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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通俗化翻译理解·卷六十二·汉纪五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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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纪五十四,丙子(196年)—戊寅(198年),共3年

孝献皇帝丁

建安元年(丙子,196年)

1.春天,正月癸酉日,赦免天下全部囚犯。
刘协下诏将年号从“兴平”改为“建安”。
2.董承、张杨想要带着刘协回到洛阳,但是杨奉和李乐不愿意;因此,将领之间出现了分歧,猜忌与怀疑的种子就这么生根发芽了。
二月,韩暹发兵攻打董承,董承逃往野王县投奔张杨;随后韩暹就在闻喜县屯兵,胡才和杨奉前往坞乡屯扎;后来,胡才又打算向韩暹发起袭击。
刘协面对这些将领们的你争我夺实在是头疼,赶紧派人前去下令制止。
3.汝南郡、颍川郡的黄巾贼首领何仪等人带着贼众前去依附袁术,曹操率兵将黄巾贼击败。
4.张杨让董承先前往洛阳,把洛阳的宫殿重建、修缮起来,以便于刘协到了洛阳之后能尽快入住。
太仆赵歧想帮董承一把,于是跑去找刘表求助,想请刘表带兵来到洛阳帮助董承修建宫殿。刘表答应了赵歧的请求,将浩浩荡荡的部队源源不断的发往洛阳,一路上运送粮食、物资、建材的队伍络绎不绝。
夏天,五月丙寅日,刘协派出使者来到了杨奉、李乐、韩暹的军营,要他们护送自己前往洛阳,杨奉等人听从了刘协的诏命,没过多久便整顿好军队陪同着刘协出发了。
六月乙未日,刘协到达闻喜县。
5.袁术盯上了徐州,发兵进攻徐州牧刘备。
刘备安排司马张飞在下邳县防守,亲自带兵前往下邳国的盱眙县、淮阴县抵御袁术。
耗时一个多月,刘备和袁术大大小小对战了不知道多少回,双方各自有胜有负,一直僵持不下。
下邳国国相曹豹是已故徐州牧陶谦的旧将,张飞在镇守下邳县的时候,与曹豹之间闹了不小的矛盾,以至于张飞一时冲动把曹豹给杀了;毕竟曹豹身为国相,在下邳有一定的威望和名声,就这么冷不防的死在了张飞手上,直接在下邳造成了不小的轰动,霎时,城中的官吏和百姓都乱成了一团。
袁术给吕布写了一封信,想让吕布率兵攻打下邳县,并且保证说一定给吕布提供充足的军粮。
吕布当时在下邳县的西边暂住,看到袁术的这封邀请函,又被军粮所诱惑,直接心花怒放、喜出望外,赶紧忙不迭的带着部队,水路、陆路双线并行,朝着东边高歌猛进。
刘备的中郎将丹阳人许耽打开下邳城的城门把吕布给放了进来;原本城中就已经人心大乱、管理上也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吕布这一来直接把张飞给打趴下了。战败后,张飞着急忙慌地逃走,吕布就这样占据住了下邳城,还把刘备的妻子、儿女以及其他将领官员们的家人都俘虏了起来。
很快,下邳失守的消息就传到了刘备那里,他只得撇下袁术,急匆匆的率部撤离,但是终究还是没有赶上,等刘备回到下邳的时候,城池已经丢了。
于是刘备把战败后剩下的人马一点点重新聚集起来,然后向东行进,到达广陵县,再次与袁术展开交锋,然而天不遂人愿,刘备又一次败在了袁术的手上;遭受重创又丢了城池的刘备只好带兵前去东海郡的海西县屯兵。
连连战败,将士们一个个筋疲力尽,再加上军中粮食已经枯竭,刘备的部队面临着饥困交加的危急局面,甚至军中出现了人吃人的惨状。
在这几乎快要绝望的情境之下,刘备的从事东海人糜竺前来雪中送炭,他拿出了自己家的存粮和财产,帮助刘备渡过了眼下的难关。
袁术出尔反尔,并没有给吕布提供军粮物资,使得吕布对袁术恨得牙痒痒;那时正好刘备服软,向吕布提出了投降的请求,于是吕布就接见了刘备,并任命他为豫州刺史,将其安顿在小沛,想要联合刘备一起攻打袁术。
吕布自称为“徐州牧”。
吕布有一个部将,是河内郡人郝萌,他半夜发兵突袭吕布,打了个吕布一个措手不及;吕布惊慌失措、大乱阵脚,连衣服和帽子都没来得及好好穿,光着半个身子、随便挽了个头髻便撒腿就跑,一路狂奔到了都督高顺的军营中。
高顺带着部众气势汹汹的赶到徐州牧的府邸讨伐郝萌,郝萌战败、仓皇出逃;郝萌帐下有一人名叫曹性,在第二天清晨,郝萌在逃亡的路上被曹性杀死。
6.六月庚子日,杨奉、韩暹护送着刘协朝着洛阳的方向而去,张杨带着粮食从半路上赶来,保证了行进队伍的粮食供应。
秋天,七月甲子日,刘协到达洛阳,住在了已故中常侍赵忠的家里。
七月丁丑日,赦免天下全部囚犯。
八月辛丑日,刘协到达南宫的杨安殿;由于张杨保障了刘协的粮食物资,他自然而然地认为刘协能顺利回到洛阳,属自己的功劳最大,于是给这个宫殿取名为“杨安”。
张杨对众将领们说:“天子是所有人的天子,朝廷内有公卿大臣辅佐天子执政,那么朝廷外就由我来替天子抵御外敌、平息动乱吧!”
说完,就率部回到了野王县。
杨奉也离开洛阳前往河南尹的梁县屯兵,韩暹和董承留在宫中护卫刘协的安全。
八月癸卯日,刘协任命安国将军张杨为大司马,任命杨奉为车骑将军,任命韩暹为大将军、兼职司隶校尉;以上三人全部都被授予符节、斧钺,享有自主指挥调度军队的权力、也有自主处死营中犯人的权力。
当时,洛阳的宫殿早在董卓进京时就已经被焚毁的差不多了,刘协回到洛阳后,群臣百官即便是休息也只能依靠着残破的墙垣、睡在荆棘丛生的地上。
各州郡的军阀、势力手上都掌握着或多或少的人力资源、粮食资源,其中不乏兵精马壮、粮草充足的势力,但是他们全都不愿意向残破的洛阳身处援手;群僚百官饥困潦倒、缺衣少食,就连尚书郎这样的中央官员都要亲自到野外去挖野草、野菜充饥。
有的人被饿急了眼的士兵杀害;有的人饿得实在是失去了力气,靠在墙边休息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7.有一句谶语为“代汉者当途高”,袁术将其理解为“接替大汉的下一任天子,住在路边的大房子里”,而袁术的字为“公路”,与“路边”对应,于是他觉得这句谶语八成就应验在自己身上。
而且,袁氏的祖先可以追溯到陈国大夫辕涛涂,辕涛涂是陈国开国国君陈胡公的十三氏孙,而陈国国君及其贵族姓本“妫”,是舜帝的某一支迁徙到妫水附近的后代,这支后人改姓为“妫”,所以袁氏算得上是舜帝的后人。
再加上,汉室为火德,根据五行转换“火生土”的规律,那么接替大汉的应该是土德,舜帝恰恰就是土德,袁氏又正好是舜帝的后代——
以上种种迹象,每一样在袁术的眼中,都很明确的指向“他就是天选之子”这一点,所以袁术更加坚定了要篡位称帝的信念。
初平元年(190年)时,孙坚在洛阳甄官府的一口井中,无意获得了传国玉玺,后来这件事被袁术知道了,于是他就挟持了孙坚的夫人,强行把传国玉玺夺了过来。
兴平二年(195年)时,刘协在东归途中,被李傕等人在曹阳涧打得七零八落;袁术看到刘协身为大汉天子竟然沦落到这般不堪的田地,愈发认定了大汉气数已尽,便不再藏着掖着,明目张胆的把下属官员们全都叫来,商议称帝即位一事;然而与会的官员们听到袁术这么说,都吓得大跌眼镜,没有人敢给出任何回应。
袁术的主簿阎象说:“周文王之所以能建立周朝,那都是从祖先后稷开始,世世代代积累德行、笼络民心,到了文王才能有这样的成就;当时文王已经占据了天下三分之二的土地,他还是在给商纣王当臣子,仍旧没有走到称王的那一步。
如今明公的家族,虽然已经为大汉效忠了好几代,但是得人心的程度、德泽恩义的积累水平,与周朝打下的基础没法比;而且,汉室虽然已经走到了末世、皇权虽然已然衰微,但是天子并不如商纣王昏聩残暴、朝政也不如商朝混乱无序——
您既不像文王那样拥有累世的名望,大汉又不像商朝那样暴虐无道,有什么理由称帝呢!”
袁术听完后哑口无言。
张范是一位十分有名望、有才能的隐士,袁术派人前去征聘他,但是遭到了拒绝,张范让自己的弟弟张承前去面见袁术致以歉意。
袁术问张承:“我拥有如此广袤的土地,又有这么多的人马和百姓,你觉得我有没有本事效仿齐桓公、比肩高皇帝(刘邦)呢?”
张承说:“要想一统天下,靠的是仁德贤明,靠的是深得民心;土地大小、人员众寡并不是关键因素。
只要您能想人民群众所想、愁老百姓所愁,所作所为也都是以黎民百姓的幸福、安宁为主,那么即使您只是一个没有资本、没有势力的小人物,也能够成为称王称霸的英雄豪杰。
如果您只是想要趁着国家危难的时期,钻空子僭越称帝,那么没有人会支持您,就算自作主张过了一把皇帝瘾,又怎么可能长久兴旺下去呢?”
袁术听了之后鼻子都气歪了。
孙策得知袁术计划称帝的消息,给他去了一封信:“商汤讨伐夏桀的时候说‘夏所犯下的罪恶太多了’,周武王讨伐商纣王的时候说‘殷商会遭天谴’——这两位圣主,即使再仁爱、再英明、再贤德,如果当时的王朝并没有对人民犯下重大的罪恶、并没有对社会造成极为不良的伤害,那么商汤、周武王也没有推翻当政者的理由。
如今天子并没有荒诞不经、暴虐残忍的行径,也没有混乱不堪、昏聩至极的决策,只不过是因为年纪太小,被心怀不轨且实力强劲的奸臣给胁迫住了而已,这能跟夏朝、商朝的末年相提并论吗?
董卓凶恶残忍,手段极为很辣,他的野心无法估量,然而即使是这样一个贪残凶暴、野心勃勃的人,也都是采取的是’废黜皇帝、改立他人‘的手段来增加自己的权力和威严,并没有走到自立为帝这一步。
然而即便董卓没有自己称帝,他也被官员、百姓恨到了骨子里,而您现在比董卓还过分,竟然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想要登基即位,岂不是更让人民群众对您恨入骨髓吗!
我早就听说过当今天子小小年纪就聪慧明断,既有帝王的风度仪表、又有帝王的明察秋毫,虽然芸芸众生还没有真切的感受到陛下的德泽,但是没有一个人不支持爱戴他。
使君您家有五代人都位列朝廷为汉室效力,而且担任的还都是三公这样的辅国大臣的位置,真可谓是尊荣鼎盛、无与伦比。
既然您家世世代代受到大汉先帝的赏识与重用,那么自当为国家尽忠尽节、呕心沥血,只有这样才能报答先帝们的恩情;我想,如果您愿意效忠于国家,那么人们将会像歌颂周公旦、邵公奭一样称赞您,何愁人才、俊逸不归心与您呢?
这个时代,大部分人都迷信图谶、预言之类没有任何依据道理的歪门斜说,净拿些不入流的怪闻乱谈生搬硬套,想靠着这些胡编乱造的东西讨好领导、主公,完全不从现实情况出发来分析具体的局面以求规划未来的发展方向——从古至今,圣明之君对于预言、谶语的态度都是很谨慎的,不会盲目追求崇拜,您也好好想想吧!
当然了,批评指正的话都不好听,提出反驳和异议也很容易招来憎恨,但是我说的这些话都是真心为您好,只要您能够听进去一点儿,那也算是有意义,我怎敢有所保留!”
