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瑶雪
望着场上默默热身的两个女孩，陈飞跃对刘轻说道：“我们刚才好像没有这么正经。”
“我不热身是怕把你打出问题。”刘轻轻哼一声说道。
“我都把你放倒了，就不要这么说了吧。”陈飞跃十分得瑟，他昨天被打了之后，可是立马跑去看了一个野架视频，放翻刘轻完全拜视频上的那位坐监老哥所赐。
耻辱！刘轻脸色不善地瞥着陈飞跃，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轻敌，并且还想着给他留点面子，免得打击到他，她怎么可能会输？现在看来，她错得彻底，陈飞跃属于典型的“小人得志便猖狂”。
“那下次我们接着来，反正你这么厉害，对吧？”刘轻笑容可掬。
陈飞跃摇头，“不要试图占有我，轻姐，社团里还有很多厉害人物，你要多和他们切磋一下才是。”
一旁偷听的程昇和文君善：？
“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我们迟早会再比一次的。”刘轻微微将手搭在陈飞跃的肩上，轻轻一拍。
陈飞跃感觉自己的左边被击穿了，明明只是轻轻一拍，却传来犹如铁锤锻打武器的力道。他只好苦着脸认错，“我错了，轻姐，放我一马。”
“这还差不多。”刘轻满意地收回了手，看向了场上即将开始的对决。
蔡初瑶和张月雪身高相仿，若是不带上头盔，就能看见她们相同的马尾发式，更加有趣的是，两人都穿了一身的运动服，只不过蔡初瑶穿的是迪阿，张月雪穿的是克耐。
这个巧合不禁让人觉得这似乎是一场宿命的对决，但蔡初瑶并不这样想。
作为动漫制作技术系的妹子，她的爱好很朴素，看书和看漫画，励志以宅死家中为理想。这样的蔡初瑶，为什么会来到武术社团？
简单来说，为了以后恰饭更顺利。拥有丰富的大学经历，以后宅家里画画不是就有更多灵感吗？在家里用漫画恰饭，就是她朴素的理想之二。而且她不止参加了武术社团，读书社、羽毛球部、篮球协会她都参加了，只不过蔡初瑶没想到，武术社居然真的要打架！
偏偏她又是一个不多会出言拒绝的人，韩山忆问有谁想学实战武术时，她其实不想举手，可是别的人都举了，自己没举，会不会不太好？于是她也咬着牙举了手，结果就是现在要面对那个表情超酷的女生，蔡初瑶内心是濒临崩溃的，尤其是当她知道对面是练过的人之后。
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蔡初瑶一边绑好拳套，一边想着，但是，不打一下就走会不会更加得罪人呢？
在蔡初瑶走神的时候，韩山忆已经拿起了两人的手，放在一块，喊道：“比赛开始！”
蔡初瑶反应过来，看着对面摆出的架子，有样学样，右手护颌，左手前举，身子站了个七三开。
张月雪倒是没有什么神色变化，倒是底下的文君善犯起了嘀咕，“看这形势蔡学妹很可能会立刻就输啊。”
“应该是了，小肥好歹有一身膘，蔡学妹瘦得像张白纸。”程昇回应道，他没控制音量，所以坐在他身后的陈飞跃面色发黑，想不明白为什么看别人打架还能对自己造成伤害。
回到场上，张月雪一记右手直拳，蔡初瑶本能用左手一挡，张月雪知道对面上钩，于是前手往下一压，蔡初瑶感觉到了左手被压制，什么反应都还没来得及做出，张月雪的左手摆拳就已到了眼前。
“砰！”蔡初瑶感到头晕目眩，不由膝盖一软，跌倒在地。
“果然啊，光是模仿了对方的架子，却没有想到这个架子应该发挥怎样的作用。”文君善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
陈飞跃听见这话，问道：“这架子有什么用吗？”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她刚才的右手是用来护下巴的，可是对面的摆拳却正好击中了她的下巴，说明她其实没想过自己的右手可以挡住那记摆拳。”
