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清曲幽恬月暗
小乔,东汉末年美女,与其姐并称为“二乔”,后小乔嫁与汉末名将周瑜为妾。
轻扫黛眉,怜镜中、多少风情。曲有误,周郎顾。
她自小精通音律,琴技高超,堪称皖城一绝。姐姐大乔善舞,起舞弄影间目光流转,叹服了无数才子佳人。
孙策、周郎来上门提亲的那天,落英缤纷,日光浅浅,这二位男子素来有名,况且二位情同兄弟,她与姐姐嫁过去,互相也能有个照应。
远远的,待那二位离开府邸,她瞥了一眼,青衫羽扇,英俊无双,这是她未来的夫君,如此光彩照人。
在这生灵涂炭的乱世,她以后都要依附着他。那人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微微回首,与她目光对上,彬彬有礼的颔首,她尴尬地跑开了,在回廊上撞上了正准备去后花园捡花的姐姐,“妹妹莫不是遇见未来妹夫羞红了脸?”大乔笑吟吟的同她说。
旁边的丫鬟似笑非笑,也都看着她。
“姐姐惯会取笑我,孙策实乃英雄,怕是难过姐姐这美人关。”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她的姐姐性情通达,舞姿翩翩,定然俘获孙策的郎心。
周郎风华天下无双,便是居于皖城她也有所耳闻,他是江东第一美男子,文武双全,才高八斗,不费吹灰之力便俘获万千姑娘芳心。
听说有姑娘为了得周郎一回顾,特地寻来天下名琴,纤纤玉指轻拨琴弦,弹奏出西汉著名的《凤求凰》,周郎却是淡淡一笑:“果然是把好琴。”
这厢她在闺房思绪万千,小女儿心态十足。那头孙策却同周郎开起了玩笑:“这乔公二女在这乱世中,嫁与你我二人,应该是心满意足。”
周郎但笑不语,素闻小乔琴艺超人,她小心翼翼伏在门边偷偷打量的姿态,更是衬得她娇柔可人,想来她也是满意他的吧。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红烛燃燃,红妆胭脂,摇摇帷帐,暗香袅袅,眼波流转间。
婚后,他待她极好。早出晚归,处理公事,剩下的闲暇时光全部待在家里,看书写字、弹琴画画,姐夫孙策都同她说:“这周郎实在是大丈夫典范,处事精干、能力卓越,家里也是对夫人呵护备至啊。”
图片源自网络姐姐在一旁笑盈盈的,小小的手被孙策紧紧牵住。她们这一双姐妹花在这天下流离失所,黎明百姓苦不堪言的之际,都嫁与好人家,夫妻执手,温情脉脉,日子这般绵长。
那日周郎外出商讨大事,她在院子里弹琴谱曲,空气清清凉,心中喜悦连带着谱出的曲子也带着欢快的氛围,旁边的丫鬟都说,这曲子当真好听。
周郎就这样忽然出现在她背后,环顾着她:“这里多加一个羽调。”她纤细白皙的手被她握住,拨弄着琴弦,琴声悦耳,他们共同谱出一曲新曲,微风轻抚,柔和舒畅,空气中氤氲着说不出的味道。
佳曲佳人佳夫婿。周郎同她一起弹奏地久天长。那首曲子后来在吴地流传,才子佳人的美好姻缘成了吴地争相传唱的佳话,男子追姑娘,也定然会弹上那一曲,堪比《凤求凰》。
她的周郎,翩翩天下无双,统领全军,行军大战,盔甲刚硬,却是百尺钢化为绕指柔,温和宽厚,英俊无双,闲暇时光,会同他说起行军打仗时大丈夫的趣事,逗得她笑的合不拢嘴还不肯罢休。
她自小养在深闺,是大门不出大门不迈的娇娇小姐,小时候每次在书中看到英雄踏马的场景总会欣喜,看着哥哥们学骑马也总缠着哥哥们问问感受。
她觉得在大草原上骑马散步一定是这世上最美好不过的事情,听风声在耳边呼啸,闻扑鼻花香和青草的味道,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纯净,安好,没有任何杂质。
图片源自网络那时候她就许下了年少的心愿,未来一定要同夫君骑马散步,去长满青草的地方,看着满天繁星,听着身边人说那股子最柔情的话语。
他的周郎啊,帮她实现了最大的梦想。生辰那一日,周郎便唤丫鬟拿了身便装给她,吃过早饭后,周郎带着她去了郊外,她不会骑马,他们便共趁一马,呼吸声浅浅,她的心里好生紧张却又开怀万分,马儿奔驰,她的长发被风吹拂,耳边是周郎低沉有力的一声声:“驾。”
周郎问及她,想不想一个人试试骑马。她点点头。
周郎扶着她上马,待她坐好后牵着绳子,带她走了很远很远。原来外面的风光这样好,湛蓝的天空,变幻多端的云彩,甚至就连鸟儿的叫声都要清脆许多。她喝着清甜的泉水,他拥着她:“欢喜吗?”