本来袁术还以为自己坐拥淮南地区,势力庞大,孙策一定会支持自己称帝的决定,满心欢喜的打开孙策的来信,却被来了当头一棒,期待变为失望,袁术一下子急火攻心,发愁得生了一场病。
孙策知道袁术并不会听从自己的建议,于是就彻底与袁术断绝了往来。
8.曹操来到颍川郡的许县,打算把刘协接到这里来,大家都认为:“山东地区还没有彻底稳定下来,您要是派人去接天子,那么兖州地区的防守就被削弱了,很容易被别人盯上。
还有韩暹和杨奉这两人,身负护驾之功,志得意满、不可一世,他们是不会那么容易把天子交到您手上的。”
荀彧说:“当初周襄王被赶出王都,晋文公发动人马将周襄王重新护送归位,把太叔从温县揪出来在隰城处死,此等尊崇王室、拥戴天子的正义之举,得到了诸侯的认可和追随。
义帝(芈心)被项羽杀害,高皇帝(刘邦)为他服丧,天下人都为高皇帝的忠义所感动、振奋。
自从天子被董卓胁迫以来,将军您是第一个站出来扬言要讨伐董卓的人,只不过是因为山东地区的军阀们互相侵夺、拼杀,所以才让您暂时抽不开身,没法及时奔赴到陛下身边排忧解难。
如今天子已经成功返回了洛阳,但是洛阳早就已经被董卓糟蹋成了一片荒芜残破的废墟,人人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会为天子的磨难和困苦而感到悲哀与惋惜。
在这个时候,只要您能伸出援手,给陛下和群臣们提供一个更好的居住环境,那么这既符合人民群众的意愿,又有扶持天子的美名,这绝对是一件顺应民心的好事;
只要将天子接到您的身边,那么您就成了真正拥有控制群臣、指挥诸侯的话语权,这就是您实现抱负的关键一步;
您有匡扶汉室的贤德在外,又拥有了足够的权威与话语权,那么各地的贤人智士、良将谋臣便会自发的向您投靠而来——您对朝廷有扶植之恩,对人才也有赏识之义,这就是您对汉室的大恩大德啊!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有人反对您,他们又有什么话说?
韩暹、杨奉这种人怎么可能成为将军实现霸业之路上的绊脚石呢?根本不用把他们放在心上。
如果现在不赶紧拿定主意,不火速采取行动,要是时间拖得久了,让别的诸侯、势力悟到了这一层,让他人抢占了先机,那可就不好办了。”
曹操当即作出安排,让扬武中郎将曹洪带兵向西进发,前去洛阳迎接刘协。
而董承等人占据住了通往洛阳的要道,使得曹洪无法顺利前进。
杨奉在将领之中,算是军事实力最强但是同党最少的人,于是议郎董昭以曹操的名义给杨奉去了一封信,想要使他成为曹操的助力,信中说:“我早就听说过将军的名声,虽未谋面,但是早已对您十分仰慕,所以在这里我也就推心置腹的跟您说几句心里话。
将军不畏艰难困苦,冒着极大的风险将陛下接回了洛阳,如此护驾之功,敢问古今有哪个人能与您相提并论?我发自内心的对觉得您的忠义之举了不起啊!
前有董卓凶暴悖逆,后有李傕大逆不道,害得天子流落在外、居无定所,大汉的宗庙社稷、天子的皇权威严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大挑战,辅佐天子、匡扶汉室这件事就显得尤为重要。
想要大汉社稷能够延续下去,想要天子朝廷能安稳和谐,必须要群策群力、众志成城,仅凭一个人的力量是很难扭转局面的。
如果把中央朝廷比做心腹,把地方势力比做四肢,那么这两者之间是相互依存、相互倚靠的关系,但凡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纰漏,那么造成的后果必然是难以弥补的。
将军您是护驾有功、忠心为主的有功之臣,我想,就由您来负责守护天子的安危,而我就当作在外的支援、帮手;您手握精兵强将,而我有粮食物资,只要我与您之间展开合作,齐心协力辅佐天子,肯定能够帮助大汉渡过此次难关——在这里,我向您做出保证,我必将与您同甘共苦,无论生死我都与您同在!”
杨奉拿到了这封董昭替曹操写的书信,开心的合不拢嘴,马上跟部将们商议道:“兖州的兵力大部分都在许县,那里既有兵马又有粮草,比洛阳更适合天子居住。”
为了表达与曹操合作的诚意,杨奉与众将共同上表任命曹操为镇东将军,承袭他父亲曹嵩的爵位 “费亭侯”。
韩暹仗着自己护送刘协回洛阳有功,愈发目中无人、嚣张跋扈了起来,董承越来越看不惯他了,于是暗中派人前去把曹操叫来洛阳,意欲整治韩暹。
曹操一来到洛阳就立刻参了韩暹和张杨一本,韩暹担心遭到杀害,连忙骑着马孤身一人前去投靠了杨奉。
毕竟韩暹和张杨有护驾之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刘协下诏不追究他们二人的任何过错。
八月辛亥日,刘协任命曹操为司隶校尉、录尚书事(总领尚书事务)。
曹操刚上任就把尚书冯硕、侯祈、壶崇给定罪诛杀了。
刘协封卫将军董承、辅国将军伏完、侍中丁氏(名不可考)、种辑、尚书僕射钟繇、尚书郭溥、御史中承董芬、彭城相刘艾、冯翊韩斌、东郡太守杨众、议郞罗卲、伏德、趙蕤共十三人为列侯;追赠射声校尉沮儁为弘农太守,以表彰他为国牺牲的忠节。
曹操把董昭叫来坐在自己身边,问道:“我现在来到了洛阳,往后该做什么?”
董昭回答:“将军您发兵禁乱除暴,如今入朝面见天子、匡扶汉室,这样的功劳完全可以与春秋五霸相比肩。
据我观察,朝中的那些将领一个个都各自有各自的算盘,肯定不可能完全服从您的指挥,您如果继续选择留在洛阳,那么想要做什么事、做什么决策都只会束手束脚、困难重重,所以我认为现在对您来说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把天子转移到许县去。
只不过天子从长安东归回洛阳,这一路颠沛流离、历经千辛万苦,大家都指望回到洛阳后一切就能渐渐步入正轨、重获安宁,要是您在此时突然提出要把天子转移到许县,怕是会遭到众人的反对和非议。
不过您要知道,想要做不同寻常的事情,虽然会惹来大部分人的不理解,但是一旦这么做了,必然会有非同寻常的收获和成就,希望将军您能好好权衡比较一下,选择最有利于您的做法。”
曹操此时还不知道董昭已经帮他打通了杨奉这条路,问道:“我跟您的想法一样,将天子转移到许县是我早就已经盘算过的事情。
只不过我有一个顾虑,杨奉现在就在河南尹的梁县屯兵,离洛阳并不远,而且据我了解,他手上的兵马算得上是个顶个的精兵猛将,你说他会成为我的绊脚石吗?”
董昭说:“杨奉在朝中没有什么党羽,他早就已经想与您之间展开合作了,您的镇东将军之位、费亭侯之爵都是出于杨奉的手笔,您应该准备好谢礼赶紧派人好好前去与杨奉联络联络感情,让他也好知道您的态度,落个心安。
您只需要跟他说:‘京师这边粮食短缺得严重,如果天子能够暂时在南阳郡鲁阳县居住一阵,那么粮食从许县运输过去就会变得非常方便快捷,至少不会有人再饿肚子了。’
那么以杨奉这人有勇无谋、看问题不全面的个性,肯定对您的话深信不疑,您的使者只需要来往那么一两次,给天子迁都这事儿八成就定下来了。
您无需担心杨奉,他不会对您造成任何威胁。”
曹操说:“这可太好了!”然后马上派遣使者带着礼物前去面见杨奉。
八月庚申日,刘协离开河南尹缑氏县轘辕关,向着许县迁都而去。
八月己巳日,刘协到达曹操的营寨,任命曹操为大将军,封他为“武平侯”。
刘协下诏在许都(迁都后,许县就称为许都)设立宗庙社稷的祠堂、祭坛。
9.孙策打算进兵攻取会稽郡。
当时,吴郡人严白虎等人各自统领着一万多名贼众,分别囤聚在不同的地方,孙策手下的将领建议孙策先出兵攻打严白虎。
孙策说:“严白虎这帮人只不过是一群盗贼、土匪,靠抢劫掳掠为生罢了,没有什么野心和志向,想要对付他们并不难。”
随后,孙策便率兵渡过了浙江。
会稽郡的功曹虞翻对会稽太守王朗说:“孙策能征善战,用兵打仗是一把好手,使君大人您还是躲开他吧!”
王朗没有听虞翻的,调动军队在固陵县做好抵御孙策进攻的准备,孙策多次渡河进攻王朗的城池,但是没有取得任何进展,城池依旧固若金汤。
孙策的叔父孙静提议:“此处河水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加大了进攻难度,对于王朗来说防守很容易,然而对你来说想要从正面攻城就很费劲了。
我知道沿着浙江向东流经柤塘之处名叫‘查渎’,查渎南部离这里只有几十里,你可以带兵从查渎南进发,从侧方直捣王朗在固陵的守城,一定能够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孙策采纳了孙静的计策,于是等入夜了之后,孙策安排了一小部分人在河岸边点燃火把,假装有大部队在固陵对岸屯扎一般,迷惑王朗的耳目;而实际上,孙策分出了另一部分人马快马加鞭向查渎赶去,袭击王朗在固陵高迁亭附近的屯兵。
得知高迁亭的屯兵点遭到突袭,王朗一瞬间大惊失色,赶紧派出前任丹阳太守周昕等人率兵前去迎战;周昕等人力所不敌,在孙策手上节节败退,而孙策这边将士们愈战愈勇,斩获了周昕的头颅。
王朗眼见大势已去,只好仓皇出逃,功曹虞翻一直跟在王朗身边守护着他,乘船入海一路逃到了会稽郡的东冶县;孙策在后面紧追不放,把王朗给打了个丢盔弃甲,使得他无处可逃,于是王朗只好向孙策投降。
孙策霸占了会稽太守之位,任命虞翻为功曹(负责人事任命),像好朋友一样对虞翻十分亲密友善,虞翻也接纳了孙策的善意,往后便一心一意的辅佐他。
毕竟孙策是个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正是血气方刚、活力四射的年纪,他非常喜欢打猎,一有空就跑去在山间、林中游猎驰骋;虞翻出于对他的安全考虑,常常劝道:“府君大人这么喜欢穿着便服外出游玩,然而跟着您一起出去的从属官可是忙活坏了,那些小兵小吏更是压力山大。
统领人民的君主如果不稳重、不端庄,那么别人就感受不到他的威严和尊贵。
传说当年有一条白龙看上了一渊幽深凛冽的潭水,于是化身成了一条小鱼儿在深潭里尽情地戏耍了一番,结果没想到有一个名叫豫且的渔夫前来捕鱼,一箭射中了白龙的眼睛。
后来白龙回到天庭,向天帝告状,天帝问他:‘你当时是个什么样子?’
白龙说:‘我为了在潭水中游玩,当时变成了一条鱼。’
天帝说:‘渔夫的本职工作就是捕鱼,而你当时又是鱼的样子,人家不抓你抓谁呢?豫且有什么过错!’
府君您想,白龙是天帝身边高贵的神宠,豫且只不过是宋国的一个卑贱的小臣,如果白龙不把自己变成鱼,那么豫且是肯定不会去找他的麻烦的,不就是因为白龙自变形态、将自身放在危险的境地,才遭此横祸吗?
