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两生树
原创首发 文责自负
她和莲儿不过是从后厨拿了一碗绿豆沙,她竟然被罚夜跪小少祠连续十五晚。说是她年纪轻品行出了问题,自然应该如正夫人忧虑她一样不得安眠。
在后姐回门的宴会上,正经问后厨讨要过。后厨自己说的,肯施舍。连偷都算不上。那又怎么办,连着饿了三天,逃跑都没有力气。后厨的人以往在家中,就是靠后母与后姐的脸色度的日常。如今后姐嫁一品将军世侯为媳,元宵正月得赐回访母亲和父亲,他们都说,这是极大的宠爱与殊荣,全府上下都备着这两天一晚。不得随意出入,不许私开小厨。管厨案事的那一伙平日欺压惯人的盗匪得了好大的权利,明目张胆地不给她吃饭已经有三天。
父亲不在府里。父亲是宰相,文德为生,元宵节前同皇上一起视察民情。平时在家,以父亲的修养行为也不是不宠爱她。可对这些黑暗一面的东西总是不够敏锐。她从小失去母亲,后母同她生母一样,都是皇家的公主。母亲是病症去世,后母的夫家则是军进为国。皇上把她父亲同别人的母亲凑了一对。小时候她不懂事,在父亲的膝前抱怨皇上这是好心办坏事,父亲依然很喜爱她,不曾批评。她相信父亲对母亲的心意,如同父亲教导的一般,将后母与姐姐作家人来照付。曾经她们也有过很快乐的日子。她看着后母的打扮与言行,因为一样的出身,实在与母亲有九分相似。所以她对后母不曾有过不敬重,对姐姐的心意从来没有掩盖。
没有想到,在她十二岁那年,世侯家找回了丢失在乡野的公子。姐姐与后母一起变了。全都变了。
连年战乱。除了开疆扩土,还有荒芜地区怪兽扰人。一品侯府出了十几位战功显赫的将军,除了保家为民,还数次救圣驾于最危险的前线。是当今权势荣耀最盛的一家子人。这份特殊的光辉从几十年前已经开始。
本来已经是老将,近十年事多了,他们更加积累了战功。还好不是一人独大。不然最后收下的肯定是皇室本家公主,没她姐姐什么事。不过她倒觉得,这样来一遭,让她看破人的肚皮,知道到底是颗什么心,才是正经好事。
他们一群武将自己来相府提的亲,趁着喜事,一些老长军脱下官服还乡。本来即使这样,皇帝依然打算在这少侯的喜事中间插一脚。怎么说呢,宰相千金虽然也算皇家公主,但毕竟还是以宰相为主,而不是以皇家为主。要不是碍着一件事,皇帝肯定要为这门亲事多给她姐姐添几个对头过好几番场子再成全。
这少侯两岁不足的时候,跟随父母一同上了战场。奴仆抱着他去草多的地方解屎尿,敌人埋伏来袭。从那一次丢了,他母亲找了他十几年。要不是经过沙场征战,普通女子早已坚持不下去,病的病,死的死。
因此,他回到家中以后,万事都顺着他。做母亲的都一样,不愿意看孩子吃苦。
青盈看着日出的朝霞,又跪完了一夜。但今天她准备不再等下去。说是奴仆随着主人的性子不学好,主代为领罚。她本来还庆幸,至少两人不用一起领罚,莲儿还可以被免过去。没想到她刚跪完第一天,回到屋里,莲儿就不在了。她一宿没睡,又在府里找了一天,处处是看她受罪来消遣的人,他们倒也不拦她。接着,她又跪过了今晚。虽然才是第二天,但她已经好久没吃没喝没觉睡也没时间休息。
草草给自己收拾了一个包裹。“对不起,爹爹。等你回家,以后阿盈每天守在门口迎接您。”
“到时候爹爹一定会理解我的。我又不是不喜欢这个家。也不是故意想爹爹多些忧虑容易抱恙。”青盈抽泣着给包裹打上结,“莲儿为重。”
一品侯将府与宰相府结亲,说起来是文武双全。百姓津津乐道却是两家涵养相同,皆以民生为望。
当今皇帝也是个好人。打战自己也不胆小蜷缩,靠将臣担当。下臣靠自己的本领打拼,他也不会选择猜疑忌惮。只不过,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好人家,是每个父亲的心愿,更何况,他也可以从中为自己巩固好民生威望。
