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读「论语」3.4：礼之本在心为仁，诚其意宁俭勿奢

「八佾篇第三」4 

【原文】

林放问礼之本。子曰：“大哉问！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

【译文】

林放问什么是礼的根本。孔子说：“这个问题问得好。礼仪应当宁俭勿奢，丧葬应当宁戚勿虚。”

【注释】

“林放”，据史书记载是殷代忠臣比干的后裔。春秋时期鲁国人，一生致力于礼的研究，是当时著名的学者。

“大哉问”指孔子对林放提问的肯定和赞叹，类似于现在夸人问得好或有意义等。

“与其……宁”是在比较两件事的利害得失而决定取舍时所采用的一种固定句式。“宁”有时候也用“毋宁”或“不如”。一般来说，“与其”后表示舍弃的情况，“宁”后表示选择的情况。

“易”在这里作“治”解，所谓“易丧”就是“治丧”，这里指大操大办丧葬仪式。这种操办多充斥虚文浮礼，故作“虚文浮礼”引申。

“戚”意为悲伤、悲哀。

【评析】

孔子说：“礼以行义”。仁为义之里，故礼之本在于仁。

这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因为很多人在“行礼”的时候，因为过于注重和追求礼的形式，而忽略了礼的实质，忘记了“行礼”的真正目的其实是为了“行仁”。

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本章孔子提出的“与其奢也，宁俭”就是对孔子“节用”理念的体现。

对于为政者而言，“尔俸尔禄，民膏民脂”，节用就是节省民力，这自然是仁的体现。

对于普通人而言，节用就无需向天地万物过度索取，就可以尽量减少对环境和生态所造成的压力和破坏，这当然也是仁。

仁在不同的场景中有不同的表现形式。在治丧时，仁的体现并不在于丧葬仪式的虚文浮礼，而在于对逝者是否具有真诚的哀悼之心。如果只是雇佣哭丧班子来制造悲伤气氛，而并无真正的哀悼之心，这样的丧礼哪怕操办得再隆重，也不能说是尽礼。

关于丧礼，有一次子路曾发出感叹：“伤哉，贫也！……，死无以为礼也”。孔子回答子路说：“……敛手足形，还葬而无椁，称其财，斯之谓礼”。注意，孔子这里说的是“称其财”，而不是“尽其财”。也就是说，并不是要倾家荡产去操办才算尽礼。对于有财力者，只要既不奢靡铺张，也不吝啬简陋，就算尽礼；对于财力不足者，只要尽力而为都算尽礼。

不只是操办丧礼，任何需要尽礼之处，都可照此原则执行。

礼的关键，不在奢靡虚文，而在尽心致诚。有诚意者，虽插草为香也可结拜；无诚意者，虽礼尽其隆亦难同盟。

礼之本在于仁，礼之意在于诚。凡是不合于仁、缺乏诚意的虚文浮礼，都是可以而且应当舍弃的。

【案例】梅姨礼轻“意”重

据多家媒体报道，英国首相府证实，英国首相特雷莎·梅在2018年2月访华时，送给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的礼物是BBC制作的纪录片《蓝色星球2》。这个礼物仅售15英镑，但背后却大有深意！

英国《独立报》评论称，这个礼物的意义在于表明中国在全球环境事务中越来越重要的影响。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称：“英国首相特雷莎·梅在中国签署了价值90亿英镑的商业协议，但是和她送给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的礼物相比，这些大单黯然失色”。

BBC曾于2001年推出《蓝色星球》纪录片，广受好评。2017年10月，BBC历经4年拍摄制作的海洋生物纪录片《蓝色星球2》在英国首播，片中所展示的人类活动尤其是塑料垃圾对海洋的污染，再次震撼观众。

该纪录片在中国也受到巨大欢迎，其在“豆瓣”网获得了9.9分的超高评价。

众所周知，中国在近30年的改革开放中，经济发展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但这种成就是以巨大的环境牺牲为代价的。这种环境牺牲不仅损害了中国人民的利益，也损害了全世界人民的利益；不仅损害了人类的利益，也损害了整个地球的利益。

这个礼物是在提醒，在世界日益全球化的今天，环境问题已不再只是国家性议题，而是世界性议题。对于环境保护，世界上的每个国家都必须担负起相应的责任。因为地球只有一个，而她是属于全世界的。

梅姨的礼物仅值15英镑，但却蕴含了一个政治家对于整个世界的关心。它既不靡费公帑，又能体现为政者的“仁民而爱物”之心，实在是对本章内容的绝佳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