慢慢的,他也饿了乏了,周围一切的东西都已经被他砸烂了。
他感到有些饿,蜷缩着,坐在了侧殿最昏暗的角落里,这样,能给他带来某种意义上的安全感。
天,不知不觉暗了。
有一阵沙沙的,犹如风吹过的响声,夏侯颀的头上,多了一只小小的方鹤。
看到方鹤时,夏侯颀暴躁地瞪了方鹤一眼,一道无形的利芒闪过,那一头小方鹤被一分为二,落在了地上。
小方鹤落地时,传出来一阵悠扬的歌声,那歌声,似曾相似,夏侯颀闭上了眼。
那是他幼年时,听过的一首歌谣,好像有什么人,曾经唱过这首歌给他听。
可没多久,小方鹤上的精神力就消失了,歌声也消失了。
侧殿里,再度陷入了一片死寂中。
天蒙蒙亮时,第二只方鹤飞了进来,这一次,六皇子没有攻击那一头小方鹤。
可能潜意识里,六皇子也知道,这些方鹤不会伤害他。
“夏侯颀,夏侯颀”
小方鹤还是在六皇子的头顶飞来飞去,像是一只恼人的苍蝇,夏侯颀手一挥,将那头小方鹤拍开了。
“吵……好吵……”六皇子的长发下,那双黑漆漆的眼里,闪过了一丝不耐。
“你一个人很无聊吧,我陪你聊聊天?”
“疯子……聊天……呵呵”夏侯颀阴测测地笑道,随即,他就不再开口说话,任凭小方鹤在旁边怎么叽叽喳喳,他都犹如死了般毫无动静。
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他夏侯颀是个疯子,这头小家伙,竟然说要和他聊天。
余下的第二天、第三天,没有人送饭,只有人送一些水来,已经是饥肠辘辘的夏侯颀只能靠着喝水充饥。
饿了几天后,他非但没有虚弱下去,精神反倒是比早几天好了一些。
夏侯颀并不知道,那是因为叶凌月在水里溶解了一些丹药。
每一天,那头小方鹤都会在特定的时间飞过来,叽叽喳喳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到了第五天,小方鹤没有像往常一样来到侧殿……第六天、第七天,第八天依旧是没有……如此过了三四天。
朝华宫里,皇后柳云秀坐立难安着。
“凌月,你确定,不用去理会颀儿?不如你再派一头小方鹤过去开导开导他,好不容易,颀儿不再排斥和人说话了。”
这对于皇后而言,无疑是一大进步。
“时机还未到,皇后娘娘,你只用按照我的吩咐,把这些水送进去,再过几日,相信六皇子体内的慢性毒素,就该清除的差不多了。”叶凌月并不着急。
她给夏侯颀的水里,加入了一点凤凰泪。
神兽凤凰的眼泪,是绝佳的治疗神水,尤其是对于因为精神力修炼,而走后入魔的六皇子而言,可以让他一点点的清醒过来。
通过小金鹤的反馈,叶凌月可以肯定,这几日,六皇子的精神正在恢复。
但是让人古怪的是,差不都已经恢复了神识的夏侯颀,并没有要求离开侧殿,他似乎并不愿意离开那里,也不愿意,见到皇后。
难道说,除了走火入魔外,还有什么是六皇子顾忌的?
叶凌月觉得,要想让六皇子彻底恢复过来,只有查清楚,他心底真正的顾忌才成。
接下来,只用在合适的时候,探明他走火入魔的真相,最后治疗一番就可以了。
又是一个夜晚。
侧殿里,六皇子夏侯颀枯坐着。
没有了小方鹤的日子,日夜都显得尤其漫长。已经寂静了多日的侧殿里,传来了阵轻微的脚步声,一名宫女,出现在侧殿里。
那名宫女打开了铁栏,听到了铁栏打开的声音后,夏侯颀的身子,微微动了动。
光着脚的夏侯颀,身上只是一件宽松的长袍,长长的发,遮住了他的脸,看上去,他就像是一个幽灵。
透过长发,夏侯颀戒备地看了宫女一眼。很寻常的宫女服……夏侯颀的目光移动,不留神,正对上了一双眸。
那对眸子莹光闪动,神彩飞扬,犹如上等的黑宝石,一眼望去,看不见深浅。
一张顾盼生姿的脸,映入眼帘,宫女冲着他眨了眨眼,很随意地坐在了夏侯颀的身旁,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了他的身旁。
好大胆的宫女,居然敢和他席地而坐?