因此,当时他的妹妹,青盈的后母,求了他不知道多少次,他才没有给这门亲事从中阻拦。
“就是这样才奇怪,好不容易来的亲事。元宵节惩治家妹。为什么?因为妹妹贪食?姐姐不做表率,小事而已,来搞惩治。”青盈肩扛包裹,悄悄遛过两个没人的院落。
“她在一品侯府的日子这么不好过么。才刚回门就住了五天。元宵节庆住三天,找我出气也就罢了,还住下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青盈包袱一甩,正好挂在树上。“等翻过这面墙,上了这棵树,我就出去了。”
她嘀嘀咕咕的。“还好没甩到地上。我总不能说我自由了吧。外面走一遭 ,平安还是危险都不知道。我得提醒自己小心。”
“哼。这种节日这样处置我,一品侯府的贤良也是远近闻名的。我这姐姐哪里有结了亲家的样子,怕是脑子也不好了。”
青盈找了根棍子踩着攀上去,骑在高墙上,伸手够着了包裹重新背上。她正放松下来了,一颗石头砸中了她的左肩。
“你是什么人,入府行窃是不是!”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
青盈摔下去,一只脚刚蹬到地,半个身子连着手臂就被人一把拽起。倒没受伤。
她一看,是个捕快。
“什么入府行窃。你问不得?张口就肯定了我是这种人。我跟你说,这个罪名我担不起。我就是府里一个普通的丫环,我叫莲儿。我被别的丫环欺侮责罚,想逃出去。两件不一样的事。”
年轻的捕快沉吟了一会儿。不开口说话。
“你要不信的话,你检查我的包袱。里头的东西全是我私家的。对公我分毫未取!”
他问。“可有银两?”
“有。怎么了。”青盈心里咯噔一下。“我真的是受苦私逃的丫环,银两都是我自己挣得,就算有怨气,多的我也分毫取不到。你不会是想贪污行贿?”
年轻的捕快双手捏着包袱的绑带,就树旁蹲下了。青盈走也走不成,看他蹲在那休息。
“最近不是元宵佳节嘛。前些日子为了家里,钱花得有点狠了。现在我还有一处想去拜访的友家,就是路费要一两银子够我走五天的 ,路上买点水喝和吃食。”
“多少?”青盈震惊了。在外面五天的生活竟然只要花一两银子,那么她上个月拿钏钗和尚书家来访的管事人换来的两百两恐怕的确容易被人当成是窃取来的。
尽管这样,青盈还是开口了,声音轻轻的,“我这包里有两百两。”
那边还在寻思事情。“哪个丫环会有一整两……什么?两百两!你还说你不是行窃。”
那年轻捕快抓起包裹,反而有一种想要丢出去的感觉。
“你这心也太黑了。元宵节,我本来不想工作, 现在真碰到……你知不知道宰相是多好的人……”
青盈本来看着他像着火的猴子一样,知道解释也是白试。一听他说起宰相,青盈鼻子一酸。
“你哭也没用。”他把自己的性格收敛起来以后,一副威严的样子。
“算了,我再信你一回。我多问你几个问题,你把这几个问题好好回答一下。多了的话,我也不信。”
“好。”青盈说。
“你真是这宰相府里做过的丫环。”
“做过。”青盈在十二岁到十三岁的时候,父亲去前线随军一年。父亲过军旅的苦,青盈过奴仆的苦。她这样不算撒谎。
“这钱怎么来的。”
“因为是从小卖到府里,十几年的日子攒的。”青盈笃定地回答道。
自从知道这笔钱对普通人的价值,青盈就决定找到莲儿后将钱留给她,放她一条生活路。她也许可以开一家自己家的门店。
“嗯。”对方点了点头。
“你说的这些我信。但也不信。”
青盈有些气馁。看样子刚离开家就要住进监牢里面,是逃不掉了。
“这样吧,接下来我有好些事情要办,没有时间回府衙,你拿上你的包袱,陪我办完这些事。然后我再细细调查你的底细。决定是放了你还是拿走这笔可能是赃款的钱,让你去领罪。”
青盈一听,也很是公平。
“可是你刚才说的‘一两银子’的事?除了这笔‘赃款’,你就没有其他办法?”