“喔，还有这种操作！”陈飞跃倒是涨了见识，以前他还真不明白这个格斗姿势有什么用，明明只要抓住手对面的架势就毫无意义了，但现在他倒不至于说出这样幼稚的话。
“诶？”文君善很惊讶，因为蔡初瑶这时扶着地板慢慢站了起来。他早已看出这个学妹其实并没有那么想学武术，现在直接认输明明也行，为什么要坚持下去？
蔡初瑶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她只是觉得不站起来对不起她看过的热血漫画。
但是，她好像也是有着不甘的？蔡初瑶自己都没注意，她的眼中已泛着泪光，这样子，不是太像小时候被那些傻小子欺负，自己却只会苦着去找老师一样吗？
过了十多年，原来自己还是当初那样孱弱吗？蔡初瑶抬起头，她现在不想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她只是想让眼前这个女孩也尝到摔倒的滋味！
蔡初瑶摆出架势，想着那些漫画的招式，下意识出了一记鞭腿，可惜对张月雪而言，这记鞭腿实在太过无力，她单手一搂，蔡初瑶再无知也明白不妙了，张月雪左腿轻轻一扫，蔡初瑶又一次干净利落地被放倒在地。
蔡初瑶不气馁，又站了起来，整个人往张月雪扑去，张月雪双手托住，脚下一个绊子，蔡初瑶又一次摔倒在了地上。
于是接下来的两分钟里，大家一起见证了蔡初瑶履战履败，履败履战的坚韧意志，以及张月雪各式各样的花式摔法。
“老师，是不是该喊停了？这比赛毫无意义啊。”文君善有些不忍心看下去了，向一旁观战的韩山忆问道。
“这局和小肥他们不一样，场上的两个女生可都是战意昂然，何况小张一直收着劲摔，比那两人玩命的架势温和多了。”韩山忆调侃似的说道。
“……”陈飞跃、刘轻。
又是我？长得胖真没人权？陈飞跃决定减肥，明天就开始少吃多餐！
陈飞跃下决心的时候，蔡初瑶又一次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好久没有这么累了，双手双脚仿佛灌上了铅，连抬头这样简单的动作都能体会到痛。
她喘着气，视线有些模糊，好想放弃，好想躺上学校宿舍那张柔软的床，明明只要开口认输就行，为什么她做不到？
张月雪看见了，蔡初瑶正流着眼泪，她想过干脆让对面把自己打倒算了，可是那样，不是很恶劣吗？
对面的女孩只是看起来文静柔弱而已，张月雪早已在战斗中明白了这点，面对这样不愿放弃的对手，她怎能故意露出破绽呢？那样做，不是太侮辱对手和自己吗？
蔡初瑶摇摇晃晃地动了，她贴近了张月雪，双手贴在了对手的肩上，她已顾不上对方为何不出手了，她只想单纯将对方绊倒在地。
但被放倒的依然是蔡初瑶，她的视角从张月雪的蓝色头盔，移到了已经熟悉的天花板。
好痛。
“我，”蔡初瑶开口了，“认输。”
她躺在地上，沉默着起身坐好，把头盔摘下，深深地喘起了气。
“啪啪啪！”蔡初瑶愣住了，她扭头看去，尽管她看不清大家脸上的具体表情，她还是感受到了大家掌声的诚挚。
“起来吧。”张月雪已将头盔和手套摘下，然后将手伸向了蔡初瑶。她犹豫一会，将手套摘下，随后握住了张月雪冰冷的手。
张月雪一把将她拉了起来，给了蔡初瑶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很厉害，比我认识的任何一个女生都坚强。”张月雪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以后我来教你摔人的方法。”张月雪放开愣住不动的蔡初瑶，笑着说道。
“嗯。”蔡初瑶点头，呆呆地看着张月雪离去。她现在只感觉鼻酸，有多久没有这样被人肯定了？这位姐姐虽然摔人很痛，但她真的好帅！
陈飞跃看见这一幕，不由对一边站着的方离说道：“你女朋友这么帅你知道吗？”
“当然，她小学就是这样外冷内热的人了。”方离脸上满是骄傲与宠溺。
陈飞跃非常后悔，问了一个让自己受到伤害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