夏侯颀震惊着,望着这名脸生的宫女,夏侯颀从未在皇后身边,看过她。
“六皇子,还记得我嘛?”听到宫女的声音时,夏侯颀瞪大了眼。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是那头小方鹤的声音。
“你!”夏侯颀霍地站了起来,像极了一只被踩住了尾巴的猫。
“不用那么惊慌,我就是小方鹤的主人,也是皇后请来替你看病的人。”叶凌月说着,很是随意地打开了食盒,从里面取出了饭菜和一瓶彩虹五珍酿。
已经多日未曾进食的夏侯颀,最初对叶凌月还有些排斥。
叶凌月倒是不急不慢,倒酒吃菜,很是自然,完全不顾夏侯颀的反应。
这饭菜的香味实在是太香了,夏侯颀终于忍不住了,有些撒气地拿起了象牙筷,胡乱吃了几口。饭菜一入口,他就愣了愣。
这些饭菜,全都是叶凌月用了鸿蒙天的果蔬制作的,入口的口感实在是太好了,夏侯颀忍不住,就吃了起来,不知不觉,就把一个食盒的饭菜都吃光了。
“说说你的故事吧?”叶凌月已经吃饱了,她倒了一杯酒,放在了夏侯颀面前。
“……”
“六皇子,你难道不知道吃人的嘴软这个道理?还是说,你打算把这些年装疯卖傻的原因藏一辈子,让皇后娘娘保护你一辈子?”叶凌月嗤笑了一声。
听到装疯卖傻的几个字眼时,夏侯颀猛地抬起了头来,长发飞舞,露出了一双冷冷的眼和不羁的脸。
叶凌月挑挑眉,看清了六皇子夏侯颀的容貌。本以为,这个“自闭疯癫”的六皇子,会是一副苍白病态的模样,可眼前的这位……虽只有十五六岁,却面若秋月,颜如春日的繁花,刀裁般的眉,面如桃瓣,当得起世上美好的赞扬之词。
叶凌月见过的男子中,也只有凤莘比他略胜一筹。容貌出众,才学横溢,又懂得精神力,难怪孩童时的六皇子,就已经得了太后和夏帝皇宠爱。
他本该是天子骄子,却又为何一直装疯卖傻。就连叶凌月都差点以为,六皇子的“疯癫”是因为洛贵妃的毒,如今看来,却是她错了。
“你懂什么!她真的在保护我?若是如此,我当年就不会被其他皇子排挤,还差点死掉。”夏侯颀一激动,他面前的酒杯炸开了。
顿时,酒香四溢,一层朦胧的彩虹雾气,浮现在半空中。
夏侯颀不禁被这其妙的景色攫去了呼吸。
那段封闭在记忆最深处的记忆,被挖掘了出来。
那一年,夏侯颀五岁,他是皇后所生,在皇宫所有的皇子之中,身份最贵无比。
又因为容貌无双,天赋聪敏,很得太后娘娘的宠爱,在所有人心目中,他理所当然是未来太子的候选人。
其他宫中妃嫔的皇子皇女,见了他都尊敬的很,其中就包括洛贵妃所处的四皇子夏侯宏。
由于年纪相仿,夏侯颀经常会找夏侯宏以及其他几位皇子皇女玩耍。
最初时,大伙都对他很是友好。
可是直到有一日,其中一位皇子的母妃羽妃,因为言行失当,被皇后责罚,最后病死。 那些皇子皇女们,就开始疏远夏侯颀。
年幼的夏侯颀什么都不懂,他只是一味地想和姐姐和哥哥们玩耍。
那一日,他被几位皇子皇女一起推进了皇宫的一口荷花塘里,险些被淹死。
他被救上来后,因为惧怕其他皇子皇女的排挤,就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皇后,可是着并没有换来其他皇子皇女的谅解,相反,每当皇后处罚犯错的妃嫔时,夏侯颀都会遭受更严重的欺负。
那时候,只有四皇子夏侯宏还愿意和他玩耍,并偷偷给了夏侯颀一本精神力修炼方面的书籍,夏侯颀就渐渐不再和那些皇子皇女玩耍,开始醉心修炼精神力。
夏侯颀没有想到,这一切,成了一切痛苦的根源。夏侯颀修炼精神力后,精神力日增夜涨,可他也发现自己越来越难控制那些精神力。
他身边的怪事,一件件的发生,皇后和太后,以及父皇看他的眼神也越来越怪,直至有一天,在被其中一名皇子欺负时,他因为愤怒,精神力失控。
再清醒过来时,那名皇子的身子,已经四分五裂,就如遭遇了车裂之刑,很是恐怖。
那时候,站在一旁的夏侯宏等人,全都吓傻了,他们哭嚷着,告诉夏帝和太后,夏侯颀疯了,他把那名皇子杀死了。