当初白帝如果不变成一条白蛇拦在路中央,也不会被高皇帝(刘邦)挥剑斩断,这是一样的道理。
希望府君能控制一下自己的玩心,注重自身的威严,不要随便去那种高风险的地方。”
孙策说:“先生您说的对。”但是往后还是一如既往的热爱游猎。
10.九月,朝廷罢免了淳于嘉的司徒一职,罢免了杨彪的太尉一职,罢免了张喜的司空一职。
11.刘协被曹操带往许都的时候,杨奉本打算从梁县来把刘协接到自己的军营中,但是没有赶上曹操的脚步。
冬天,十月,曹操发兵征讨杨奉,杨奉自知打不过,向南逃去投奔袁术;曹操顺势攻下了杨奉在河南尹梁县的屯兵点。
12.朝廷给袁绍下了一封谴责诏书,说他:“明明坐拥那么大的土地、那么多的兵众,但是只顾着在各地树立党羽、安插亲信(袁绍的儿子袁谭为青州刺史,袁熙为幽州刺史,袁绍的外甥高干为并州刺史),忙着与其他势力相互攻伐,根本就不发兵营救天子、匡扶王室。”
袁绍接到诏书后万分惶恐,赶紧上书表达歉意、恳切地承认罪过。
十月戊辰日,朝廷任命袁绍为太尉,封为“邺侯”。
曹操此时为大将军,而袁绍只是个太尉,地位在大将军之下,因此他对此既感到耻辱又暗自切齿,怒气冲冲地说:“要不是我,曹操早就死一万回了!现在竟然敢以天子的名义对我发号施令!”说完,上表拒绝接受太尉一职。
由于曹操目前在朝中的地位尚不稳固,必须要稳住袁绍,不能让他对自己形成阻碍或者威胁,于是曹操做出了妥协,把大将军这个位置让给了袁绍。
十月丙戌日,朝廷任命曹操为司空、代理行使车骑将军的职权。
曹操任用荀彧为侍中、兼职担任尚书令(总领尚书台,最高行政官)。
荀彧应曹操的要求,为他推荐了一些水平高超、智慧过人的谋士,其中就有荀彧的族子·蜀郡太守荀攸以及颍川郡人郭嘉。
曹操征聘荀攸为尚书,在与他交谈的过程中,曹操从荀攸的逻辑和思维中感受到了他的超群的才能,对此人感到十分满意,夸赞道:“公达(荀攸 字 公达)您可真不是个一般人啊!有先生您来辅佐我,我难道还发愁干不成事儿吗!”随后,荀攸便成为了曹操的军师(负责参谋军事,制定战略计划和战术安排)。
早年间,郭嘉先去投靠的袁绍,袁绍也对郭嘉表现出了非常尊敬、景仰的态度;而郭嘉在袁绍身边待了几十天之后,觉得袁绍不是那么回事,对袁绍的谋士辛评、郭图说:“一个人如果能看清,自己所追随的人到底值不值得辅佐,那么想要建功立业、博取功名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袁公想要效仿周公旦礼贤下士、尊敬能人,但是他只学了个皮毛,其实他心里根本就分不清谁说的计策、观点有道理,也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协调宾客谋士之间的关系。
他自己想法太多却抓不住要点、看不清本质,喜欢跟人商量议论得唾沫横飞却迟迟拿不定主意——像他这样的个性和决策力,想要在乱世之中脱颖而出,想要成为傲视天下的霸主,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已经想好了,要另外找个更值得我辅佐的人,现在是特意来跟你们俩告别的,你们之后是怎么打算的呢?”
辛评、郭图想挽留郭嘉,说:“袁氏是高门望族,门生和老部下遍布天下四海,其势力范围之广人尽皆知,想要投靠袁氏的大有人在;而且就目前来看,各军阀势力之中,也就只有袁公这一阵营是实力最强劲的,先生您选择离开,然而又要去哪儿呢?”
听完这番话,郭嘉很清楚辛评和郭图二人意识不到袁绍的弊端,也不再多说了,直接头也不回的离去。
曹操把郭嘉叫来谈话,聊了很多时局、形势、军事上的内容,交谈完毕后,曹操心中一阵难以抑制的狂喜,说道:“能帮我成就大业、实现抱负的人就是他了!”
郭嘉走出曹操的府邸后,也心花怒放:“他才是我真正值得效力的人啊!”
曹操上表任命郭嘉为司空祭酒(相当于首席军师)。
山阳人满宠被曹操任命为许都县令,当时曹洪(曹操的族子)的门下有一个宾客在许都境内多次违法乱纪,被满宠关入监狱严加处理,曹洪给满宠去了一封信,想请他手下留情把门客放了,但是遭到了满宠的拒绝。
曹洪只好跑去求曹操,曹操便把许都监狱的主管叫了来,打算赦免曹洪的门客,满宠得知此事后,马上给此人定罪处死了。
曹操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高兴地说:“执法办事不就是得这样才对吗!”
13.北海太守孔融志向高远,一心想要匡扶朝廷、振兴汉室,但是性格粗疏大意、考虑问题过于片面,最终也没什么大的成就。
孔融很喜欢高谈阔论,当着一众从属官的面可以慷慨激昂的发表演讲,说话条理清晰、头头是道,散发出一种温润如玉而又清正刚直的感觉,不过他所发表的这些言论当做茶余饭后的消遣听听就好,如果仔细的深究思考,就会发现都是些空话,并不切合实际。
在管理工作中,孔融略有才干,也能按照法律规章、政策规定执法办事,但是对文件条款的熟悉程度并不够,无暇顾及的地方也有很多。
在笼络人心这一块儿也有他自己独特的魅力,凭借着他的品格、言论和礼遇也能吸引到一部分人,但是这些人都在他身边待不久。
孔融所起用的官员和人才基本上都只是一些有雕虫小技、奇能异技之辈,倒确实是有些小聪明,但不多,没有什么大局观和深谋远虑。
郑玄是当世非常有名的贤儒,孔融曾经在他门下求学,孔融对待郑玄就如同儿孙尊敬长辈一样卑躬屈膝、仰慕敬畏,还把郑玄所在的乡里改名为“郑公乡”。
像左承祖、刘义逊等清高风雅的俊逸之士,也都是孔融的门客,但是孔融从来不与他们谈论政事、分析时局,只是让他们在席间当个摆设罢了;孔融还说:“这些人都是德高望重的贤人啊,不能受到冷落。”
后来,黄巾贼入侵北海郡,孔融成了黄巾贼的手下败将,只好逃去了北海郡的都昌县。
当时,袁氏、曹操、公孙瓒统一了战线,成了同穿一条裤子的盟友,而孔融自己孤零零的躲在都昌县防守,手上兵众又少又没有粮食,即便如此也不跟任何一方军阀势力产生交集。
左承祖劝孔融依附于一个实力强的势力以求自保,但是孔融坚决表示不同意,还一怒之下把左承祖给杀了,此举让刘义逊对他彻底寒了心,于是毅然决然的离孔融而去。
再后来,青州刺史袁谭(袁绍长子)发兵攻打孔融,这一打就从春天打到了夏天。
那会儿孔融军中的人马只剩下几百人了,战场上箭雨纷飞、矢石漫天,而孔融竟然还能靠着桌案气定神闲地看书,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谈笑风生。
到了晚上,孔融的守城被袁谭攻陷,到这时,孔融才开始着急忙慌地逃进了都昌县的东山之中,逃跑的时候连妻子儿女都没顾上,让家人落入了袁谭的手中。
曹操与孔融之间有旧交情,于是征聘他为将作大匠。
袁谭刚到青州的时候,他所拥有的土地只有从黄河西边到平原国为止的这片区域;后来袁谭把公孙瓒的青州刺史田楷给赶走了,又向东进兵击败了孔融掌控了北海郡,凭借着他的军事实力以及对人民群众的关怀与恩德,袁谭在当地迅速声名鹊起。
然而后来袁谭被心思奸险、唯利是图的小人的花言巧语所迷惑,身边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品性卑劣、素质低下、三观不正的烂人,渐渐的袁谭也被带到了阴沟里,变得骄傲自满、胸无大志了起来,于是袁谭在人民群众心中的形象也大打折扣。
14.中平年间,朝政混乱、贪官横行,以至于各地出现大大小小的动乱与叛变,在兵荒马乱与盗贼肆虐的期间,老百姓无法正常开展农耕活动,而在这段时间内,各地军阀势力不断涌现,军队中的粮食供应就成了令人头痛的大问题,基本都是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情况——肚子饿了就出去抢,吃饱了就扔下辎重不考虑未来——因为粮食紧缺问题,聚着聚着就散了的团伙比比皆是。
当时,袁绍在河北地区屯兵,将士们只能靠吃桑葚来填饱肚子;袁术在长江、淮水一带驻扎,兵众们也只能靠田螺贝类来充饥;大量的地区都出现了人吃人的惨状,成片成片的州郡沦为了荒无人烟的千里赤地。
羽林监(属光禄勋)枣祗向曹操提出了安排人马种地囤粮的屯田之策,得到了曹操的采纳。
曹操任命枣祗为屯田都尉,任命骑都尉任峻为典农中郎将,由他们二人招募一帮百姓在许都附近的田地中负责农耕生产,一年到头成功收上来了一百万斛粮食,效果十分显著。
于是曹操下令让各州郡都开始这么干,每个地方都安排了负责管理屯田事务的官员,发动人民群众耕田种地,做好粮食储备工作,没过多久,这些地方的粮仓都被装的满满当当的了。
在往后曹操四处征战的过程当中,粮食供应再也没有成为过他的拖累,解决了供粮问题才能让曹操放开手脚去干,因此他最后能够兼并各路诸侯成为一手遮天的权臣,少不了屯田积谷的功劳。
屯田积谷这个政策是由枣祗最先提出的,但是最终能使得曹操势力范围内的家家户户、各营各寨都能衣食无忧,还是靠田峻执行发扬落实的好。
15.袁术一直都担心吕布会因为自己没兑现军粮这一承诺而找自己算账,于是打算跟吕布联姻,提出说想要迎娶吕布的女儿,吕布欣然接受。
不久以后,袁术派出将军纪灵等人带着三万名步兵骑兵,前往小沛攻打刘备,刘备向吕布请求支援,吕布的部将商量道:“将军您不是总想除掉刘备吗?现在正好可以借袁术的手把他杀了。您别出兵相助即可。”
吕布却说:“并不是你们看到的这样。袁术如果把刘备给灭了,他只需要与北边泰山郡的那些势力(如:臧霸、孙观、吴敦、尹礼)联合起来,那么我就彻底被他给包围了。这次我还必须得救刘备一把!”
说完,吕布就率领着一千多人奔赴刘备。
袁术的部将纪灵听说吕布来到了小沛,都停下来没有继续发起进攻。
当时,吕布在沛城的西南部屯兵,让铃下卒(小兵,在铃阁守备、警报)前去请纪灵来自己的军营,与此同时,纪灵也派人来邀请吕布到他那里去,于是吕布便与刘备一起前去赴宴。
席间,吕布对纪灵说:“玄德(刘备 字 玄德)是我的老弟,现在被你们围着欺负,所以我前来帮他。
我这人本就不喜欢打斗,就是喜欢调解劝和,大家和和气气的我就开心!”
然后,吕布叫来军候,让他在军营的大门外竖了一根长戟,吕布拈弓搭箭回过头对大家说:“请各位看我射箭的本领如何,要是我射中了那根长戟上的小支,那么你们全都必须撤兵离去;如果我没有射中,你们就在这里交战,一决生死。”
话音刚落,只见一只离弦的箭“噌”的一下飞了出去,正好射在长戟的小支上,纪灵等人都不禁赞叹道:“将军好箭法!真是天神啊!”
第二天吕布、刘备、纪灵等人又饮酒欢聚了一回,然后各自带兵离开了。
后来,刘备四处招兵买马,逐渐队伍壮大到了一万多人,吕布看到刘备的实力越来越强,开始对他慢慢的忌惮起来,为了打压刘备,吕布亲自出兵向刘备发起了袭击。
很显然,刘备并不是吕布的对手,三两下吕布就把刘备给打得连连退走,最后刘备只好前去投奔曹操;曹操接纳了刘备,对他给予了十分优厚的礼遇,并且任命他为豫州牧。
有人对曹操说:“刘备这人一看就不一般,是个有野心的英雄,如果您不趁现在把他除掉,那么往后必然是您的心腹大患。”
曹操问郭嘉该怎么处置刘备,郭嘉说:“确实,刘备的确不简单。但是将军您从讨伐董卓开始,打出的旗号就是匡扶朝廷、振兴大汉,是禁乱除暴、庇佑百姓的仁义之师,那些贤才异士、谋臣良将也都是仰慕您的真诚、勇略、贤明才投奔而来,就这样您还担心自己的做得不到位、人才吸纳得不够多呢!