青盈的问题直击他的肺腑。可是他还是认真地回答道,“是的,除了这笔钱,我没有其他办法。”
青盈差一点就把真话和盘托出。可她在找到莲儿以前还不能暴露她自己。
“我叫林肖。一味药材的名字。也是木材。来,我写给你看。”
他对她其实还是很好的。青盈心里有一点喜欢这个捕快。相处起来他是一个直爽磊落的人。
他把自己的名字拿手指写在树旁的土壤里。
“也算是随缘留下一点线索吧。那你和包袱我可就领走了。”
“你放心,我不是坏人。也不是赶着去做危险的事。”
一路都在听他絮絮叨叨。“我们做捕快的,其实也不是那么危险。每天面对的就是一些偷窃之类的案子。生老病死乃人之常事,偶尔我们也管管这些事。”
“真正的危险都在前方,所以巡逻是每天必不可少的事情。”林肖眼睛扫视过每一个地方,往前走去。
“我的朋友住的不是这个方位,我们先一面巡逻一面往他所在的方位再走过去。你身体可吃得消?”林肖问。
青盈回答说。“吃得消。”
宰相府也没有铁定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青盈年纪更小的时候,经常和莲儿两人外出,因为那时年纪小走得并不远。长大一些后,家里的事越来越多,她们两人外出就少了。
有几次经过一个地方,莲儿流泪拉青盈离开。说那是她家,按规矩还不能回去,不能拉着主子路过。青盈记住了这个地方。
按照她对莲儿的了解,她肯定能够回到家里。如果她不在家,那肯定是被发落到不好的处境里面去,她就算难得硬气一些,也要把她带回自己身边或者送去家里。却没有想到,和林肖要去的地方是在一起。不然青盈准备路上偷跑,当然还是会留下一点钱给他做路费。
“我和你一起去,我也要花费,这一点你想过没有。来去是两个人,是十天。”青盈说。
正在喝水吃早点的林肖猛地咳了一阵,坦诚地回答她,“没想过。那么不过也是四两银子。你这里有两百两。”
“你现在说话做事就不像好人。”
“等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也还用这笔赃款,那个才叫做‘不是好人’。”林肖不觉自己说了这样惹人的话。青盈已经是红了脸。她怕是更早有些喜欢上了他。这种事怎么说呢。
不谈钱的事了。青盈对自己说。毕竟外面的生活她也不懂。
按照青盈的身份,姐姐一出嫁,今年也要开始为她择婿。不过是比一品侯府差一点。以后来往,排面上还会因为彼此的夫家而好看很多。也就是说,到了年龄,她的苦日子很快也就要结束了。实在不济,姐姐要是还有手段能对她不好,她也可以嫁到什么离京远一点藩王世子家里去。虽然她回门不便,父亲上门看她的机会总还是有的。
青盈暗自取笑自己,怎么光是听他随口胡诌,就思考起了嫁娶的事。然而年纪到了。青盈她自己也没有办法。也许嫁给他也是很好的呢,一个捕快,工作繁忙却不危险,有了儿孩,陪伴的时间比起她家日常还会多出很多。
青盈摇摇头,劝自己不要再有那些奇怪的念头。下一秒,又为难起了住店的事。
她本来想和莲儿住在一起。她特地挑的是离莲儿家近的地方去翻墙。实在不济就算莲儿不在她也可以直接把银钱付到她家去,别的青盈连想都没想过。
上午已经路过了莲儿家。她确认了莲儿不在。反倒也让林肖对她的身份多了几分信任。接下来住店的事情就麻烦了。
大概是因为男子不需如同女子一样注重名声,林肖对事情的看法实在和她不一样。竟然要和她住一间房。