从那一日开始,皇宫里所有人,包括皇后在内,都以为,六皇子夏侯颀疯了。
皇后只能将夏侯颀关在了侧殿里,防止他外出伤人。
这些就是夏侯颀“疯癫”的全部真相,也是夏侯颀为何在“走火入魔”的征兆被叶凌月用凤凰泪控制住后,依旧不愿意离开侧殿,不愿意接纳皇后的真正缘故。
“若是你,自小就经历过这些,你还能像现在一样,坐在那里喝酒谈天,谈笑自如?”夏侯颀冷笑着,盯着叶凌月。
当所有人都以为你是疯子时,你就算不是疯子,你也必须是疯子。
一想到,走出侧殿,就要面对外界丑恶的嘴脸,以及宫廷的是非争斗,夏侯颀宁愿他一辈子都是疯子。
“差点死掉?六皇子,你以为你经历的一切就是的人间的炼狱?”听了夏侯颀的话后,叶凌月没有流露出任何同情来,相反,她哑然失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夏侯颀身为皇子,身份尊贵为,他的身旁,从没有人用这种口吻和他说过话。
一个小小的宫女,居然敢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一想到这里,夏侯颀就郁结起来了。
“你有没有试过,一出生就被摔成了傻子,被生父抛弃?”
“你有没有试过,从小就被人打骂,浑身上下都是淤青和伤口?”
“你有没有试过,被迫吃馊掉的狗粮?”
“你又有没有试过,被人活活打死?”
叶凌月站了起来,用最稀疏的言辞,反问着夏侯颀。她每问一句,夏侯颀的神情就要变一变。
这些事……难道都是……夏侯颀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位少女。
她的年龄,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她的嘴角,带着笑容,可是眼神却冰冷的犹如一把刀子。
“不错,这些事,都发生在我的身上,十三岁前的我的身上。所以听完这些之后,你觉得,你经历的一切还是炼狱?”叶凌月不痛不痒的说着,就好像说的是别人的事,连半份忧愁都不曾有过。
夏侯颀一时之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他的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悸动,一种前所未有过的欲望,在心底滋生。
“那些欺负你的人,在哪里,我帮你报仇。”夏侯颀脱口而出。
虽是第一次遇到叶凌月,可是由于小方鹤的缘故,夏侯颀已经无形中,将她看成了自己的一个朋友。
他自小就被其他皇子皇女孤立,对于他而言,叶凌月是第一个走进他心坎里的人。
这种感觉,很是微妙,连夏侯颀都说不清楚,他为何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来。
噗嗤……
叶凌月笑了出来,眉目弯弯,那双新月眸里,闪着几分逗趣的意味。
“六皇子,在我看来,你更应该先替你自己报仇。你是个聪明人,这么多年了,你也该想清楚,你和皇后,都中了四皇子和洛贵妃的计谋。难道,你就不想报仇?”叶凌月的话,让六皇子心生疑惑。
“若是六皇子不介意的话,可否将你修炼的那一本精神力的书籍,交给我看看。”叶凌月早就觉得,夏侯颀的精神力有些不对头。
夏侯颀倒也没推拒,他也知道,叶凌月是一名方士。
翻看了下那本精神力书籍后,叶凌月嘴角勾了勾,果然不出她所料。
“这是一本至少需要六鼎方士才能修炼的书籍,而且还是不完整的,你那会儿不过是个孩童,就越级修炼它,难怪会走火入魔,精神力失控了。我想过阵子,需要带你去方士塔一趟,见见我的师傅,也许他能从中发现一些线索。不过送书给你的四皇子,绝对是心怀不轨,小小年纪,就如此歹毒,不愧是洛贵妃调教出来的。”叶凌月讽刺道。
“四哥他……”夏侯颀眼神暗了暗。