如今刘备是当世的豪杰,是得民心的英雄,他在走投无路、穷困潦倒的时候选择投奔您,那是对您的信任和欣赏啊,如果您趁人之危把他给害了,岂不是白白落得个杀害贤人、残害忠良的名声吗?
但凡您这么做了,天底下的智囊、勇士都会对您心存疑虑,哪怕已经投靠到您麾下的人,也会因此而变得摇摆不定,甚至会感到后悔从而离开您,那么到时候您身边的人都走光了,还有谁来帮您成就霸业呢?
只是因为想要铲除一个未来的祸患,而寒了天下贤士的心,这不划算啊,希望将军仔细想想。”
曹操笑了笑,说:“先生说到了点子上!”
随后,曹操把刘备好吃好喝的供了起来,还给他提供了更多的兵马,并且允许刘备率众向东进发前去沛县,沿路收拢士卒扩充队伍,然后做好攻打吕布的准备。
早年间,刘备在豫州的时候,推举陈郡人袁涣为茂才(即 秀才,避光武帝刘秀的讳);后来,袁涣被吕布留在了自己身边。
吕布与刘备翻脸了以后,吕布想让袁涣写封信去辱骂刘备,遭到了袁涣的拒绝,吕布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迫袁涣写信,但是袁涣就是绝不妥协。
气得吕布火冒三丈,让士兵把袁涣团团围住,威胁道:“想要活命就给我写!不然马上就杀了你!”
袁涣的脸上没有一丝畏惧的神色,笑中带着若因若无的轻蔑,说道:“我只知道,优秀仁德、善良高尚才能让他人自愧不如,从来没听说过靠文字上骂两句就能让对方脸上无光的!
如果刘公是位真君子,那么他根本就不会把您的辱骂放在心上;
如果刘公是位真小人,那么他必然会写封信骂回来,到时候不仅他不觉得羞耻,反倒您还得平白无故被他臭骂一顿。
况且我之前在刘将军手下做事,跟我现在在您手下做事是一样的,要是将来我离开您投靠了别人,别人让我写信来骂您,这也没问题吗?”
吕布听了之后万分惭愧,于是只好作罢。
16.张济带兵从关中来到了荆州,向南阳郡的穰县发起进攻,但是在作战过程中不小心中了一箭,当场身亡。
荆州地区的官员得知张济的死讯,都为避免了一次战争而感到庆幸,刘表却说:“张济这是走投无路了才来的荆州,我身为荆州牧,没有好好接待他,反而与他之间刀兵相见,这并非我的本意,我只接受你们前来哀悼张济,绝不接受任何人的祝贺。”
随后,刘表便派人接管了张济的部队。
张济的部众得知刘表的善意,都对此表示欣慰和感激,就这样,刘表受到了人们的支持与拥戴。
负责接管张济部众的是张济的族子·建忠将军张绣,张绣带着这部分人在宛县屯兵。
当初,刘协还在长安的时候,贾诩主动交还了宣威将军的官印,然后去华阴县投靠段煨。
贾诩算是当时的一代名人,段煨军中包括段煨在内有不少将士都听说过贾诩的名望,得知贾诩的到来,段煨简直把他像块宝一样捧在手里。
后来,贾诩暗暗打算投靠张绣,有人劝他说:“段煨对您这么好,为什么要走?”
贾诩回答:“段煨这人性格多疑,而我又深受将士们的爱戴,他表面上对我如此优待,但是心底里害怕我深得人心、早就对我忌惮三分,如果我在他身边待久了,怕是早晚要遭到他的迫害。
只要我离开了这里,必然可以打消他心中的忌惮和疑虑,而且我前去投靠别的大势力,在他眼中也算是帮他找外援,所以即使我把妻子儿女留下来让他照顾,他也必然不会推辞。
张绣这人光有兵众,但是缺一个替他出谋划策的人,只要我能去他那里,他也一定会犹如久旱逢甘霖一样欣然接受我。
所以我选择离开段煨投靠张绣,既能保全我自己、也能保全我的家人。”
于是贾诩便来到了张绣的军营之中。
张绣见到了贾诩,如获至宝,对待他的礼节就如同晚辈对待长辈那样尊敬爱戴,而段煨也果不其然把贾诩的家人照顾得很好。
张绣听取贾诩的建议投靠了刘表,在见到刘表的时候,刘表对张绣也是客客气气,把他当做自己的宾客之一。
贾诩说:“刘表如果放在太平盛世里,还算是个人物,少说也能当个三公,但是这人头脑不灵活,看不清未来的走向,处事决策不够果断、犹犹豫豫,这人没什么前途。”
刘表很喜欢结交宾客、供养人才,在众多势力纷争的过程中不争不抢,以保全自身、庇护百姓为基本原则,在这样的治理理念下,荆州地区几乎没有受到过战乱的影响,算是相对来说太平安稳的净土,因此有上千名从关西地区、兖州、豫州来的儒生学者逃入荆州避难。
于是刘表在荆州建起了学校,请老师在里面授课讲学,提升当地人民的文化素质和思想品德,而且刘表还找来前任雅乐郎河南人杜夔创作中正平和、陶冶情操、典雅纯正的乐曲。
雅乐制作完毕后,刘表来到院子中想让杜夔为自己演奏一番,而杜夔说:“雅乐是专供天子使用的,将军您又不是天子,现在要我集齐乐师和乐器在院子里给您演奏,这不合适吧?”
刘表只好不再继续强求。
平原人祢衡是一个头脑灵活、才思敏捷的人,少年时就已经才华过人、能说会道,但是他性格刚直高傲,非常有气节、有骨气,后来孔融向曹操推荐祢衡,曹操任用他为鼓吏,结果祢衡在击鼓的时候当着众臣的面把曹操狠狠辱骂了一顿,使得曹操十分下不来台。
曹操被祢衡气得七窍生烟,把孔融叫来谴责了一顿:“祢衡这臭小子,我要是想杀了他,就跟捏死一只麻雀、杀死一只老鼠一样简单!
只不过我考虑到这个人在社会上还有那么点小名气,要是我真对他动手,怕是别人还以为我心胸狭窄、不能包容他人呢!”
为了眼不见心不烦,曹操便派人把祢衡送到了刘表那里。
刘表用上宾之礼极为恭敬地接待了祢衡,祢衡受到了这样崇高的礼遇心中也非常开心舒适,说了不少刘表的好话;但是他光顾着拍刘表的马屁了,却对刘表身边的那些官员并没有嘴下留情,常常不分场合的对这些人略带嘲讽地评头论足。
因此,刘表的从属官都看祢衡不顺眼,争相在刘表面前说祢衡的坏话:“祢衡说将军您的仁德善良连西伯侯(周文王姬昌)都比不上,唯一的缺点就是犹豫拖拉、缺少决断的气魄,最终会败在这件事上。”
这句话确实说中了刘表的劣势,但是祢衡从来没这么说过。
然而刘表却对这些谗言信以为真,认为自己这么多天以来对祢衡这么优待全都被好心当成驴肝肺了,于是对祢衡的厌恶和怒火直接拉满;不过刘表就算再怨恨祢衡,也不会亲自动手对他做什么,刘表想了想,认为江夏太守黄祖个性急躁、行事冲动,便把祢衡送到了黄祖那里,想借黄祖之手把祢衡除掉。
祢衡刚到的那段时间,黄祖对他也非常友善,方方面面都照顾得十分到位,但是过了没多久,祢衡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让黄祖难堪,黄祖果然一下子怒火冲上了头,二话不说就把祢衡给砍了。

二年(丁丑,197年)
1.春天,正月,曹操出兵在宛县的淯水附近屯兵,准备讨伐张绣,而张绣畏惧曹操的实力,选择了投降。
曹操拿下宛县后,看上了张绣的婶婶(张济之妻),便直接把她娶了过来,这一点张绣看在眼里,而心里早就已经恨不得把曹操碎尸万段了。
后来,曹操派人给张绣手下的一位名叫胡车儿的大将送去了大量的金银贿赂,这一拉拢买通之举直接让张绣心中警报大作,马上集结军队叛变,向曹操的军营攻杀而去。
曹操的长子曹昂在此次作战中丧生。
由于张绣进攻的太突然,曹操根本就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在交战的过程中曹操身上中了一箭,被张绣打得抱头鼠窜。
曹操的校尉典韦挺身而出与张绣的兵众展开了激烈的较量,然而由于曹操这边人数实在是不够,典韦杀着杀着、身边的人都已经死光了,他自己身上也伤痕累累,差不多有几十道伤口,即便如此,典韦还在拼尽全力做着最后的抵抗。
张绣的士兵看典韦伤势惨重,还以为很好接近,本来打算上前将他控制起来,结果没想到典韦抄起身旁的俩人,提在手里当做手戟一般一顿乱舞,顿时有好几个人应声倒地。
典韦怒目圆睁,破口大骂,一直骂到最后一口气耗竭,然后壮烈牺牲在了战场之上。
曹操沿路把被张绣打散的士卒们重新召集起来,带领着这些残兵败将回到了南阳郡的舞阴县。
而张绣根本就没有要放过曹操的意思,率兵在后一路紧追不舍,结果并没有如愿将曹军殄灭,反倒吃了一场败仗。
于是张绣回到南阳郡的穰县与刘表合兵一处。
当时,曹操的军队已经遭受重创,军心涣散、军纪混乱,唯独平虏校尉泰山人于禁的部队军容肃穆、人众齐整地往军营赶去。
于禁在返回的途中遇到了青州兵在老百姓的村落里肆无忌惮的作乱抢劫,于禁冲着青州兵大喝一声,随即发兵把这群无组织无纪律、残害百姓的乱兵给收拾了一顿;青州兵哪经得住于禁的袭击,顿时作鸟兽散,全都跑去找曹操去了。
又向前行进了一段路,来到了舞阴县附近,于禁并没有下令继续前进赶着去面见曹操,而是停下来就地安营扎寨、修建堡垒。
有人对于禁说:“刚才被您打跑的青州兵已经提前找曹公告状了,您还不赶紧去为自己辩解一下啊?”
于禁说:“张绣的兵就在我军后方扎营,不知道会不会突然追击而来,如果我不预先在这里设下营垒用于防守,那么一旦敌兵打来又将如何应对呢?
再说了,曹公英明着呢,他心里有数,怎么会因为别人造我两句谣、泼我一点脏水他就真的相信了呢?”
说完,于禁下令士兵们深挖壕沟、加固堡垒,严密防守张绣的追兵,等一切都安置妥当了以后,于禁才前往军营与曹操见面。
曹操看到于禁来了,立刻脸上就展现出了笑容,他说:“在淯水附近的那场厮杀,我被张绣打得丢盔弃甲、狼狈出逃,将军您面临这样的混乱局面,竟然还能把军队整理得这么井井有条;不仅如此,甚至还想到了追兵的问题,把防守堡垒都提前修好了。
像您这样的将军真是让敌兵不知该从何处进攻啊!就算是古时候的名将,又有谁能超过您呢!”
于禁前前后后立下了不少战功,再加上这一次的优秀表现,曹操封他为“益寿亭侯”。
曹操率众返回了许都。
2.袁绍给曹操写了一封信,信中言辞极为傲慢,字字句句都透露出一股子骄纵之气。
曹操对荀彧、郭嘉说:“我想发兵对付袁绍这个悖逆之徒,但是我怕打不过他,你们说该怎么办?”
郭嘉回道:“从军事实力上来说,高皇帝(刘邦)是打不过项羽的,这一点想必明公很清楚;然而最终高皇帝还是凭借着他的智谋战胜了项羽,所以说,项羽再怎么无敌,不还是成为了高祖的手下败将吗?
