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刚好:心有多大,故事就有多大
无意中看到第二季欢乐喜剧人总决赛,岳云鹏表演《今晚我们说相声》 ,我瞬间被小岳岳吸粉,用粉丝的最高褒奖来说就是“稳贱”。我就找了小岳岳喜剧人的所有相声,着实过瘾,奇怪的是,看他在其它地方的表演总觉得缺些什么,后来我才发现,其实岳岳表演时我最关注的是郭德纲的反应。
老郭抿嘴不笑,偶尔徒弟们调侃一句,“那还有一个呢,初中也没上完”。
我拍案而起,这就是佳话。
没上完初中,主持节目总是现场开挂,句句都是神回复。每句话都把所有人的情绪掌控在心里、眼里、手里,思维之敏捷、思想深度走在观众前面几条街,不知道比上过学的高出了多少。
老郭走上台来唱起《大实话》 ,快被惊艳哭了的我和nino搂不住了,出场不足五分钟,我们足足看了两个小时。他拎着大褂衣摆走上舞台的样子,宗师范儿十足,观众集体起立叫好。大潘佳佳关注的是“十一期,郭老师第一次穿大褂”,我却在想,“他上了,还有别人什么事儿。”
是怎样的抱负与努力,才迎来如今的花开满天一个人怎么可以活成这样,硬生生地从一个处处被人排挤的非著名相声演员变成一代宗师,变成全民男神,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一个人璀璨耀眼到让所有人光芒暗淡——这是郭德纲带我们走入的境界。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心有多远,人就能走多远。那是我的想象力未曾到达的地方,郭德纲让我看到了生命的可能性,发自内心深处的崇敬、憧憬与向往油然而生。
一、作诗词才情逼人
任你风花雪月,任你梅兰菊竹。大周后的琵琶蒙上了尘土,小周后的金缕鞋也被踩碎了明珠。脱下五爪龙的依然是李煜,冒雨乘舟泪洒姑苏的却不再是帝主。明德楼下,纱帽白衫龙颜垂地的时候,可曾想起林仁肇和潘佑?独上西楼,泪撇清秋,盼小周后出宫时你又可曾怒吼?做个才子真绝代,可惜,执掌乾坤叱咤风云需要的是另一种风骨。上天多少有些垂佑,“熙陵幸小周后图”的迷失,也算权且遮羞。美妙的词引来无限的苦,牵机药到底是怎样的毒?再别南唐,再别后主。小楼昨夜又东风,风中听到你在说:好苦。别了,后主。 ——郭德纲《过得刚好》
《过得刚好》中记录了好多郭德纲写的词或短诗,让我羞愧到觉得自己就是个文盲的程度,看完他的文字顿觉有辱师门。
夜难成寐,翻看南唐旧史,不禁为后主李煜唏嘘。这个生于乞巧逝于乞巧的人,注定与情有关。历史真没溜儿,偏偏让一个风华绝代的才子去执掌江山,玩笑开大了。开宝八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宋军破城,李煜奉表出降,南唐亡。世间少了一位君主,天下却多了一代词宗。我很感慨。涂鸦数语,是以为祭。
摘下王冠的那一刻,你心中是怎样的凄楚。金陵城破,肉袒出降的时候,你是否埋怨上天的糊涂。三千里江山融入大宋的国土,五百万臣民都在赵字下面匍匐。别了南唐,别了后主。
这一段,韵律优美,整饬铿锵,一想到这是初中没毕业的老郭写的,就无比汗颜。
和那两只发微信,我再也不和人说我是中文系的了。这么多年,古风歌或墨宝非宝的文言白话,看了是羡慕,是有落差,但鸵鸟心态的我还是闭着眼睛说这与我无关。但郭德纲的才情在那,美妙到让人跺脚的文字在那,读《二十四史》就由与我无关,变成了致命的诱惑。
一口气下载了二十五史及中国古典小说,看着阅读软件里待读的书目越来越多,自知短时间想全看完难度极大,但管什么真理无穷,进一步有进一步的欢喜。
有一个人,将传统文化、古书读得让你向往,不能不感激。
二、讲故事人情练达
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想过充爱奇艺会员,和妈妈一起听郭德纲单口相声《张小乙下南京》,第二集就是VIP专享,我拿起手机打开支付宝,妈妈阻拦“孩儿,别乱花钱”,我扫描视频上方的二维码,自言自语“没有君子不养艺人”。
坑王驾到宣传片-诗词版 这是我看过最帅的宣传片。见贤思齐,老郭把词写得这么精致,我也得加油。这就是榜样的力量,让你知道什么东西好,既心生向往,必行至远方。
浪巅回首叹炎凉
但收悲 作轻狂
绿蚁红烛 锦缎裹流光
灯彩烁烁何所有
肝胆裂 鬓如霜
浮沉廿载笑黄梁
艺独钟 岂能荒
千古一书 闲话道苍黄
铭感知交青眼顾
三尺案 拜坑王
最近养成了一个习惯,下班后急急忙忙地赶回家,全家一起看《坑王驾到》。郭德纲懂的太多了,拿科举考试的规则来说,第一道门搜身,严苛到全裸的程度,应试子弟毫无尊严,如果第二道门搜身发现了你还有夹带,立刻斩首。再如,秋后问斩的流程,怎么样押解犯人,在刑场上给死囚吃什么,刽子手的刀要供在哪儿,监斩官的行头,菜市口的缝纫师如何缝合人头……都说得特别明白。