“欢喜。”
灯火通明,街市上人来人往,他牵着她,任她在一个个小摊前走走逛逛。她吃了一串冰糖葫芦,买了两个热乎乎的包子,还买了女人家最喜欢不过的胭脂水粉和步摇。他看一路笑个不停,连带着神色也温柔。素来被要求喜怒不形于色,彼时他的目光温柔的无法阻挡。
图片源自网络小摊的商贩认出了他们,将步摇了几个价钱给他们,还说,真是一双璧人啊,夫妻情深连司马相如和卓文君都不及他们。
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当然比不上他们。司马相如卓文君私奔故事为万人传唱,但司马相如在长安后却逐渐迷恋灯红酒绿,日日有佳人相伴,时光渐长,忘却了那个孤掷一注愿意违抗父命陪他当垆卖酒,陪他浪迹天涯的女子。一曲《白头吟》,唤醒了司马相如的良知,却是深情错付,终不再是初见时。
她与周郎,幸福的紧呢。
她与姐姐,都这般幸福,夫妻双双,笑容满面。
好景不长。
孙策重伤,大夫说是情况很不乐观,要家人准备后事。姐姐日日夜夜照拂,泪水打湿了衣裳,哭花了红妆,却还是挽留不了她的孙郎。形容憔悴的姐姐再不复当年无忧模样,照拂小叔子孙权,日日思念她离开人世的孙郎,眼中忧愁难去,就连梳妆打扮的兴趣也不再有。
女为悦己者容,孙郎归黄土,姐姐也没心思对镜贴花黄,姐姐和她说,十年修得同船渡,这行军打仗的时谁也没办法预料,要她定要好好珍惜夫妻相处的时光。
她总以为可以与周郎地久天长,直到生命的终老,却忘记他身上肩负的重任,每一次上战场都是一场赌注,旁人只说周郎英勇神武是天下的英雄豪杰,哪里看得到周郎身上的疤痕,新伤旧伤一道道。
她渐渐的睡得不好,夜里总是惊醒,看着身侧酣睡的周郎,担忧重重。周郎心思细腻,看出了她的犹豫,周郎同她说:“我会好好保重,让自己平安归来。”他的声音认真低沉。
“但是,万一有不测,小乔,你要好好保重,我会托人照顾好你。”话锋一转,他声音有些苍茫。
“如果你弃我而去,我,我死后一定不会陪在你身边。”日子那样长,要是没有了他,这寥寥时光,不再是时光,只是日复一日的折磨。
“我会活着的。”他为她擦去泪水,指腹温暖,将她搂在怀里,低声哄着。
“刀剑无眼,你要小心。”她抽泣着叮嘱,一遍又一遍。
灯影重重,一双璧人相互依偎,没有情意绵绵的表白,普通如同白开水一样的叮咛却比珍宝还要可贵。
图片源自网络他行军打仗,她一封封家书,情真意长。
“周郎,定要平安归来。”
她也常常能听到他的消息,或是丫鬟打探而来,或是他差遣人来告诉她。他的周郎年轻英雄,就担任要职,但并不意味着无人反对,比如鲁肃,和他意见常常相左却是对他的周郎有过救命之恩。朝堂上两人吵架,朝堂下却是相交甚好。
这样年纪轻轻,却身居要职,底下人应该有不服气的吧,有些人努力了一辈子都爬不上那样的位置,不晓得周郎每次都是作何处置,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还是反抗者一律军法处置?
日日想着周郎,日子似乎过得充实却是单薄。
她又谱了新曲,弹奏出来,极尽缠绵思念之意,大乔说她声声都是思夫之情,句句都是缠绵之意。不晓得这首曲子周郎欢喜否。待到周郎归来她定要将曲子弹给他听,嗯,最好还弹错几个地方。不是说“曲有误,周郎顾”么,她要周郎常常回顾。
雨下的磅礴,风刮得树叶哗哗作响,轰隆的雷声宛如一个发怒的恶魔在嘶吼呐喊。管家急急冒着大雨前来告诉她,周郎噩耗,说是旧病复发,药石无灵。
图片源自网络听到消息她脑子里轰的一下,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年纪轻轻尚且36岁的周郎啊,就这样离开了这个世上,留下了她一个人和尚且三个月的孩子。
他还不知道她怀孕了呢。家书里她尚未提及,就是等着待他成功归来时,亲自把这等喜事告诉他。他们一起谈琴吟唱,一起去郊外的草地上散步赏花,为这尚未出生的孩子取一个寓意深刻的名字。
他终究没有屡现诺言,陪她到老。
庭院里草木深深,石榴花开的正好,小小的孩童骑着木马摇摇晃晃,看见插着珠钗的妇人,大喊:“娘亲娘亲,骑马可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