如今,袁绍有十个短板,而明公您有十点优势,依我看,就算袁绍再强,他终究不会笑到最后。
第一点,袁绍太注重形式主义,繁文缛节成了他的枷锁,而明公顺其自然,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也就是说,在处事的原则上您就已经赢了。
第二点,袁绍早就有篡位称帝的心思,本就是个大逆不道之人,而明公辅佐着天子、扶持着朝政,您代表的就是官方和正统,也就是说,在合法性这件事上您也胜过了袁绍。
第三点,从孝桓皇帝(刘宏)、孝灵皇帝(刘志)执政以来,皇权旁落、制度松散,法律规章形同虚设,就是因为法纪散漫混乱所以才一步步造成了动荡的局面,而袁绍不想着加大力度整顿法纪,反而愈发采用宽大柔和的模式进行管理,这样管理成本极高且管不住下属;
不过明公却不一样,您军纪严明、号令清晰、赏罚分明,所有人都令必行、禁必止,遵循着同一套规范制度——也就是说,在团队管理上您也优于袁绍。
第四点,袁绍表面和颜悦色,实际上心中对他人的忌惮比谁都多,对自己任用的人并不能全心全意的信任,以至于重要岗位全都是他自己的儿子兄弟、子侄姻亲;
而明公行事风格简约干脆,心中时时刻刻都有着一杆秤,对人才的品评有独到的眼光和见解,只要您决定起用谁,就是全心全意的信任,任人唯贤,安排岗位从来不以关系远近为原则——在胸襟气度这方面,袁绍根本比不过您。
第五点,袁绍为人优柔寡断,面临抉择时拿不定主意,常常会因为犹豫不决而错失良机;而明公您头脑清晰、判断力过人,一旦有人提出的计策、方案,您马上就能判断出这事儿到底靠不靠谱,然后马上采取行动,能适应各种复杂环境、战局的变化——在谋略决策方面,袁绍不是您的对手。
第六点,袁绍贪图外在的虚名,依附于他的人都是些看似侃侃而谈实则言之无物的附庸风雅之人;
而明公礼贤下士都是秉持着一颗真诚之心,从来不在乎那些虚无缥缈的溢美之词、也看不上那些假大空的口号式的言论,您给了真正有才能、有水平、有谋略的人施展才华和抱负的大舞台,因此那些做实事的能人、忠诚正直的贤人才如潮水般向您依附而来——
在脚踏实地干实事、得人心这方面,您可比袁绍优秀多了。
第七点,袁绍看到路边有挨饿受冻的人,会忍不住脸上流露出悲悯的神色,然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有大量的人冻死、饿死、身陷战乱而死,他却根本就不会为这些人伤心忧虑,这只不过是鼠目寸光、眼界狭窄的所谓仁慈罢了;
而明公虽然有时对于眼前的细碎事物不那么上心,但是您却眼界宽广、胸藏四海,即使有很多地方您并没有亲眼所见、没有亲自涉足,然而凭借着您的深谋远虑和高瞻远瞩,有大量的地区和人民都能受到您的恩惠、得到太平安宁——所以您的仁善关怀早已超出袁绍好几个层级。
第八点,袁绍手底下的那些官员为了利益和权力你挣我斗、尔虞我诈、拉帮结派,以至于诋毁、谣言满天飞,让人真真假假难以分辨;而明公管理下属十分讲究策略,心中对每个人的品行和能力都有数,所以没人敢造谣非议、栽赃陷害——
也就是说,您心思敏锐、明辨是非,这一点袁绍实在比不上。
第九点,袁绍对于犯了错的人不会予以相应的处罚,对于立了功的人也不会给予对应的赏赐,完全搞不清楚他的原则和底线在哪里;而明公对于立功之人会给予优厚的礼遇和奖赏,对于违法乱纪之人也会依法施以惩罚。这就代表着,您有成熟且明确的制度条款,而袁绍却没有。
第十点,袁绍只知道打起仗来人越多越好,但是他根本就不懂兵法也不会打仗,而明公手上的人马虽然不多,却常常以少打多还总是能赢,作战时指挥若定,想出的那些策略和计谋犹如有天神相助一般,只要有您坐镇,将士们就心安、敌兵就胆寒——由此可见,袁绍用兵打仗也不如您啊!”
曹操被这么一夸,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而心里其实还是很开心的,他笑着说:“我哪有先生说的这么好啊!”
郭嘉又说道:“袁绍现在正忙着对付北边的公孙瓒,您可以趁着这个空档,把东边徐州的吕布给解决掉。
如果不先除掉吕布,那么一旦袁绍联合吕布一起攻打您,那么可就真的头疼了。”
荀彧说:“没错,只要有吕布在,河北地区就不好打。”
曹操说:“确实是这个道理不假,但是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怕袁绍发兵攻打关中,要是他再联合西边的羌人胡人,拉拢南边的蜀地、汉中之人,那么他将会占据天下六分之五的地盘;而我手上只有兖州和豫州,岂不是相当于与五倍于我的力量抗衡吗?这怎么打得过,应该怎么办呢?”
荀彧说:“关中地区势力分散,这些将领心思不一、各怀鬼胎,是凑不到一起去的。
也就只有韩遂、马腾算是实力比较强劲的一股势力了,然而山东地区战乱不断,他们肯定不愿意淌这趟浑水,能整顿军队严防死守,守住那一亩三分地就是他们能想到的最远的事。
您只需要派使者带着礼物布帛前去好言拉拢,我相信马腾、韩遂肯定会与您统一战线、展开合作,虽然这只能保证他们暂时的安稳,但是能维持这么一小段时间就够了,您趁着这段时间把山东地区给收入囊中绰绰有余。
我知道侍中、尚书仆射钟繇这人谋略过人、逻辑清晰、能力拔群,只要您把关中地区交给他管理,我保证他能出色的完成任务,必然不会让关中成为您的拖累。”
于是曹操上表任命钟繇为侍中且兼职司隶校尉,让他带着符节前去处理关中地区的各路军队之事,并且特批他可以灵活行事、无需拘泥于法律规章。
钟繇奉命来到长安,马上就给韩遂、马腾去了一封书信,为他们分析讲解了当前的局势,劝说他们归顺朝廷、放弃作乱,信中言辞恳切真挚而且也正好说到了韩遂和马腾的心坎儿里,于是这两人各自把儿子送入朝廷当人质,以表归顺朝廷、与曹操合作的诚意。
3.袁术在寿春自立为帝,国号为“仲”,将九江太守改设为淮南尹,对三公九卿、群臣百官也做了相应的安排,然后在城郊举行了祭祀天地的典礼。
沛国国相陈珪是陈球弟弟的儿子,少年时期与袁术一起四处游历,有深厚的感情基础;袁术称帝后,写信让陈珪来为自己做事,为了保证陈珪不会推辞,袁术把陈珪的儿子给控制起来作为要挟。
陈珪回复:“曹将军辅佐天子,重振超纲,恢复了制度条文的公信力和权威性,扭转了前代松散、混乱的局面,让乱臣贼子无处遁形,我认为您应当与曹将军齐心协力共同经营汉室、以求振兴社稷。
但是没想到的是,您竟然怀着自己当皇帝的奸险之心,现在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官宣称帝毫不避讳,还想把我也拉到你的阵营之中、跟着你做大逆不道的事情,就算你杀了我,我也绝对不干!”
后来,袁术想任命前任兖州刺史金尚为太尉,金尚表示拒绝了之后就逃跑了,但最终还是命丧袁术之手。
4.三月,朝廷派遣将作大匠孔融带着朝廷的节杖前去冀州,任命袁绍为大将军,兼职管理冀州、青州、幽州、并州。
5.夏天,五月,发生了蝗灾。
6.袁术派出韩胤为使者,将自己称帝一事通知吕布,顺便提出与吕布联姻的事宜,让他把女儿送到寿春;吕布如约让女儿跟随韩胤一同返回。
陈珪担心吕布与袁术联合之后,那么整片徐州和扬州之地就成为了利益共同体,以这样的军事体量而言,想要挑起战争、兼并其他势力是很容易的事情,既看不惯袁术称帝、又是为了避免将来无休止的征兵和战乱,陈珪决定把袁吕联姻之事给搅黄。
拿定注意之后,陈珪跑去给吕布做思想工作:“曹操将天子接到许都,这体现的是他对天子的忠诚、对朝廷的扶持,毕竟汉室才是正统,当今天子才是天下百姓认可的皇帝,将军您应该与曹操统一战线,也好为自己的将来谋求一条光明的大道。
如今袁术这个所谓的皇帝,根本就是他自封的,名不正言不顺,本就是大逆不道、悖逆僭越的恶行,您要是在这时与他结为姻亲,那么不就代表您也是跟他一伙儿背叛朝廷的恶人了吗?将来您怕是会成为众矢之的,会变成天下人口诛笔伐的对象啊!”
吕布听完这番话恍然大悟,再加上自己在一开始想要投靠袁术的时候遭到了他的拒绝,因此后悔之情油然而生,而当时吕布的女儿已经跟着韩胤上路了,于是吕布赶紧让人把女儿追了回来,表示拒绝与袁术联姻,并且把韩胤给绑了押送回营,然后砍下他的头颅在闹市中示众。
陈珪提出让儿子陈登前去面见曹操,但是吕布坚决不同意,正当此时,传来了朝廷的诏命,任命吕布为左将军,与此同时还有一封曹操写给吕布的信,心中满是溢美友善的甜言蜜语,把吕布看得是心花怒放。
吕布看完曹操的信件,顿时神清气爽、兴致高涨,马上大手一挥让陈登带着给曹操的回信前去许都向朝廷谢恩。
陈登见到曹操了之后,说吕布这人空有一身勇武但是脑子不灵光、缺少敏锐的洞察力和谋略,而且薄情寡义、不懂感恩,忠诚度差、喂不熟,并提出希望曹操能尽快把吕布给除掉。
曹操说:“吕布这人贪婪好利,想要的太多,确实不是一个靠谱的合作伙伴,不能长时间留着他,现在也就只有先生您才能获得更多的内情啊!”
随后,曹操将陈珪的俸禄等级增加到了中二千石的水平,任命陈登为广陵太守;在陈登即将离开时,曹操拉着陈登的手叮嘱道:“徐州我就交给你处理了。”意思就是让陈登打点好人手、做好安排,作为曹操进攻徐州的内应。
早些时候,吕布拖陈登找朝廷讨要徐州牧一职,但是迟迟没有得到朝廷的回复,而这次陈登返回后带来的消息竟然还是只字不提“徐州牧”一事,把吕布气得暴跳如雷,抄起长戟朝着桌案就是一顿乱砍,泄了一通愤之后,吕布骂道:“是你父亲建议我向曹操示好、与袁术断绝关系,现在我只想要个徐州牧而已,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你们父子俩一个涨工资、一个加官职,好风光啊!我这纯粹就是被你们给卖了!”
陈登却面不改色心不跳,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见到曹公的时候,对他说:‘就应该像养老虎一样对待吕将军,只有喂饱了他才不会想着吃人、伤人。’
而曹公却说:‘并非如此,他就像只鹰,只有在没吃饱的时候才能发挥他的作用,一旦让他吃饱,那可就飞走了。’
大概说的就是这些,所以才没有提什么徐州牧的事。”
吕布听到这里,觉得这就是曹操愿意与自己展开合作的意思,所以也就不再计较了。
袁术遭到吕布的拒婚,派出大将张勋、桥蕤等人与韩暹、杨奉联手,带着几万名步兵骑兵直奔下邳,兵分七路共同向吕布发起进攻。
当时吕布手上只有三千名士兵、四百匹战马,面对袁术的数万大军吓得魂飞魄散,问陈珪:“现在袁术发兵攻我,全都是你闹出来的,快给我想办法!”