林肖要换下捕快的衣服,中午以前就找了一家客店。他身上穿着捕快的衣服,确实是走到哪里都惹人注目。
而且青盈总是被市面上的百姓好心误解成家眷。她也未曾蒙过面纱。
想着还没有入夜,青盈也没有找到解释的办法,她暂时和林肖委屈在一间客房。
客房很大,也有两张床。店家没有多的话,以为是兄妹。青盈正在想办法,或许她看得轻描淡写一些,或许她再和林肖多说几句。
林肖已经换好衣服了。一身衣裳半锭银子。林肖对这上路和用钱一点计划也没有。青盈心里其实存着很多疑问。
林肖正躺在床上睡觉。小二刚刚送来一碗莲子甜汤做她的午饭,他在觉后用餐。
敲门的声音响了。伴随着开门的动作,林肖说了一句,“你别”,可惜已经来不及了,门已经被青盈打开。
林肖脸色一变,门口站着几个大汉。
“小姐,跟我们回去吧。”一听这个称呼,青盈的表情全部都变了。一只白鸽落在窗边,不明所以地扭着脑袋看了一遍屋子。鸽腿上还裹着一条白布。一看就是附近人的信鸽。
“看来找我的人也到了。”林肖对着门口的情况笑了笑,“我可一点都看不出来你是宰相府的小姐。”
他悠闲地扯出一条布带,对那白鸽招了招手。它跳了几下落在他手边上。他对扯下来的那布条看也不看,只听着门前的人问他,“是你自己走还是我们动手押过去?听说还是个捕快,宰相府的小姐也是你勾搭得起的么!”
“你别乱说话。”青盈着急落泪。
“小姐不着急说话。等回了家,在亲姐姐面前有的是你说话的机会。”为首的人说。
“头儿,是一起押回去还是把这个男的单独防着。”手下建议说。
“让我想一想。”为首的想了想,“算了,当街一起押过去。”
林肖被人从床上拉起来,压着朝门外走去。“你姐姐对你可够狠的啊,当街,当街压着走过去。”他特地强调了一下,“我要是有这样的姐姐,我巴不得她一直到人老珠黄都嫁不出去,不要祸害了别人一家。”
“闭嘴!”几个人恶狠狠地嚷到。
遇见林肖的那一天,成了青盈生命中最绝望的一天。当街被压着走过半个京城市面,宰相千金私会情郎,她的姐姐一点从前一起长大的情面都没有讲。
母亲去世的那一天,是她哭得最厉害的一次。即使哭坏了三个枕头,她只能说是悲伤,没有体会过绝望。被姐姐被后母欺负也是。她还有父亲。
但这件事情已经出了结果,结果摆出来给百姓们知道了,父亲扛不起女儿丢出来给他的这个包袱。
青盈绝望了。她想好了后果,从此她身败名裂,永远被锁在家里一个阴暗见不得人的小角落里。莲儿的出身也跟着再也没有希望。
这都成了现在青盈背在身上的感觉。
她还觉得自己对不起林肖。如果一开始就坦诚,她完全可以保全自己和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告诉他她的身份。
说到青盈的后姐。身份一点也不比她低。她母亲现在嫁的是宰相,从前嫁的是一位二品世侯。也是一顶一的高位人才。连年征战,他累死在了战场。死后追封也是一品。
虽然不及那位的位子长久,也不比他家军功深厚,按品位来说,却是同样的。
这位后妈比起青盈的亲身母亲,还差一点。青盈的生母是皇帝的亲妹妹,她是后宫妃嫔生养的另一位公主。
青盈在家里本来不应该受任何委屈。从前看起来也从未有过任何委屈。但那时是那时。
那时后母与后姐初入相府,对她还是很好的。
青盈九岁没有了母亲。一年内大忌,父亲放下一切公事,竟然为母亲守了一年丧。宰相夫妻感情深厚,是全京城百姓有目共睹的记忆,也是全国都明了的事。