心有多大,你的书就有多大听书,听的不只是故事,还有说书人的价值观。老郭说,“心有多大,你的书就有多大”。
郭大爷的口中,每个故事都不一样,他把人物想得特别透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都有自己的逻辑,台词都是从内心发出来的,与他的背景、身份、经历、地位、立场有关。故事中人与人的关系,是不折不扣的因缘际会,而不是为了故事的发展而设置的角色,所以每一段都精彩。他的故事中,没脑子的人,没溜儿的人,有正事的人,都特别可爱。
看郭德纲单口相声《你好,妖怪》,杨小雄的妻子跳井,救上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刚哥学她笑意盈盈的样子,美艳至极,你会瞬间爱上这个郭德纲扮演的女人,同时爱上扮演女人的郭德纲。
哎,我受累了。
知府:有句不知进退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满庭芳:不合适你就别说了。
哪有这么说话的。
张天师笑了,帮他接话道:“您说”。
听完之后,满庭芳不知道如何应对。
张天师:这件事你就答应吧,听我的。
满庭芳少不经事,没主意的时候,有一个地位尊贵、德高望重的人,出于满满的善意帮他拿了个主意,好温暖呀。
熊太行总说,不能把自己的安危交付于陌生人的慈悲。其实,陌生人真的慈悲,不就是惊喜吗?出人意料的善意,不就是浪漫吗?
“我能相信你吗?”
“能。”
《神探狄仁杰》让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狄大人和李元芳第一次见面时的对白。
李笑来提到Ray Dalio时曾说,“之所以看过之后就变成了脑残粉,是因为我发现: 他整理出来放在那里的原则,所有的原则我都认同 。注意,这里不是一部分,甚至不是绝大多数,而是所有 。”老郭故事的价值观中,我们完完全全地认同。他的故事没有一个地方觉得拧巴和违和,怎么处理都舒服。越来越觉得老郭很亲切,可不是嘛,怎么说别人都无法理解的人生信条,在茫茫人海的那一头,竟然也有人珍视。
三、真文人世情洞明
不赌天意,不猜人心。人都怎么了?虐猫虐狗虐人,无情无义无德,满目疮痍令人唏嘘。当今什么都不缺,缺的是报应。我不迷信,但我知因果。人不通古今,襟裙牛马;士不知廉耻,衣冠狗驴。宁为随世之庸愚,勿为欺世之豪强。一念之善,吉神随之;一念之恶,厉鬼随之。剖去胸中荆棘以便人我来往,岂不是天下第一快活世界。
喜欢老郭是因为他符合我们的投射,他活出了中国文人的达观,对人生想得透彻。少年老成,老成持重,对做人的理解沿袭百载千年的古代文人思想,承继于今日。
《张小乙下南京》满纸鬼狐故事,横说竖说,我只听到了三个字——不亏心,20个小时的单口,句句都透着“说书唱戏劝人方”。
我这个人没脾气,熟悉我的人都知道。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我跟谁瞪眼、着急、发火,这些我都没有过。谁都不容易,包括助理,包括在我们这儿干活的孩子们。比如,人家这孩子打河北农村跑到这儿来,一个月挣八百块钱,苦熬苦奔的,本来就不容易,你再天天跟他大声喊,不合适。你跟他喊的目的,无非是张扬你的个性,表现你要如何如何,把你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胆战心惊上。我是读书人,虽然说外界有些人把我传得跟土匪似的,但实际上我愿意是个文人,我不齿于这样做。
在这段话面前,什么样的评价都是苍白的,“我不齿于这样做”就够了。
更令人温暖的是他的私德,成名至今,没有绯闻,对家庭负责任让人由衷地敬佩。
郭德纲太太的微博5月20日,郭德纲太太王惠晒了一大盒口红,老郭的潜台词可能是,谁知道什么叫色号呀,各买一只吧。恪守对婚姻的承诺,给老婆足够的安全感,大红大紫到成为全民偶像的今天,仍然与妻子相亲相爱,简直就是童话。
其实,对日进斗金的郭德纲夫妻来说,这一盒口红算不上什么,但结婚十几年,会在5月20日送礼物本身就是浪漫。浪漫不是高调作秀,是患难时的相扶与共,是富贵时的我心不改,乱花纷飞,不曾迷惑,我眼里的人一直是你。
一直不喜欢国产剧,一个重要原因是不喜欢出轨和小三的情节,编剧再会讲故事,我也觉得膈应。稳定的亲密关系,由此产生的安全感与圆满感是人能够感受到幸福的重要原因。
他对待徒弟的教诲也让人铭感五内,“一个人内在的修养决定了他能走多远”,抵挡住诱惑,潜心钻研,才能让学生的演艺之路平坦很多。
“不赌天意,不猜人心”是一种修为,细思极恐,我这篇文章何尝不是另一种猜测人心呢?