他回忆起来,他刚被关押起来时,夏侯宏还来看过他几次,那时候,还以为他是在关心自己,可自从夏侯宏被册封为太子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如今想来,夏侯宏只不过是来确定,他是否真的成了疯子。
“六皇子无须担心,你如今幡然醒悟还不算太迟。至少,在这偌大的皇宫里,还有两个人还是记挂着你的。你只需要赢回太后的支持,就等于赢了一半。”叶凌月循循善诱着。
“你还没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助我?”夏侯颀虽然刚恢复过来,但是对叶凌月还是有几分警惕的。
连至亲兄弟都能陷害他,他又怎么能相信一个初次相见的人。这个少女,年纪太轻,可她看得太透,夏侯颀有一种,什么都瞒不过她的错觉。这种感觉,并不好。
“六皇子还请放心。我与你,是友非敌,我叫做叶凌月,掩人耳目的身份是蓝府的二小姐,至于真正的身份,太子太保洪放就是我的生父。”叶凌月说完之后,夏侯颀眼底的疑惑已经不见了。
他算是知道,为何叶凌月会选择帮助他了。虽然不明白,叶凌月和洪府之间,究竟有什么过节,可要想扳倒洪府,叶凌月需要一个大靠山,她选中的,正是他夏侯颀。
“既是如此,从今日开始,你我就是同一条船上的战友。”夏侯颀是个聪明人,他不假思索,就决定和叶凌月结盟。
两个人双掌一击,两只手握在了一起,那些欠了他们的,害了他们的,必定要让他们以血还血,血债血偿。
剪去了长发,换下了破旧的长袍,六皇子夏侯颀梳洗打扮后,愈发好看。
他的容貌,遗传了皇后多一些,玉树临风中,又有几分雍容华贵。
当皇后在叶凌月的陪同下,来到侧殿时,已经愁眉不展了多年的皇后,有了一瞬间的怔愣。
在认出了那确实是自己的皇儿后,柳皇后怆然泪下,她不禁抱住了夏侯颀,哭了出来。
母子俩抱头痛哭之后,夏侯颀将早些年的事,告诉了皇后,皇后听罢,又是悔恨又是怨愤。
若是早前,她对洛贵妃还有几分不忍,这会儿,那一份不忍也已经被磨光了。
“凌月,这一次,还真是多亏了你,若非你的帮助,我和皇儿,只怕是有生之年,都没法解开彼此的心结了。”皇后又露出了笑意来。
“皇后不要谢得太早,我帮六皇子,只是各取所需。六皇子的病是好了,可是皇宫里想要加害他的人可是一个没少。尤其是太子和洛贵妃,会是你们母子俩重掌东宫最大的障碍。这阵子,六皇子还是要像以前一样,装疯卖傻,等到时机成熟后,我们再做行动。”叶凌月叮嘱完后,就悄然离开了朝华宫。
朝华宫的事,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无论是洛贵妃还是太后,对此都是一无所知,自然更加不会有人知道,六皇子夏侯颀已经恢复如初。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蓝氏夫妇在内的极少数的人,这阵子里,还有一件好事,闭关了近一个月的蓝彩儿终于出关了,在阴阳鲤的帮助下,她顺利突破到了丹境。
这对于整个蓝府而言,都是个好消息。
同时,鬼门的筹备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燕澈的办事能力很是出众。
他暗中招募了不少人手,吞并了几个夏都内的暗势力,鬼门也初步成立了起来,他甚至将一些人手都分散在了城中的酒楼和茶肆里。
叶凌月交给燕澈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收集有关太子,夏侯宏的资料。
燕澈的信息搜集能力还算不错,大概是三天后,叶凌月就得到了关于夏侯宏的一些资料。
夏侯宏,洛贵妃的独子,大夏的太子,年十七,好武,修为大致在先天大成,与洪放之子洪玉郎自小就是好友,两人可谓是形影不离。
“凌月,你收集太子的信息干什么?可别说,你和夏都的那些名门闺秀一样,想去参选太子妃吧?”蓝彩儿看到了那些资料,撇了撇嘴,满脸的不屑。