陈珪说:“韩暹、杨奉跟袁术之间本没有什么交情,他俩与袁术表面上合并兵一处,实际上根本就是一盘散沙,现在突然挑起战争,他们之间的利益分配必然没有商量好,猜疑和忌惮就是横亘在这帮人之间的最大障碍,肯定不可能互相付出真心。
我的儿子陈登早就已经看透了一切,韩暹、杨奉与袁术的这场联合,就好像硬是把几只鸡串在一起一样,它们绝不肯共同栖息在一根木头上,只要稍作离间,这帮人马上就会消散瓦解。”
于是吕布采纳了陈珪的计策,给韩暹、杨奉写了去了一封书信,说:“劳烦二位将军带兵来攻,也算是看得起我吕布,但是你们难道忘了吗?专横残暴、凶恶毒辣的董卓就是我亲手除掉的,我是一心向着朝廷的忠臣啊!你们俩不想着与我一起建功立业、匡扶汉室,反倒要与大逆不道的反贼袁术一同谋逆吗!
还不如我们之间展开合作,一起齐心协力推翻袁术,为国家铲除图谋不轨的奸贼!”
同时,吕布还在信中许诺,击败袁术之后,将俘获的人马物资全部让给韩暹、杨奉,自己分文不取。
韩暹和杨奉看到吕布的信之后大喜过望,当即决定背叛袁术,与吕布统一战线。
吕布率兵向袁术部将张勋的军营逼近而去,在距离营地一百步左右的时候,杨奉和韩暹突然高呼一声,与吕布一起杀向了张勋。
张勋、桥蕤等人被打得四处逃窜,吕布跟在后面穷追猛赶,斩杀了十名袁术的部将,其余被杀的、落水的人不计其数,张勋、桥蕤几乎全军覆没。
然后吕布和韩暹、杨奉一起向寿春县进发,水路、陆路双线齐发,一路长驱直入来到了九江郡的钟离县,此时距离寿春只有二百多里了,沿途的百姓也遭到了吕布联军的烧杀抢掠。
等渡过了淮水之后,吕布给袁术去了一封信,对他极尽羞辱之能事。
袁术亲自带着五千名步兵骑兵在淮水岸边摆开军阵,吕布的骑兵在北岸冲着袁术嘲讽嬉笑了一番之后扬长而去。
泰山郡的贼人首领臧霸在琅邪国的莒县攻打琅邪国国相萧建,萧建战败后,他的军需物资全都被臧霸收入囊中。
臧霸本来说是要拿出一部分财货物资来连结吕布,但是物资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吕布竟然前来主动索要了。
吕布的督将(高级将领)高顺觉得吕布主动索取的吃相太难看,劝道:“将军您英勇无比,这世上谁不知道您的鼎鼎大名和赫赫功勋,您凭借着震慑人心的威名,只要您想要什么东西,有谁敢不双手主动奉上?怎会需要您亲自伸手讨要呢?万一您开了口,结果别人不给,那不是有辱您的颜面吗!”
吕布满心满脑都是臧霸缴获的战利品,对于高顺的劝谏根本听不进去。
等吕布的大部队浩浩荡荡到达莒县的时候,引起了臧霸的疑心,他不知道吕布会做出什么事来,于是只好坚守营寨、严防死守,拒绝与吕布见面,因此吕布什么东西都得到,灰溜溜的离开了。
高顺为人清正刚直、严肃认真,平常少言寡语、不轻易发表观点,他手下掌管着七百多名兵众,这支部队名叫“陷阵营”,所有人都严格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只要在外征伐就没有打败仗的时候。
本来高顺还深得吕布的重用,但是往后吕布却渐渐对他疏远了起来。
魏续与吕布之间有亲戚关系,所以吕布把高顺的兵分走了一部分交给魏续管理,但是一旦要打仗了,吕布又把魏续的兵众交给高顺指挥调度,面对吕布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高顺从来没有产生过一句怨言。
吕布这人意志不坚定、听风就是雨,行为处事散漫随性、浮躁轻率,这一点让高顺十分担心,他常常劝吕布:“将军做事总是太过草率、不计后果,说些话也不着调、不合适,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完全是在撞大运啊,您决策失误的地方简直数都数不清。”
其实吕布很清楚高顺对自己忠心耿耿,说的东西也都是真心为自己好,但是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7.曹操派出议郎王誧带着诏命前去任命孙策为骑都尉,承袭他父亲的“乌程侯”爵位,兼职会稽太守,让孙策与吕布联合吴郡太守陈瑀讨伐袁术。
孙策表示想要一个“将军”的称号来加强自身的威慑力,于是王誧便假托朝廷的名义给孙策安了一个“明汉将军”的名头。
孙策整顿好军队来到了吴郡钱塘县。
吴郡太守陈瑀并不愿意按照曹操的安排与孙策、吕布联兵,打算趁此机会把孙策给解决掉,暗中派人去拉拢祖郎、严白虎等人,让他们当做自己的策应帮手。
后来,孙策发现了陈瑀的不对劲,便派出吕范、徐逸在海西县把陈瑀狠狠收拾了一顿,陈瑀仓皇逃走,孤身一人骑着马前去依附袁绍。
8.陈王刘宠(汉明帝刘庄之子陈敬王刘羡的曾孙)精通骑马射箭,是个勇武矫健之人,在黄巾起义那段时间,刘宠培养了自己的武装力量,在陈国死死地抵御住了黄巾贼的侵袭;由于刘宠的军事实力太强,陈国的人民在他的镇守和威严之下不敢有任何想要离散、背叛的心思。
在当时的混乱局面中,各地的诸侯王、列侯连一分钱租税都收不上来,不仅如此,还要遭受贼人的劫掠和抢夺,有好多人好几天才能吃上一顿饭,数不清的人就这样毫无尊严的饿死在了路边的臭水沟里。
陈国国相会稽人骆俊在当地深得民心,老百姓对他又是爱戴又是敬畏,陈国在那段时间内也算得上是一块安稳富足的净土,于是有大量周边郡县的难民、流民依附于刘宠、骆俊;没过多久,刘宠的手下就聚集了十多万人。
后来各地都形成了军阀势力,不断发兵相互攻击争斗,刘宠也带着将士、百姓来到了淮阳国的阳夏县屯兵,对外自称为“辅汉大将军”。
袁术派人找刘宠要粮食,但是遭到了骆俊的拒绝,袁术拿不到粮又丢了面子,整个人又羞又气,于是让自己的门客想方设法把刘宠和骆俊都刺杀了,至此,陈国的势力就这么彻底消亡垮台。
9.秋天,九月,司空曹操发兵东进攻打袁术。
袁术得知曹操前来讨伐,扔下大部队自己麻利开溜了,安排部将桥蕤等人在沛国的蕲县屯扎以抵御曹操的袭击。
曹操将袁术的留守部队全部击破,袁术的大将桥蕤等人也都被曹操斩杀。
袁术一路连滚带爬地度过了淮水,当时的旱情十分严重,连年饥荒不断,将士们饿死、冻死无数,因此,袁术的势力惨遭重创,逐渐滑向了衰败的边缘。
曹操任用陈国人何夔为司空掾,向他请教如何看待袁术称帝一事。
何夔回答:“上天会帮助顺应民心、百姓爱戴的一方,人会帮助信守承诺、真诚可靠的一方。而袁术不仅动不动就出尔反尔,还大逆不道与朝廷作对、自立为帝,他得不到人心又毫无信义可言,就这样还指望得到上天的庇佑、人民的拥戴,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曹操说:“一个国家如果失去了贤良之人的辅佐,那么基本上也就意味着快完蛋了,您才华过人、神思敏捷却不愿意为袁术效力,依我看,袁术已经离死不远了!”
曹操是一个手段强硬、个性严酷的人,司空府中的那些从属官但凡犯了什么错,基本上都会被曹操下令打板子处罚,何夔为了避免遭受侮辱,身上时时刻刻都带着毒药,就等着哪天犯了错被惩罚时服毒自尽,然而一直到最后这包毒药都没有派上用场。
沛国有一名勇力过人、骁勇矫健的人,名叫许褚,他把自己的宗族之人以及当地的小年轻全都召集了起来,一共聚集了好几千家,在老家修建城防、严加警备、抵御外敌,淮水、汝水一带以及陈地、梁地之间的人都不敢侵犯许褚的这股势力。
曹操在收服淮水、汝水流域的城池的时候,许褚率领着营垒中的人前来投奔曹操,曹操一见到他就被他的魁梧与勇猛所震撼,感叹道:“你就是我的樊哙啊!”
当天,曹操就任命许褚为骑都尉,并且把许褚加入到了自己的护卫队之中,那些跟着许褚一起来的勇武之士也都被曹操任用为保卫安全的虎士。
10.原太尉杨彪与袁术联姻,引起了曹操的忌惮,于是曹操造谣说杨彪“有废黜皇帝另立天子的阴谋”,上奏请求将杨彪打入监狱并且弹劾了他的大逆不道之罪。
将作大匠孔融得知杨彪遭到了陷害,连上朝的衣服都来不及穿,就急匆匆地跑去见曹操,说:“杨氏一族整整四世(杨震、杨秉、杨赐、杨彪)都是朝廷清正廉洁、正直贤德的忠臣,是天下所有人的道德模范、学习标杆。
《周书》上说:‘一个人犯了罪,不牵连他的父亲、儿子、兄弟。’您怎么能把袁氏的过错迁怒于杨太尉呢?”
曹操说:“这是天子的旨意。”
孔融说:“如果周成王决议处死召公,难道这事儿周公会不知道吗!”
曹操让许都县令满宠负责调查审理杨彪,孔融和尚书荀彧都托人给满宠带了话:“光审问就行了,千万不要动刑啊!”
满宠没有给任何回应,在审理的过程中按照制度流程对杨彪进行了拷问。
过了几天,满宠前去面见曹操汇报工作,说:“杨彪经过拷打审问,什么话都问不出来。这人在社会上名气不小,如果没有给他定下明确的罪名,而是含含糊糊的将他处死,一定会让人民群众对您感到失望的。希望明公再多考虑一下。”
于是曹操当场下令将杨彪释放出狱。
在一开始,荀彧和孔融得知满宠在审问杨彪的时候动了刑,都气得不得了,然而后来他们发现满宠这么做是为了让曹操释放杨彪,便对满宠刮目相看,愈发觉得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杨彪看到天子刘协早已成了他人手里的提线木偶,皇权已经落入了权臣曹操之手,也算是看清楚了现实,知道大汉气数已尽、病入膏肓,只好说自己腿部肌肉萎缩,往后的十多年间都没有上过朝,因此才成功躲过了各种大大小小的灾祸。
11.兴平元年(194年)马日磾死在了袁术的军营中,直至今日他的灵柩被送回了京师,朝廷打算给他举办一个高规格、礼仪超出寻常的丧礼,孔融表示反对,说:“马日磾身为上公,地位比三公还高,带着朝廷的符节以使者的身份出使,然而他却为了讨好巴结心怀不轨的奸臣(指 袁术),被人耍得团团转,连符节都搞丢了——他代表的是国家的颜面,怎么能因为他被人胁迫就原谅他的罪行!
如今陛下心地仁慈、宽和包容,念在他是朝廷德高望重的老臣的份儿上,一直没有追究他的失职,这就已经够给他面子的了,丧礼的规格一定不能超过标准。”
朝廷对此表示认同。
金尚的灵柩被送回京师,朝廷下诏群臣百官前来吊唁,任命他的儿子金玮为郎中。
12.冬天,十一月,曹操再次出兵攻打张绣,攻陷了南阳郡的湖阳县,俘获了刘表的部将邓济。
随后,曹操又率兵攻下了舞阴县。
13.韩暹、杨奉在下邳屯兵,徐州、扬州一带早已被他们洗劫一空,在粮食短缺的情况下,军士们一个个都饿得脱了人形;韩暹、杨奉打算另谋出路,想要向吕布辞行,准备前去荆州,但是吕布根本不愿意放他们走。
杨奉打听到刘备与吕布之间的恩怨情仇,知道刘备早就对吕布厌恶得厉害,于是暗中派人与刘备取得联系,打算约着刘备一起讨伐吕布。
刘备知道杨奉、韩暹是个谁给的好处多就投靠谁的唯利是图之人,生怕将来他们再次被吕布等敌对势力所用,于是暗暗打算除掉杨奉,所以接到消息后假装答应了下来。
得到了刘备的许可后,杨奉便放心大胆的带着部众来到了沛县,刘备热情地将杨奉请入城中为他接风洗尘,正在杨奉喝酒吃肉聊得正欢的时候,刘备一声令下,提前埋伏下的士卒冲上来当场把杨奉给控制在座位上,刘备手起刀落,杨奉人头落地。
韩暹得知杨奉被刘备斩杀的消息,失去了队友的他一瞬间慌了神,只好带着十几名骑兵回到了并州,不多久,便死在了沛国杼(音“树”)秋县县令张宣的手上。
胡才和李乐在河东郡屯扎,胡才与人结了仇,被仇家给杀了,李乐也生了一场重病医治无效去世。
郭汜被他的部将吾习所杀害。
14.颍川人杜袭、赵俨、繁钦来到荆州地区避难,刘表以宾客之礼为他们提供了优厚的待遇。
刘表多次表达了自己对繁钦的欣赏,杜袭对繁钦说:“我之所以和你一起来到这里,就是想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而已,我看你最近跟刘荆州走的很近嘛,难道你觉得他是什么拨乱反正的救世主吗?你还真想把他当成依靠啊?