郭德纲徒弟烧饼和曹鹤阳在《笑傲江湖》初亮相,表演特别出色。冯小刚的评价“原来我只以为郭德纲能把相声说好,今天你们俩让我觉得,除了郭德纲和于谦,还有人能把相声说好”。我特别感动,我觉得这是对郭老师的最高的评价了。相声后继有人,这是相声的福分,也是我们这些观众的福分。
教科书级别的现挂吴京去香港发展时诸事不顺,压力巨大,每天都很压抑,郭德纲的相声陪他度过了最艰难的岁月。各种颁奖典礼总有人会说,手机里存了好多老郭的相声,他的段子帮助很多人度过人生的失意与孤单,给观众无尽的抚慰与温暖,伴着郭德纲和于谦制造的笑声愉悦地入睡,伴着段子里的经典台词,精神饱满地醒来。灰头土脸日子里,老郭引领观众心向远方、生活在别处。
文章最后放几个《过得刚好》中的段子,反正我是乐岔气了:
我弟子李根,天津人,本性单纯。一日问高峰:“人家都说2012是世界末日,12月份我得请假回天津!你走吗?”高峰说:“我不走。”李根一愣:“啊?你死北京?”
2004年,德云社一直在华声天桥演出。剧场门前有一块水牌子写演员名字。时间一长,字迹有些模糊。剧场侧面,有一冷饮摊,摊主将一小牌子挂在水牌上。上写:领衔主演——酸梅汤。
华声茶园前厅有几只苍蝇飞舞,我对经理道:“等贷款下来你去买个苍蝇拍吧。”经理笑笑,转身从内室拎出仨苍蝇拍击打起来。我点点头:“嗯,这也算大义灭亲了。”
高峰、栾云平二人有共同点,眼神不好。夜宿李文山家,推门进屋,迈不开步,纳闷,门槛太高了?开灯一看,推的是窗户。
德云社演出途中,邓德勇说:“脚有毛病,得找个地儿削削脚。”(实乃修脚口误)侯震回头说:“我们这儿没削脚的,有剁腿的!”
“小小子儿,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张云雷在台上极认真地演唱太平歌词,门外两个导游小姐很欣赏地探讨,一个说:“原来京剧还有这么唱的。”另一个纠正道:“这是评剧清唱。”
金文声先生有两大爱好:第一,爱吃凉茶泡剩米饭就咸菜;第二,最爱下雨。雷声滚滚,老爷子喜笑颜开;一会儿天晴了,金先生横眉冷目。金爷道,最喜被雨淋。我问,水管子行吗?金爷大笑……
高峰之妻看电视,有钻戒广告,遂曰:“我真喜欢这个。”高峰道:“好!等会儿还重播呢!”
岳云鹏手机故障,找朋友修理。朋友让到家中去。遂将车留在剧场,打车前往。一直到后半夜才修完,朋友送小岳回剧场,这位的车有毛病,开几十分钟必须休息,到剧场时天光大亮。
我的弟子孔云龙,骑摩托夜归撞汽车上,调养数月。除夕夜放烟花轰在脸上,又调养数月。其父是中医,闻此事叹息道:“世上最安全的职业,让你干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