“太子要选太子妃?”叶凌月来夏都已经有一阵子了,但是因为诸葛柔和洪玉莹的缘故,一直被夏都的那些官宦的小姐夫人们排斥,认识的人除了刘城、丰雪,就没有其他人了。
所以对于这些城中津津乐道的八卦,她还真是一概不知。
大夏女十三、男十五就可以成亲,在皇族里,皇子或是世子之流,十二三岁就有侧室或者是侧妃,这些都不奇怪。
太子夏侯颀已经十七岁了,居然还未选太子妃,这就有些不对劲了。
“太子的年龄,是早该有个太子妃了,早前也纳过几个侍妾,可是都没有子嗣。都说太子喜武,为此冷落了府中的那些美人。”
蓝彩儿也只是听人说过,但是提起太子时,她很是不喜欢,谁让太子和那个洛贵妃,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嚣张跋扈,傲慢无礼。
太子和那个洪玉郎,两个人勾结一气,专门打压那些和他们作对的人。
蓝彩儿在弘武殿那会儿,也是因为得罪了洪玉莹,洪玉莹就找了太子过来,教唆着蓝彩儿和太子比试了一场。
当时的蓝彩儿和太子的实力还不相上下,两人打了个平手。
哪知道,那个心胸狭窄的太子,居然暗恨在心,一本折子,告到了皇上那里,说是蓝彩儿以下犯上,害得蓝应武被训诫教女无法,最终还被调任盗了璃城。
蓝彩儿一提起这些陈年旧事,就一肚子的窝火。
“又是洪玉郎,姐姐,看来我们姐妹俩,是把洪玉郎和洪府一次得罪了个够,你闭关的那阵子里,我已经遇上了那对把跋扈的兄妹了。”叶凌月听罢,莞尔一笑。
那一晚,娘亲叶凰玉去刺杀洪放时,不小心误刺了太子,当时太子就是和洪玉郎同坐一辆马车的。
当即,叶凌月将在兽宠店和弘武殿的事,都告诉了蓝彩儿。
蓝彩儿听罢,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哎呦,笑死我了,太解气了。我怎么就赶在了那个时候闭关,真该好好看看那对母女和洪玉郎的嘴脸。”蓝彩儿只恨当时不在现场,能让洪府的洪氏兄妹,丢尽颜面的,整个夏都,怕也就只有她的这个宝贝妹妹了。
“太子夏侯宏、洪玉郎,我总觉得,他们两个之间,有些不对劲。”叶凌月翻看着夏侯宏的资料,反反复复查看了起来。
从朝华宫回来后,叶凌月就没有再急着进宫,一来,她需要时间去调查太子和洛贵妃的事。
另一方面,是因为那一株牡丹,还没有完全恢复。
那株牡丹,叶凌月早就在动手后,就第一时间里移入了鸿蒙天。
用鼎息吞噬了牡丹身上的病虫后,加之有鸿蒙天的元力的熏陶和彩虹溪的浇灌,那一株早前遭了病害的牡丹,在短短一个月里,就如同脱胎换骨般,焕然一新了。
只见它的植株,长高了近一倍,墨绿色的叶子,长得肥肥绿绿的。
大量新长出来的枝节上,还冒出了许多新的枝叶,看上去,再过不久,就会长出花苞了,叶凌月打算,等到牡丹长出花苞时,再将牡丹交给太后。
“就不说那些糟心的人和事了,醉仙居过几日就要开业了,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办得热热闹闹的,让整个夏都都知道,我们醉仙居的美名。”
蓝彩儿闭关之前,原本就打算开业,因为突破丹境这件事,醉仙居的事,才暂时耽搁了下来。
闭关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张罗醉仙居的开业。
蓝彩儿筹备醉仙居,已经是好几个月了,如今天时地利人和,都已经具备了。
夏都不比璃城,在璃城能当一把手的醉仙居,在夏都只不过是一家新酒楼,没有半点名气。
所以这一次,蓝彩儿准备地很充分,从选址到雇人,全都亲力亲为,加上叶凌月的酒和鸿蒙天提供的一定量的果蔬,两人都是准备摩拳擦掌就准备大干一场。
醉仙居要开业的消息一公布出去,很快就传到了安国侯府。
因为伤势,在府里躺了好几个月的安敏霞,一听到消息后,气得大发雷霆。
“蓝彩儿居然回来了?她还办了一家新的酒楼?”