到了十岁,宰相夫人换了人,头一年,新母亲对新女儿百般照料,连青盈的亲姨妈都放心留她给新母亲,自己去了江南疗养身体。
在这好看的的门面故事里,青盈率先失去了第一个靠山。
到了十二岁的时候,父亲去了军旅中一年,青盈在生活里彻底认识了人面兽心。
十三岁的时候,她发现怎么跟父亲报告都是没用的。她们做的事情,她向来只有收着受苦的份,连说也说不清楚。
她今年已经十六岁了。本想指望今年许给个好人家,在府中再撑熬两年忍住直到嫁过去,生活稳定下来,再给莲儿寻个好出路,不让她一直做丫环。
现在她的名声和未来一切都坏了。
她被押到父亲面前。姐姐已经哭得梨花带雨。后母一直安抚她。只是没有想过皇帝也在。
宰相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舒儿,盈儿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被这样放在大堂上?”宰相问大女儿。
“父亲,你不知道妹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好事。”她姐姐一点也没有因为皇帝在就要放过这事一马的样子。
青盈在想,一品侯府俸禄丰厚,素养丰厚,应该是不会放她这样在娘家做事的了。如果喜欢新妇,元宵还是应当在新家设宴,怎么会放着人这么久不接回去。
看样子她姐姐就是想用她的事找些个缘由来满足面子。
“妹妹就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都应该好好劝导,哪有绑着送到父亲面前的呢。”皇帝说。
“这件事情……”姐姐正要开口说话,就被打断。
“还有更过分的呢。也不看看我在做什么。”林肖大声说话。
“哼。你,你那是自找的。你母亲为了你吃了不少辛苦。每每寻你,她都是挑最不好的地方自己先去。”皇帝从袖中掏出一只白鸽。
青盈大惊。林肖说的好友竟然是皇帝。
“将府世家的孩子,丢了怎么了。那是她自己想不开,总爱以身涉险。”
他这么一接话,青盈的姐姐吓软了双膝跪坐在堂地上。被她母亲扶着。
皇帝一边给林肖解开绑手的绳子一边说,“那你更应该尽孝道,在她身边好好劝慰她。哪有你这样元宵节都不陪她好好过,第二三天就往外跑的呢。”
“元宵节不是半月的过法嘛。再说,我这就是出门给她讨喜事。”林肖丢出一个袋子,银锭子“哐”地一下砸在宰相身旁的手边上。
“世子这是什么意思,说说看。”他虽然年轻,连宰相和他说话,都要客客气气的。
“刚才我被人绑着一路押过来。绑我的小厮竟然还送给我一袋钱,要我怎么按他说的办事。”林肖指着堂中说话休息时用的珠帘,“你们看,他是不是还待在这里。”果不其然,一双赶紧退回去的鞋子,透露了告状人的奸计。
“陛下,宰相。有件事情我要澄清。前些日子我对宰相家下聘,我娶亲要的本来就是宰相千金,而不是后入相府的侯府千金。”
林肖伸手指着青盈,“也许我们武人做事多有粗糙,误解了,不好意思。”
大婚当夜。青盈问林肖为什么要娶她。
林肖回答她,是因为调皮的白鸽,把他引上了一棵树。正巧是看见了她,心扑通一下,就是一辈子。
她说,难怪他要有个木材的名字,一辈子的事,就因为棵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