如果你连这都分辨不出来,那么抱歉,我与你还真不是一路人,我们就此别过!”
繁钦长叹一声:“你说的我听明白!”
后来曹操把刘协接到了许都,赵俨得知此事后说:“曹镇东一定能安定天下、庇护中原,他就是我要投靠的那个人!”说完便动身了。
曹操任命赵俨为汝南郡朗陵县县长。
当时的阳安都尉(负责管理汝南郡的两个县)是江夏人李通,他夫人的伯父触犯了法律,被赵俨逮捕入狱了,最后赵俨决定将他定为死刑;由于对犯人的生杀大权其实都掌握在州牧、太守的手里,于是李通的夫人哭嚎着向李通为伯父伸冤求情。
李通劝她夫人说:“我和赵使君都是要为曹公勠力同心匡扶国家的朝廷命官,怎么能因为私情影响了执法的公平公正呢?”
对于赵俨的公正不阿,李通表示非常赞赏和认可,便与赵俨成为了十分亲密的朋友。

三年(戊寅,198年)
1.春天,正月,曹操撤去了攻打张绣的部队,带兵返回了许都。
三月,曹操再次发兵讨伐张绣。
荀攸说:“张绣和刘表相互连结合作,都把对方当成了依靠和保障,然而张绣所带领的只不过是一支居无定所的部队而已,他的一切军需物资都得靠着刘表供应,一旦刘表断了他的物资来源,那么两人的关系马上就会破裂。
将军您现在不妨别急着进攻,先等等看,想办法离间他们的关系再找机会动手比较好。
如果现在您逼得急了,张绣和刘表反而会更紧密的绑定在一起对付您。”
曹操没有采纳荀攸的计策,坚持发兵前进,把张绣围困在了穰县。
2.夏天,四月,朝廷派出谒者仆射裴茂带着诏命前去要求关中地区包括段煨在内的将领发兵讨伐李傕,段煨等人成功将李傕击溃、斩杀,然后将他的三族全部夷灭。
朝廷任命段煨为安南将军,封为“闅(音‘文’)乡侯”。
3.袁绍每一次接到朝廷的诏书,心中都会担心诏书会下达对自己不利的内容,觉得再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为了保险起见,他想要把刘协搞到自己身边控制起来;于是袁绍给曹操写了一封信,说许都地理位置低下、潮湿,不适合居住,而洛阳早就已经残破不堪,更加不能住人,顺势提出鄄城地理条件不错、物资充沛,劝曹操把刘协转移到鄄城居住。
曹操当然看得懂袁绍的小心思,立刻对此予以否决。
田丰对袁绍说:“既然现在曹操拒绝了您的提议,那么就应该早点发兵进攻许都,把天子给抢过来,这样您就可以假托天子的诏命来向各地发号施令,这样对您未来的发展是最好的。
如果您不这么做,迟早要成为他人的手下败将,到时候在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然而袁绍仍旧没有采纳田丰的提议。
那时袁绍军营中出了个逃兵,这个小兵一路逃到曹操那里,说田丰正在鼓动袁绍进攻许都,于是曹操赶紧解除了包围张绣的兵力,从穰县赶了回去;在曹操撤离的途中,张绣便开始反扑,在后面一直紧追不舍。
五月,刘表派兵在安众侯国屯兵,用以支援张绣,把守住关键要塞断绝曹操的归路。
曹操给荀彧写了一封信说:“等我到了安众,必然能把张绣击败。”
后来曹操来到安众,结果被刘表和张绣前后夹击了,万分情急之下,曹操发动将士们在关隘险阻之处凿开通道,假装做出要逃跑的样子,刘表、张绣信以为真,决定继续追击;在进入了曹操布下的埋伏圈内后,曹操马上放出骑兵步兵从两侧冲杀而上,把刘表和张绣打了个落花流水。
等曹操回到许都后的某一天,荀彧问他:“之前在安众的那一战,您怎么知道一定能战胜刘表和张绣呢?”
曹操说:“刘表和张绣前来追击我撤退的部队,把我军逼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这样会激发我军将士拼死战斗的意志和决心,所以我敢断定一定能赢。”
当时曹操撤退的时候,贾诩阻止张绣发兵追击:“现在不能追击,一定打不赢的。”
张绣这时根本听不进贾诩的建议,硬是发兵与曹操交战,结果输得很惨,狼狈的返回了军营。
贾诩登上城楼观望了一阵后,对张绣说:“快追,这波能打。”
张绣疑惑了,问:“我之前就是因为没听您的,所以才战败而归,现在您怎么又让我追呢?”
贾诩说:“形势不一样了,快去追!”
张绣一向对贾诩的话深信不疑,于是赶紧带着剩下为数不多的士卒追击了上去,与曹操的撤退部队再次进行交战,果然如贾诩所说小胜了一场。
回到军营后,张绣问贾诩:“第一次追击的时候我率领的都是精锐部队,但是您说我一定赢不了,现在我只是带着垂头丧气的败兵前去追击曹操已经打过一次胜仗的部队,您却说我能赢,而且两次都被您说中了,这是为什么?”
贾诩说:“很简单,虽然您是一位能征善战的优秀将领,但是与曹公比起来还是差一些。曹公撤去包围圈率众离去,为了保证部队能成功离开战场,必然会亲自在队伍最后进行掩护,您这时追击过去,相当于是与曹公本人较量,当然会落于下风。
曹公将您包围在穰县的时候,在军事部署上并没有什么纰漏,但是还没来得及全力进攻,就突然撤退了,肯定是因为他的大本营中出了他不得不亲自回去解决的大事。
所以他在亲自断后击败了您以后,肯定会带着一支轻锐部队星夜兼程地往回赶,那么此时在队伍后面负责掩护工作的就会被他换上其他的将领,而这些将领的军事水平自然比不上您,所以我才能断定此战必胜。”
张绣听完后不禁连连称奇。
4.吕布再次与袁术搞到了一起,他派中郎将高顺和北地太守雁门郡人张辽攻打刘备。
曹操派将军夏侯惇前去救援刘备,但是被高顺等人打败。
秋天,九月,高顺攻陷了沛城,刘备只身逃跑,妻子和儿女都落入了吕布的手中。
曹操打算亲率大军讨伐吕布,部将们都说:“刘表和张绣还在后方虎视眈眈,如果现在跑沛县去攻打吕布,他们肯定会趁虚而入的!”
荀攸说:“刘表、张绣刚刚挨过一顿打,一时半会儿不敢有什么动作出来,而吕布这人骁勇善战又有袁术的支持,如果让他们把淮水、泗水一带给控制了起来,那么以这样的势力必然会吸引更多的豪强投入到他们的阵营之中。
吕布之前和袁术已经闹掰过一次,现在虽然又一次展开合作,但是时间还不长,两人之间的关系尚不稳固、利益也还没有深入绑定,趁着他们双方人心还不那么稳的时候赶紧发兵进攻,想要击破他俩的联盟并非难事。”
曹操说:“说得好!”
在曹操进军的过程中,泰山郡的贼帅,如:臧霸、孙观、吴敦、尹礼、昌豨等人,全都投靠到了吕布那边。
曹操在梁县遇到了刘备,于是两人一起来到了彭城。
陈宫对吕布说:“现在应该赶紧发兵进攻彭城,曹操、刘备奔袭行军,将士肯定饥困交加,而我方将士吃饱喝足、体力充沛,与他们交战轻而易举就能将其攻克。”
吕布说:“与其交战,不如等他们到这里来,我用泗水淹死他们。”
冬天,十月,曹操发兵在彭城展开了大规模的杀戮。
广陵太守陈登率领广陵郡的兵力当做曹操的先锋部队,率先来到了下邳;吕布亲自统兵与曹操对战,但是一连交战几次都以惨败收场,吕布为了保存实力,只好退入下邳城防守,说什么都不敢再出战了。
曹操给吕布写了一封信劝他放弃抵抗、顺从投降,吕布一想到在曹操手上打的那几场大败仗就心惊胆战,产生了想要归降的念头,但是陈宫却说:“曹操大老远赶过来,粮食物资是跟不上的,过不了多久肯定会撤退。
只要将军您能带着步兵骑兵部队在城外屯兵,我率领剩下的部众在城内严防死守,这样可以应对各种各样的情况,而且我们还可以取得主动权:
如果曹操向您的屯兵点发起进攻,那么我就可以率兵出城从他的后方进攻;
如果曹操铆足了劲儿攻城,那么将军您就可以从城外带兵支援而来。
要是能这么做,要不了十天半个月,等曹操的粮食耗尽时,我们再向他发起进攻,一定可以取得胜利。”
吕布也觉得陈宫的提议有道理,打算安排陈宫和高顺防守下邳城,自己带着骑兵截断曹操的运粮通道,而吕布的夫人在这时站出来阻拦:“陈宫和高顺的关系有多差,这将军您很清楚,万一您带兵离开了下邳,那么城中的人心就散了,陈宫、高顺怎么可能再齐心协力的把城守好呢?要是他们俩抵挡不住曹操的进攻,导致下邳城失守,那么何处是您的容身之所呢!
况且,当初曹操对公台(陈宫 字 公台)有多好啊,公台竟然都背叛了他投靠了您,而将军您对公台的恩情和礼遇怎么跟曹操的恩遇相提并论,如今您把整座下邳和家人都交到公台的手里,能放心的下吗?
现在您要舍弃我和孩子,孤身一人带兵到城外去驻扎,万一曹操攻了进来,我到时候还能是您的妻子吗!”
吕布一听,马上又觉得夫人说的对,于是打消了出城屯兵的念头,放弃了陈宫的提议,随后暗中让他的从属官许汜、王楷前去找袁术求救。
袁术收到吕布的求援请求,质疑道:“他不把女儿送来,活该他失败,现在跑来求我有什么用?”
许汜、王楷说:“明公您如果不发兵支援吕布,那么这也是在害您自己啊,要是吕布被曹操灭了,那么接下来不就是您遭殃了吗?”