“敏霞,何必如此动怒,不过是一家小酒楼而已,没有出色的酿酒师,也没有好的厨子,能折腾出多大的事来。”安敏霞的娘亲崔氏,安国侯的二夫人这时,正试穿着新做的秋衣。
见女儿闹脾气,崔氏不以为然着。
崔氏本是夏都最大的酒楼神仙居老板的长女,容貌中上,但是皮肤柔嫩白皙,无论喜或是怒,嘴角总是含着几分笑,她年轻时,就长袖善舞,很擅经营,当年安国侯也就是看中了她这一点,才将她娶进了门来。
这些年,安国侯府近半的营收,都得靠着崔氏经营的,所以崔氏虽然不是安国侯的正室,可在侯府内的地位也不低,连带着女儿安敏霞也跟着很受安国侯的宠爱,在所有子女中,身份地位仅次于安国侯世子。
安敏霞在云梦沼受伤,被鬼帝巫重打得下半身的骨头,近乎全碎。
被送回来后,城中最好的医师上门,也是连连摇头,说是安敏霞下半辈子,只怕是要躺在床上了,差点没吓死崔氏,崔氏耗费重金,购得了五品续骨丹,这才治好了安敏霞的伤。
但这也足足耗费了三个多月,所以安敏霞才缺席了中元节的宫宴,
哪里知道,她恢复后,第一个听到的消息,就是醉仙居将会在明日开业,一想到早前蓝彩儿和叶凌月那两个小贱人,暗算自己,害得自己输了赌约,还丢了凤凰蛋,安敏霞就一阵子牙根发痒。
“娘,你不要小看了蓝彩儿,她的醉仙居里,有一种百果酿,口感只是稍逊我们神仙居的五珍酿,而且价格还比我们低很多。”安敏霞还不知道,叶凌月已经酿造出了彩虹五珍酿,但是仅仅是百果酒,就已经让安敏霞很是坐立难安了。
安国侯府论起家世渊源,亦或者是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在四大贵族侯中,都比不上洪府,可唯独在财力上,独树一帜,那也是因为神仙居的缘故。
神仙居的五珍酿,一直供应给皇宫和夏都的贵族和大臣们,若是这一次,若是醉仙居崛起,很可能会动摇安国侯府的根基。
“此话当真?若是真的如此,那就得小心了。”女儿安敏霞自小就在神仙居里,品酒酿酒,很有一番见地,崔氏还从未听她这般褒奖过另外一家酒楼的酒。“不过,敏霞,你身子刚好,暂时就不要操心神仙居的事了,娘自然会收拾蓝府的那个小丫头,替你出气。”
“娘,就知道你最疼孩儿了。女儿听说,凤王也回到夏都了,想去探望他一番。”安敏霞很清楚自己娘亲的手段,对付蓝彩儿,那是绰绰有余的很。
“又是凤王,敏霞,娘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应该想法子,当上太子妃,那个凤王,是个病秧子,随时都可能会死,你怎么就对他动了心思。”崔氏一听,蹙紧了眉头。
眼下夏都,所有的名门闺秀,都想着法子,成为太子妃的候选人,唯独自家的这个傻女儿,满脑子都是北青的那个病痨子。
在崔氏看来,北青凤府虽然有钱,可没有权,又怎么比得上太子宏,他可是将来的大夏皇帝,女儿要是嫁给了太子,将来可就是皇后了。
她当了人的侧房,一辈子都大夫人欺在头上,眼下可就盼着女儿安敏霞能够争气,攀上太子宏,飞上枝头变凤凰。
“娘,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不喜欢太子殿下。再说了,你也不看看,夏都里有多少王孙小姐排着队要抢太子妃的头衔。凤王……你若是见过凤王,就会知道,女儿为什么会喜欢他了。这世上……再也没有男子比得上他了。”想起了凤王那俊美的好似天人般的容貌和彬彬有礼的谈吐,安敏霞的双颊发红,像是喝醉了酒般。
