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西X简书 | 儿时的年味

儿时的年味|回不去的匆匆那年

2019-01-08  本文已影响0人  关关雎鸠的的自我成长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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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心底的年都是有颜色的。我的同龄人,大部分的80后对年的记忆应该是红色的——红色的对联、红色的吊钱儿、红色的鞭炮,红色的新衣裳。

而在我心里,年是白色和粉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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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白色,是因为小时候的年,总是被笼罩在一个神奇的魔咒里——每逢初二必下雪。有时候,雪从大年三十就开始下。不下雪的年于我,就像外国人在热带穿着草裙过圣诞节,怀疑自己莫不是走错了地方。

我印象里的年,初一只是预热,它只是在告诉你,年真的要来了。这场年度大戏真正的大幕,是在初二早上拉开的。这一天是姑爷节,是丈母娘家迎接“姑爷”这个贵客登门的日子。不知道为什么,每年到初二都会下雪。这让我们去姥姥家的路,就像一场开年的西游记,充满了艰难险阻。难道老天爷手边的日历上还有农历?

后来,我妈告诉我说,这是因为老天爷要考验那些带走各家女儿的姑爷们。你看,果然是西游记,必得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才让你到达目的地。

再看看我爸,每到这一天,他就把珍藏了一年的鞋子拿出来,提前一个晚上上好鞋油,好像还有个什么抛光程序。总之,那鞋子被弄得跟明镜似的能照出人影。那鞋子,真是穿了好几年,或者十好几年了的。但多年之后,鞋面依然光滑如新。我后来觉得,自己有一段时间迷恋漆皮靴子,这毛病应该是来源于我爸。

关键是,每年初二都下雪啊我的老爸,您这镜面一样的鞋子,一出门不就全糊上泥巴了吗?

不光是鞋子,我爸那头发,好像抹了一瓶摩丝还是发胶似的。我二姐曾经形容我爸收拾好的头发有如钢丝一般,八级大风把我吹跑了,我爸的发型依然纹丝不动。而且,我爸的头发上,苍蝇上去能劈叉,因为脚底下打滑。

在经历了各种磨难之后,我们终于到了姥姥家。然后我爸这些“贵客”们就带着围裙被下放到了厨房,开始给自己准备下酒菜。

这件事让我到现在都不能理解。不是“贵客”吗?咋还能自己下厨准备吃的呢?不过我爸和我的姨父们并不在乎,依然乐呵呵地在厨房忙活着。大多数时候,为了保护那镜面般的鞋子,我爸会自觉地找一双棉拖鞋换上,再忙活手里的事。如果这期间来了外人拜年,他可能还会趁人不注意,跑去把自己的镜面鞋再换上,让人感觉“老姑夫”即便在厨房里忙活着,依然是帅气而精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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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于粉色,我一度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的年会留下粉色的印记。因为,长大后的我极为排斥粉色这种过于女性化的颜色的,觉得要么是自己不称这个颜色,要么就是粉色不称我这个人。后来,知道了有一种唇膏的色号叫做“死亡芭比粉”,它恰恰说出了我对粉色的印象。这种颜色,没把握能驾驭的话千万别照镜子,因为你有可能真的会想死。

后来无意中翻看了儿时的照片,我才发现,原来小时候的我,一到过年,就会像必须在年节开出花来的君子兰花盆一样,头上被我妈插了满头的粉色绢花。真的是插满了的。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京剧舞台上的花旦,满头珠光宝气的那种,透露着淳朴百姓对万元户生活深深的向往,以及因这种向往而带出来的俗气和烟火气。

我儿时的照片,大多是皱着眉头的,因为我根本就不理解人为什么要照相。我一直执拗地认为但凡能让你印象深刻的东西,它会自动印在你脑子里,抢都抢不走。记忆,不应该靠一个照相机去定格。所以,一站到镜头前,我就反感,就皱眉头。于是,镜头里留下的,就是一个受气的、被精心打扮过的的小姑娘。

长大以后,90多岁的姥姥渐渐老年痴呆了。作为一个读了八年医的硕士,我对此竟毫无办法。就像别人挑衅你,你准备反抗。可挥出去的拳就像打在了棉花上,你根本就不知道要反抗谁,以及后面要怎么反抗。以后再见姥姥,可能都过了半天时间,她才想起我是谁。接下来,姥姥就化身唐僧,每隔2-5分钟问我一遍为什么没带对象回家,直到我主动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为止。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记忆是会消退的,可爱不会。所以,照片反倒成了我手中最珍贵的回忆。

说到我的满头绢花,也存在着一个不解之谜。每当我被插上了满头绢花,拉着爸妈的手离开家时,在挤公交的路上,总是会丢一朵两朵。因为下雪了,路况不好,大家就都去挤公交。我的花也就在这么不知不觉中,被挤没了。

不过,好在我妈有先见之明。我头上花多,丢一朵两朵根本影响不了我的整体造型。到了姥姥家,我妈会给我那些在竞争中胜出的花朵重新排兵布阵,做好造型。至少让站在镜子前的我,看起来还是满头绢花。

我妈可能对“花姑娘=美”这件事有着近乎偏执的坚持。好在家里女孩不多,我们仅有的三个女孩永远是大人眼中的宝。美也好,丑也罢,我们都是一群傻小子里那三朵众星捧月的小花。而我,又是三朵小花中最小的一朵,头上花多花少都是我最美。这似乎没什么值得讨论的。在我家,这就是真理。

偶尔,我因为丢失了自己最喜欢的那朵花生闷气,姥姥就会掂着小脚跑下楼,给我在小摊上再买一朵。虽然我依然不觉得它美过我丢掉的那一朵小粉花,但是看到姐姐们撅起的小嘴,我感受到了他们内心深处深深的嫉妒,于是我也就扭捏地笑纳了那朵并不美的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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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以后,年味淡了,大家都说是从不允许放鞭炮开始的。我却总是认为,年味淡了,是从过年不再下雪,我不再戴花开始的。不下雪,不当花盆了,年似乎也就失去了它本该拥有的意义。

这几年过年,看着下一代已经开始上大学,我的父母那一辈开始操心他们的婚姻大事时,我突然间醒悟,我心中的年味淡了,许是从姥姥姥爷离开开始的。

因为再也没有人会问我有没有对象了,再也没有人关心我这个儿时的花盆为什么过年一朵花都不戴了,也再也没有人取笑我爸爸下雪天穿着锃亮的皮鞋来拜年了。

年味淡了,记忆中那些人和事,我们也无法挽留,但年还是要继续过的。就像我们知道我们爱的人早晚有一天会离去,但是我们依然希望不遗余力地去爱他们。因为下一次,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所要经历的,是生离,还是死别!

羽西×简书 红蕴新生 回不去的匆匆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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