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花之笔,杀人之具,《闲情偶寄》阅读4
2020-07-13 本文已影响0人
白垩纪方言
武人之刀,文士之笔,皆杀人之具也。刀能杀人,人尽知之;笔能杀人,人则未尽知也。然笔能杀人,犹有或知之者;至笔之杀人较刀之杀人,其快其凶更加百倍,则未有能知之而明言以戒世者。
任何时候,任何国度,文艺都是社会意识形态的工具,只是知否知否罢了。不管歌曲多动听,那都有动听的故事,取悦人,即是限制人,让人沉醉的东西,谁又不明白它的价值呢?
无论哪种观点,哪种学说,最终多善,多美,还是首先要人认同它善,它美。你如果不认同它是善是美,那何来由它是善是美?因此,这些所谓学说,宣扬的理论,论理,必定以使人信为先,既然以人信为先。那怎么能摆脱洗脑的嫌疑?既然如此,哪种又不是工具,若有,被洗脑而已。
李渔能在那个时代认识到这点,不得不让人佩服。话又说过来,当年东林领袖,齐刷刷跪倒在玄武门外,又何尝不是认识到这点?他们太懂了。
噫,岂千古文章,止为杀人而设?一生诵读,徒备行凶造孽之需乎?苍颉造字而鬼夜哭,造物之心,未必非逆料至此也。
这份感慨,实叹文士之悲。金庸小说,各代皆有风流,只是到了末代,才是韦小宝,混世而成英雄。文人世界与之不同,早几百年就已经如此了。
仓颉造字而鬼神夜哭,古人诚不欺也。
凡作传奇者,先要涤去此种肺肠,务存忠厚之心,勿为残毒之事。
古代戏曲,存呼一心,始终坚守教化万民的格律,万般可破,但这条不可破。明清小说,诸多禁毁,却多言情之禁毁,而算是基本上把文可杀人放在内心了。与今天不同,今天世界各国有法律条文禁毁,而那个时代,更多的是自然约束。
凡作伟世之文者,必先有可以传世之心,而后鬼神效灵,予以生花之笔,撰为倒峡之词,使人人赞美,百世流芳。传非文字之传,一念之正气使传也。
李渔的这一篇,几乎在任何时代都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