崔氏听了,直摇头,她这女儿,也实在是太死心眼了,不过也罢,她已经接了洛贵妃发的赏花会的请柬,只要女儿入了太子的眼,她就会死心了。
隔日一早,醉仙居正式开业。
天才蒙蒙亮,蓝彩儿和叶凌月就到了醉仙居,酒楼里的伙计和掌柜也都准备就绪,吉时还未到,刘城和丰雪就一前一后地到了。
“多谢两位来捧场,今天你们的酒钱全免了。”蓝彩儿倒是大方的紧。
丰雪抿着嘴笑,一旁的刘城却不多说,闷不吭声就进去喝酒了。
“刘城怎么了,看上去闷闷不乐的。”叶凌月奇怪着。
“不要理他,那个傻子,八成还在生气赏花会的事。”丰雪说到这里,神情也有些黯然。
几日前,洛贵妃向夏都五品以上的官员们,都发了请柬,凡是家中有未婚的女儿的,年满十二到十八,都需参加御花园的赏花会。
丰府也收到了一份请柬,这个赏花会,名义上是赏菊,可实则上,却是变相的太子妃选拔。
“五品以上的官员女儿都收到了?凌月,看来,有人说会将我们蓝府直接除名了。”蓝彩儿听了,没好气着。
她是不稀罕什么太子妃选拔,不过洛贵妃此举,无疑就是轻视蓝府。
“我宁可不参加这次赏花会,只是我父亲不答应。”丰雪说着,瞥了眼刘城。
她和刘城,青梅竹马,打小就一起玩,两人心中,早已有了彼此。
只是丰雪的父亲是三品官,她又是家中的嫡长女,刘城却只是侧室生的,身份地位上的差距,丰都督是绝对不会允许两人在一起的。
正说着,只听得一阵车轱辘的响声,街道上,有两辆马车几乎同时停在了醉仙居前。
两辆马车一东一西,只是西面那辆马车,由两头珍贵的飞云驹拉车,后面还跟着一队的侍卫。
马车帘一掀,下来个人,那人身形高挑,着了件金丝暗金袍,佩着顶玉冠,风度翩翩,在了一众先天侍卫的簇拥下,走了过来,正是清海世子。
看清海世子今日前来,自然是来恭贺醉仙居开业的。
他和叶凌月见过两次面,对她颇有好感。
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趁着这一次开业的机会,清海世子名义上是来恭贺,实则上却是来见叶凌月的。
他迎面走来,却是看到了停在前方不远处的另外一辆马车。
和清海世子的前呼后拥的出场方式不同,东面行来的那辆马车,显得很是低调,只是孤零零的一匹马。
可以清海世子的眼力,只是一眼,就看出了,来人不简单。
这一点,光是看拉车的马就能初见端倪。
那是两匹北地的纯种金龙骢,通体金毛,不带一丝杂色,这种马,可三日三夜不吃不喝,日夜驰骋,在大夏,连皇宫马厩里都见得有一头。
可这一位,却是用来拉马车?
车后虽没有侍卫跟随,但车上的那名马车夫,面无表情,手中抱着一把大刀,他目光锐利,周身的元力波动,若隐若现,竟是一名轮回境的高手。
让轮回境的高手当马车夫?
车上的就究竟是……正在清海世子好奇时,马车上,踱下了个人来。
看到来人,清海世子愣了愣,那是个五官精致到了极致的男子,恍若天人,俊美之中带了几分高贵,虽是近在咫尺,却是那般的不真实。
清海世子也算是一美男子了,可在来人的面前,他却有种自行惭愧之感。
“凤莘,清海世子,你们俩怎么来了?”直到叶凌月走上前来,清海世子才恍然大悟,眼前的这位,居然就是北青的那一位,凤王殿下。
只是,蓝府怎么会和凤王有了交情?
