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牵挂的那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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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清明时节,却并没有见到一如往年的细雨纷纷,这几天太阳反而一改平日的娇羞,竟放胆地光芒四射开来。
又到了清明时节,我却是很长的时间没有回去过了。两个月,两个月对于一个四海为家,闯荡四方的人而言,的确算不上久。但是于一个满心装着家,怀揣着一片乡土的人来说,这个时间已经够久的了。
在微信里翻看着一个个小姑分享的家族里清明祭祀活动的视频,我觉着这个家族或许是庞大的,但瞬间又变得渺小起来。渺小得我都看不清晰。看着看着,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阵剧痛,不觉泪水夺眶而出。那种情感说不清楚,我想不是因为所有人都在场,唯独我缺席,而是三十年人心的变迁。我原本可以回去并加入到这些活动中,只要我想,这个世界是没有任何人阻挡得了的,除了我自己。我分明不想去,也永远回不去了!我无法融入这样的一个人群中,却又想回到从前那般简单快乐的生活。我一生最大的悲痛就在于此。
过去那里曾是一片纯净的乐土,在我的记忆长河中,是一道最美丽的风景线。她就像是初恋,但却是我永远的恋人。任凭在她的哺育下成长的无知的人们肆意践踏,我对她的爱从来不曾减少半分,反而随着我年纪的增长,却越发深沉和浓烈了。此时此刻,我看着视频里的一山一木,一花一草,思乡之情不禁如洪水泛滥开来。我即便有泪,全是因为爱那片土地爱得深沉。
让我想起幼年时光,那时马路还没有伸进这个寨子,一切重物主要依靠马儿来搬运。放学回来,同龄的小伙伴们,把三五匹马,四五头牛赶到山上,然后,在山中找一块较平的高地,尽情的玩着各种游戏。唱啊!笑啊!那种由心而发的幸福,恍然像一场梦,仿佛隔了好几个世纪。那时,各家各户由一条条羊肠小路串联起来,房子都是些草盖的,瓦盖的,但是多是泥筑的墙。没有如今的路灯,夏日的夜里借着月光,我们这些孩子却能在石头铺就的院子里,玩起丢手绢、捉迷藏、踩影子的游戏来。直到很晚,被大人们高声吼着极不情愿地各自回家睡觉。那时,人们的生活很拮据。通常是你今天借我家一升米,我明天借他家两斤油的。但是人与人之间却有一种莫名的亲近,农忙时节,相互换工,一天到头只吃两顿饭,仍然在地里干得热火朝天的。腊月里,就要过年了,大人们都忙着操办起年货来。感觉每天早上在睡梦中就被寨子里杀年猪的叫声吵醒,然后迷迷糊糊的起床,时不时被大人们喊去给他们打下手,跟着瞎忙活。但是心里很高兴,就盼着快点过年。
记忆的闸门被打开,生命中那段最美的时光,更有那段永生不灭的记忆。我所有的快乐在那里扎根,然后长成枝繁叶茂、开花,但却没有结果。不知从何时起,我对于上学产生前所未有的兴趣,于是我憎恨起每一个周末来。那时我上初二,一个男孩子说他喜欢我,从此,我的灵魂住进了一个名字,这么多年过去了,仍然在那里幽居着,那个我心里最温暖的角落。他送给我的生日贺卡,他写给我的情书,整整一大扎,我早都付之一炬了。唯独他穿在我笔记本上的一枚书签和一张他的照片,我仍然还完好的保存着。每当我翻开笔记本,看到那枚书签,上面那株梅花依旧红得刺眼。似乎预示着我的爱情等不来绚丽的春天,就会凋零。但是心里的那株梅花会永远开着!还有那张照片上的他,身着一套红色的运动背心和短裤,站在透着落日的余晖的竹林下微笑着,笑得那么干净。那个笑容,在我的生命中至今无人能敌。在我最无助、最潦倒的时候,始终能激励着我勇敢的活下去!我曾经为他埋藏过一个装满星星的许愿瓶,那些星星是我亲手折的。是埋在我家屋后山脚的一颗大树下的。当然,那时的愿望一个都没有实现。我和他只有回忆和遗憾,是缘分也解释不清楚的东西。但那时的我,不管是笑着,亦或是哭着,都是无比的幸福!
三十多年,我一一目睹着这片我挚爱的土地的改变,寨子里一条条马路从各家各户门前经过,轰隆隆地穿梭于上面的摩托车、小轿车、面包车,还有各种货车。马路两边是按照规划如春笋般平起而起的平房和小楼房。渐渐地,从前那种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人们的生活日益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开始变得不安,变得焦躁,变得口不对心。物欲横流,各自争相攀比。关上门,说东家长,道西家短。甚至为了区区小利,竟致不惜出卖自己清白的灵魂。更可笑的是,人们竟还以挣到这种“本事”为荣。真到了令人乍舌的地步!真是黑白不分,是非颠倒,荣辱倒置。
我是憎恨的,憎恨这片我挚爱的土地上无知的人们,他们亲手玷污了这片土地并还继续玷污着;我是无奈的,曾经的净土只能存在记忆中;我更是痛苦的,心里怀揣这片热土,却永远无法真正回去。多少次在梦中相遇,醒来时依旧寂寥难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