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天读写训练营 24号 母亲大人

以前我总觉的是因为自己小，所以很多事情看不明白、不知道如何面对。现在快要成家的年龄，在母亲面前依然是个幼稚的小孩子。

母亲有时候也跟我讲她小时候的故事，倒是比我的童年快活地多。外公以前是村里的干事，她是家里的老幺，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七八十年代，大家日子都过地很穷苦，但是母亲因为外公的关系生活总体上过地不算太苦。家里的活大部分都是她姐姐、哥哥们去做，她的童年大多时光都是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玩。后来外公年龄渐大，不再管村里的事，外婆身体也不大好，整体生活过得越来越不大如前，就张罗着赶紧让孩子们都各自成家。等到我妈也到了结婚的年龄，便也像其他人一样听从父母的安排，相亲、结婚，最后看中了我爸。

我爸这边男丁还是挺旺的，但是等到我出生，一双两个女孩。这在村里可是炸开了。在当时那个重男轻女的观念下，而且还是两个女孩，大多数人都是抱着庆幸的态度，还好他们家的是个儿子，或者至少有一个儿子。我妈自然也是知道这种风气的，但是在我们还没出生的时候她就想着最好是个女儿吧。果然生了下来一看是两个女儿，我妈也在庆幸。我妈那时候也就差不多我这个年龄，经历的事情也不多，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就执念跟这当下的风气反着来。我爸没表现出失望也没有特别的开心，女儿就是女儿了，好生养着就是。不过听说我奶奶在医院看到是两个丫头之后啥也没说就回家了，后来一连好多天都没有出门。同年我叔叔里的孩子也出生了，是个男孩。家里终于有了个男孩子，我奶奶一天好几趟地去我叔叔家。因为还要下地干活，就准备让我奶奶来照看，但是她说要忙着照顾刚出生的小子，照看不了这么多孩子。我妈妈那个时候也不敢跟奶奶争论，只能把我们托付给我爸爸的大娘，也就是我大奶奶。她没有儿女，心地善良，不管外人怎么看，她一点也不觉得女儿不好，所以我妈他们实在太忙的时候她就照看着我们。

那时候，我奶奶整个心都扑在我叔叔家，关于我们家这边自然少了很多照顾。我妈实在委屈气不过的时候就去找她理论，不管怎么样，我爸爸也是他的儿子，我们俩也是她的孙女。这期间听说吵过很多回，然而并没有什么改变。后来不光是不照看我们俩了，甚至直接撒手不管了。我奶奶偏爱的不只是叔叔家的弟弟，而是从小到大的叔叔。所以我们俩除了爸妈照顾就是在大奶奶家。我妈干完家里、地里的活，一有空就给我们做衣服、鞋子。别人穿什么样的，我妈都能照着差不多做出来。前一天看到别人穿，没过两天我们姐妹俩都能穿上。我大奶奶总是说：“巧云的手真像你哩名一样，巧得很呐。”巧云是我妈的名字。我妈就看着我俩笑笑，也不怎么说话。听大奶奶讲，我们俩小时候也出奇地懂事。每次到她家都特别乖，渐渐长大了还能帮她扫扫地、干干活。现在有时候碰到村里的人，他们还说：你们俩姊妹啊，从小就懂事，你爸妈有福气啊。

我从小在村里基本上算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聪明懂事、学习好。这大概是因为家庭环境吧。我妈很少严肃地教育我们说应该怎么做，只有在犯错的时候她才会慢慢地告诉我们错在哪里了、为什么错、以后遇到这种事该怎么办。我们家没有棍棒教育，所有的教育方式都是基于事实道理。所以家里人也常说我在这点上跟我妈特别像，可以吃亏但是不能吃闷亏，讲起道理来头头是道。我七八岁大的时候，看到我奶奶给我叔叔家的弟弟买了鞋子，就冲到她面前说：为什么一样的孙子孙女，给他买鞋不给我买？有时候吃饭的时候给我盛的比他们少我也会讲出来。

也因为这点，我关于妹妹的童年记忆绝对不能少“吵架”这一重要事项。若论吵架她是吵不过我的，但是每次因为争东西吵架的结果是：我把她吵哭了，东西在她手上。大部分回忆里，关于吵架很少有我爸妈的身影。即便他们就在身边，吵架由我们俩开始最后还是由我们俩结束，好像他们早就知道结果一样，基本不会参与进来。

后来，我们俩上了大学。爸妈也把生活过出了成绩。我爸特别不受他父母的待见，我妈就更不用说了，但是在我们自己这个家庭里，无论是苦还是难，他们一路扶持着过来了。我爸不善言谈，但就像一个永远的骑士一样，站在我妈的身边。有时候我妈的想法过于冒险，但只要有我爸的支持，这事基本就可以了。

现在，经常有邻居到我们家玩，也经常跟我妈开玩笑说，“你们也算熬出头了，有两个女儿疼你，下半辈子幸福哩。”“熬出头还早，你看着天天还跟着担心呢。”“你还担心，你们家孩子一个比一个独立，都不需要你多关心”。是的，在外人看来，我妈很少像别人那样对孩子虚寒微暖，没有在我们上学离家的时候往我们书包里塞零食，也没有目送着我们离去。可是我们一直记得她的话，无论何时都要懂得爱自己，即便没有爸妈的羽翼保护也要能坚强地活下去。

小事情上我看似明白，但一遇到大事就立马被打回原形。前天听爸爸说村里整治，很多有违乡村风貌的建筑场地都给拆除了，我们家自然也不能幸免。本来好好用来营生的场地被迫拆除，这下可是断了生活经济。就像本来工作地好好的，突然金融危机爆发，不得不失业。我一面哀叹一面担心，问我爸妈接下来要怎么办？他们也只是回了句走一步看一步吧。但是我仍然纠结着，几番电话过去，后来我妈实在拗不过我，说：就好比之前黄河只是裂开了小口子，还可以补救，但是现在黄河都决堤了，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就不要想着补救也不要想着担心了。关于以后的打算，最坏不过另起炉灶。人只要活着，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这瞎担心一点用没有，好好工作吧。

挂掉电话，整个人轻松了不少。怪我还是太年轻，果然比不得母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