清海世子瞟了眼凤莘,哪知后者完全没有留意他,一双眼落在了叶凌月的身上,嘴角漾着让无数女人脸红心跳的笑。
再看看身旁的那些人,无论男女老少,这会儿都瞅着凤莘的脸,一脸的痴然。
对此叶凌月也是见怪不怪了,反正凤莘的俊美,是男女通杀的。
清海世子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傻子都看得出,这凤王是为了叶凌月而来的,他可不愿意,被凤莘比了下去。
虽说北青凤王的身份尊贵,可是叶凌月只要一日未婚配,大伙都是公平竞争的。
“我是来贺喜醉仙居开业的。来人,将本世子的贺礼送上来。”清海世子说罢,就见一名侍卫呈上了两个盒子。
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两颗圆润的夜明珠,光是看大小和成色,就知道这两颗夜明珠,价值不菲,连皇宫都未必能找得出这么完整的一对。
“清海世子真是太客气了,人来了就好,还带了礼,那我可不客气了。”蓝彩那叫一个眼明手快,立刻将夜明珠收下了。
收完清海世子的礼,蓝彩儿还不忘向凤莘要贺礼。
“凤王,你的贺礼呢?”
凤莘可是北青第一富,趁着他对自家妹子有好感,蓝彩儿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捞钱的机会。
蓝彩儿这么明目张胆,弄得叶凌月都尴尬了起来,自从上一次,被凤莘表白后,叶凌月对凤莘的态度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换成了以前蓝彩儿这么“欺负”凤莘,叶凌月一定是变本加厉的坑凤莘一把,可眼下,她却不大乐意蓝彩儿“欺负”凤莘了。
凤莘却是摸了摸鼻子,颇为无奈地笑了笑。
身旁的刀奴,没好气地瞪了眼蓝彩儿,奉上了几张纸,看到纸时,蓝彩儿眼睛蹭的一亮,难道是直接送银票,凤王就是凤王,豪气啊,这些银票,不会一张就是几万两吧?
可蓝彩儿接过纸一看,发现不是银票,仔细看了看,她的嘴立马就成了“o”形。
“地契?凤王,你把醉仙居的地给买了下来?”别说是蓝彩儿,就连清海世子也是一惊。
夏都的地,那是寸土寸金,这处醉仙居,光是租金,就花了蓝彩儿一年三万两,这可是一笔大数目,要买下来,少说也要数十万两银。
凤王这一出手,就把整块地给买下了?
这么一比,清海世子的脸面有些挂不住了,要不要这么狠,追求个女人,居然直接买地?
所谓千金一掷为博红颜一笑,这凤王不是傻子,就是个败家子,清海世子在心底酸溜溜地腹诽着。
可即便是如此,清海世子还是被凤莘的土豪霸气,直接给逼得内伤了。
“凌月,你好好招待凤王,酒楼里的事就交给我了。”蓝彩儿捧着那张地契,笑得眼睛都成一条线了,她很是无良地直接将叶凌月推到了凤莘的身旁,还很是知情识趣地将清海世子往醉仙居里拖。
没法子啊,这年头,钱多的就是“妹夫”啊,和凤莘比起来,清海世子直接就被甩出了几条街。
一行人进了酒楼,酒菜都已经备好了。
喝了一口彩虹五珍酿,早前还愤愤不平着的清海世子,神情微变。
“清海世子,这酒比起神仙居的五珍酿如何?”蓝彩儿迫不及待地问道。
“这酒入口醇厚,色泽瑰丽,比起五珍酿,好了数倍。”让清海世子震惊的不止是酒,醉仙居的饭菜也别有一番风味,果蔬爽口,清海世子吃得赞叹不已。
见清海世子这般的人物,都这么赞赏醉仙居的酒菜,蓝彩儿更有自信了。
可一直到几人吃饱喝足了,醉仙居里,也没有其他的新客人进来。
第一天营业,就门可罗雀,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见此,蓝彩儿和叶凌月的神情有些不大好,蓝彩儿有些坐不住了,她托了个借口,就出去了,没过多久,蓝彩儿就回来了。
一进门,蓝彩儿就郁闷不已地说道。
“该死的神仙居,他们正在举办什么斗酒大会,所有的客人都被他们吸引走了。”
就在醉仙居开业的当天,夏都最大的酒楼神仙坊对外发布了一个消息,神仙坊举办了一场斗酒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