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泰山

  壬寅孟秋，游人如织，相与友登泰山造物者之共荣。

  泰山独高，西南远眺，古人云：“泰山北斗”，然亲临，叹古之人诚不我欺。居北斗而瞰泰山，仅此砂石一粒，焉渺难寻，余不由叹人之小也。极言泰山之阶，明灭断绝，若东海之蚌交映，山云一色洞然。余驻足观之，览世间之极，风盈山间，乍感寒噤。俄而申友观之，吾三人皆无疲然之意。

  山峡莽莽，蜿蜒萦绕，松根绝壁，野芳纷纷，嶙峋怪石，类世外奇谲光景，尝频入梦，今乍见于此，于是荡气生于胸。

  极目所望，朱丝一线。少时，晻晻山色，天光欲颓，居之久而不去，盖叹万物之精，咏天地之妙。翼日晨起，云烟岚光共天山相接，日落参横而云海咆哮。日映两色，流光熔海，人声渐起，流揽无穷，归神日母，发与云霄，流于万川。姚鼐云:“极天云一线异色，须臾成五彩。”极尽泰山之胜也。三人次此，与天光和之，再感宇宙之大，苍生茫然耳。

  因故道，三皇五帝咸禅于泰山，袭前人遗踪，古今历史为一，泰山为组勾连，故死非死，乃恒久存于天地也。老子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今历史不仁，苍生无偏颇。辄叹人世如若蜉蝣于天地，虽短而知无涯。经积年，悉作三千里云烟，伴江水腾跃，同自然共荣辱。

  辞别泰山，忿然恋之而不去，蓦然顿悟，后过万载，万物俱灭，吾同此地复逢，恒久不与泰山别，由此自宽。

  下山，篆刻“泰山小我”佩之，数见以自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