于是袁术只好整顿好部队,做出要出兵帮助吕布的样子,为他壮大声势。
吕布担心袁术埋怨自己不送女儿与他联姻从而拒绝支援,只好咬咬牙打算把女儿送到袁术那里去。
吕布用布帛将女儿一圈圈的包裹起来,牢牢地绑在了马上,到了夜里,吕布亲自上马送女儿出下邳城,但是遇上了曹操部队的堵截,曹军朝着吕布不停发起射击,使得吕布根本就无法冲出重重包围,于是再次带着女儿返回了城中。
河内太守张杨与吕布是好友,打算在危难关头帮吕布一把,但是看到曹操的队伍浩浩荡荡,自己势单力薄无法与之抗衡,只好率领部队从野王县东部的街市出发,当做吕布在远处的声援。
十一月,张杨被手下一名叫杨丑的部将杀害了,杨丑此举是为了响应曹操,向他表示自己的诚意,而杨丑又被张杨的另外一位名叫眭固的将领给杀了,然后眭固带着张杨剩余的部众来到了袁绍的阵营。
张杨为人温和宽厚,没有什么架子,但是行为处事缺少魄力,在军士心中没有什么威严和权威。
有一次他手下有个人谋反,被人检举揭发了之后,张杨不仅不对他进行任何的处置,还对着他梨花带雨的哭了一场,往后就把谋反这事儿非常心大的抛在了脑后。
也正是因为张杨的粗疏以及管理能力低下,所以才给自己招来了如此大祸。
曹操发动众人绕着下邳城挖了深深的壕沟,但是耗时太长、工程量太大,使得将士们一个个筋疲力尽,已经没了继续打仗的力气,曹操见状便打算撤军返回。
荀攸、郭嘉说:“吕布这人没有什么谋略,再加上他与您交战了那么多次都屡屡受挫,他的部众早就已经充满了挫败感,没有打仗的劲头和激情了。
主将是三军(上军、中军、下军)所有兵众的主心骨,主将一旦失去了战斗意志,那么整支军队的士气将会无比低迷,人人都无心作战。
陈宫虽然有头脑、有计谋,但是他总是反应慢,没有办法及时采取行动。
现在应该趁着吕布的士气尚未恢复、陈宫的计策还没定下来的时机,赶紧发兵加速猛攻,想要攻下吕布就在此一举了!”
于是曹操改河道、修堤坝,利用沂水、泗水将下邳城淹了个水漫金山,就这么被水困了一个多月,吕布愈发支持不下去了,只好登上城楼对曹操的守将们说说:“你们别逼得那么急,我会向明公投降的!”
陈宫不愿投降,一把冲上来对着吕布说道:“曹操这个奸贼,你竟然还‘明公’、‘明公’的叫!你向他投降,这就好比拿鸡蛋撞石头,你还能活吗!”
吕布手下有一名将军名叫侯成,之前侯成不小心弄丢了一匹好马,现在万幸把搞丢的马给找了回来,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于是终将都带着礼物向侯成表示祝贺,侯成也心情大好,准备了好酒好肉给吕布送了过去。
没想到吕布看到侯成带来的酒肉竟然勃然大怒,说道:“我刚下达了禁酒令,你们居然还在酿酒,难道是想要害死我不成?!”
侯成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一下子就懵了,离开军帐后越想越来气,又害怕吕布会因此事惩罚自己,于是在十二月癸酉日,侯成联合部将宋宪、魏续等人把陈宫和高顺五花大绑控制了起来,然后来到曹操军中投降。
吕布带着剩下的将领来到白门楼(下邳城南门 名叫 白门)之上,看到曹操的军队已经把下邳城围了个水泄不通,自知大势已去,于是跟身边的人说让他们把自己的头颅砍下来然后去归顺曹操,但是毕竟这些人都是跟着吕布身经百战的亲兵,都不忍心这么做,吕布只好带着这些人走下城楼,向曹操投降。
吕布见到曹操后,说:“从今往后,这天下的还不就稳稳握在明公的手里了吗?”
曹操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吕布说:“对您来说最大的威胁也就是我了,而我现在已然归顺,只要您让我带着骑兵、您亲自带着步兵,四处转战、攻城略地、征战天下,那么还有哪块地方打不下来?这天下不就是您的了吗?”
说完,吕布看到刘备也在场,便回过头对刘备说:“玄德(刘备 字 玄德),您现在身为曹公的上宾,可算是发达了,而我只是一个降将,还被绑得这样紧,难道你就不为我说说好话吗?”
曹操笑了,说:“我捆的可是只老虎,怎么能不绑紧一点呢!”说完便下令让人给吕布松绑。
刘备冷不防说了一句:“明公不可松绑,当初丁建阳(丁原 字 建阳)和董太师(董卓)的下场您难道忘了吗?”
曹操默默点了点头。
吕布大惊失色,转而恶狠狠地向刘备骂道:“大耳贼!没想到你这么不讲信用!”
曹操对陈宫说:“公台你平生最骄傲的就是你的智慧与谋略,现在落到了我手里,作何感想?”
陈宫伸手指向吕布:“这家伙不听我的,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但凡他能用我的计策,还不一定谁捉谁呢!”
曹操说:“你的母亲该怎么处置呢?”
陈宫说:“一个以孝道为治国原则的君主,不会伤害他人的双亲,我的母亲是死是活,全都看明公怎么做了,我无能为力。”
曹操说:“那你的妻儿该怎么处置呢?”
陈宫说:“一个能够庇护百姓、关爱民生的仁德之君,不会让他人绝后,我的妻儿是死是活,也是由明公掌控,我无话可说。”
曹操沉默了,没有再说话。
陈宫坚定地奔赴了刑场,没有回头看一眼,曹操望着陈宫离去的背影不禁掉下了眼泪。
随后,曹操让人将吕布和高顺勒死,割下头颅送往许都,在闹市中示众。
曹操接来了陈宫的母亲,安排人手负责照顾陪伴,让她安度晚年;曹操还给陈宫的女儿找了户人家嫁了,并且给陈宫的家人提供了良好的关照,一切都与当初陈宫在自己阵营时的待遇一样。
前任尚书令陈纪以及陈纪的儿子陈群当时都在吕布帐下,吕布死后,曹操给陈纪和陈群都安排了合适的岗位,对他们予以重用和信任。
张辽带着他的部众前来投靠曹操,曹操任命张辽为中郎将。
得知吕布垮台,泰山贼臧霸逃走找地方躲了起来,但是曹操下令四处搜捕,终于还是被抓到了,于是曹操让臧霸前去劝降吴敦、尹礼、孙观等其他的贼人同党,臧霸圆满完成了任务,带着这些人全都归顺于曹操。
曹操把琅邪郡、东海郡的区域划分成了城阳郡、利城郡、昌虑郡,并任命臧霸等人当这些郡的太守、国相。
当初曹操还在兖州的时候,任用徐翕、毛晖作为自己的部将;后来兖州被吕布霸占,徐翕、毛晖也都叛变倒戈了。
再后来,兖州再次被曹操夺了回来,徐翕和毛晖逃走,前去依附于臧霸。
曹操得知此事后,就派刘备去找臧霸,让臧霸把徐翕和毛晖的头砍下送来,臧霸对刘备说:“我活在这世间,靠的就是一个仗义,我绝对做不出杀害自己兄弟的事儿来!
曹公保全了我的性命,我感激不已,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思,但是我知道曹公志向远大、胸怀宽广,可以用道理和仁义打动他,希望将军您在他面前帮我解释一下。”
刘备返回后,把臧霸的话汇报给了曹操,曹操不禁感慨良多,对臧霸说:“古时候仁人君子的所作所为,先生您做到了,这也是我希望看到的。”
说完便任命徐翕、毛晖为郡太守。
广陵太守陈登作为曹操的内应和先锋,在击败吕布一事上立下了大功,于是曹操给他加赏了一个“伏波将军”的称号。
5.荆州牧刘表与袁绍已经成为了稳固的盟友,荆州治中(从事文书工作)邓义劝刘表不要与袁绍走那么近,刘表说:“我身为朝廷任命的荆州牧,按时进贡按时述职;在外,对于盟友袁绍我也从来没做出背叛之举。
这事儿放到哪儿都属于守信重义、忠心耿耿,为什么您会质疑我呢?”
邓义见刘表如此冥顽不灵,不愿多费口舌,只好称病离去了。
长沙太守张羡为人强硬高傲、固执己见,十分不受刘表的待见,于是长沙人桓阶建议张羡调动长沙郡、零陵郡、桂阳郡的兵力与刘表抗衡,再派出使者与曹操通好,张羡觉得非常有道理,采纳了这一计策。
6.孙策派遣正议校尉张纮向朝廷进贡特产宝物,曹操想要拉拢孙策这股势力,于是上表任命孙策为讨逆将军,封他为“吴侯”,不仅如此,还把自己弟弟的女儿嫁给了孙策的弟弟孙匡,又为儿子曹彰迎娶了孙贲的女儿;对于孙策的弟弟孙权、孙翊,曹操也提供了良好的优待,并且予以了相应的官职。
曹操任命张纮为侍御史。
袁术任命周瑜为居巢县县长,任命临淮人鲁肃为东城县县长,而周瑜和鲁肃心里都很清楚以袁术的水平,这人蹦跶不了多久了,于是主动离职,跨越长江前去投靠孙策。
孙策任用周瑜为建威中郎将;鲁肃在曲阿县安了家。
曹操假托诏命要求王朗入朝,孙策便把王朗送了来,曹操任命王朗为谏议大夫,负责参与司空府的军事决策活动(也称 参司空军事)。
袁术想要拉拢丹阳郡的宗帅(宗族武装势力的主帅)祖郎等人,于是让派使者给他们送去了官印和绶带,并提出让他们发动山林中的越人势力,一起合作讨伐孙策。
刘繇在孙策手上吃了败仗后,跑到了豫章郡,他的部将太史慈也趁乱躲进了丹阳郡芜湖的山林之中,自称为丹阳太守。
当时从宣城开始往东的地区已经成为了孙策的势力范围,只剩下泾水西部的六个县还没有打下来,于是太史慈占住了丹阳郡的泾县,他的麾下也渐渐聚集了不少越人。
孙策亲自带兵前去丹阳郡的陵阳县讨伐丹阳宗帅祖郎,成功将祖郎活捉,孙策对祖郎说:“我如今正是要干一番大事的时候,过去的恩怨纠葛、罪恶过错我全都不计较,只要这个人有本事我就要,天底下所有的人才我都愿意接纳。
兴平元年(194年)的时候你带兵来打我,把我的马鞍都给砍坏了,不过你不用因此感到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祖郎得知孙策饶了自己一命,立刻磕头谢恩,当即折毁了手中的武器,被孙策安排在贼曹(管理盗贼事务)中任职。
后来孙策又进兵泾县的勇里(乡里名)讨伐太史慈,太史慈力所不敌落入了孙策之手。
孙策亲手为太史慈解开绑在身上的捆绳,拉着他的手问道:“你还记得我俩在神亭交战的时候吗?如果那时是你活捉了我,你会怎么做?”
太史慈说:“那可说不好!”
孙策听完爽朗的哈哈大笑:“如今我想要与你一同建功立业、开辟天地,我早就听闻您的勇烈刚劲之名,可是这天下不可多得的有勇有谋的贤士啊!只不过你之前投靠错了人而已。
我懂你的才华、懂你的抱负,只要在我帐下,你就不用发愁无用武之地!”
说完,就任用太史慈为门下督(主帅帐下直属将领)。
孙策返回吴郡的路上,由祖郎和太史慈走在前面当作开路向导,所有将士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而又骄傲的笑容。
后来,刘繇在豫章郡去世了,那时他手下还有一万多人,众将打算推举豫章太守华歆为主帅,华歆认为:“忠臣不能投机取巧为自己谋私利。”拒绝了他们的请求。
于是刘繇的旧部一个多月都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最终华歆把这支部队给打发走了,但是这帮人根本不知道该依附于谁。
这事儿被孙策打听到了,他让太史慈前去收服这支无主之兵,说:“之前我听命于袁术,发兵攻打庐江太守陆康,这事儿刘繇一直都耿耿于怀,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我先父(孙坚)手下的几千兵马当时都在袁术的手里,我想要干成一番大事,为了培养实力,怎能不暂时在袁术帐下委屈一段时间呢!
后来,没想到袁术竟然僭号称帝、大逆不道,我写信劝他不要这么做但是他完全听不进去。
大丈夫无论是结交谁、投靠谁,都讲究一个正当、正义、正确,袁术做出这种悖逆无道之事,我实在是接受不了,只得与他断绝关系了——
我于袁术之间的恩怨情仇的来龙去脉,也就是这样了。
只可惜,我没有来得及在刘繇还活着的时候向他吐露我的心迹,现如今他的儿子还在豫章,就拜托你去看看他的情况,然后带去我的问候和好意,跟他们说,如果将士们愿意跟随我,那么我敞开营门随时欢迎,如果有人不愿意来的,你也要好好安抚宽慰他们。
对了,你再顺便看看华子鱼(华歆 字 子鱼)这人的管理水平怎么样。
你估算一下,看需要多少人马跟随,尽管提!”
太史慈感激万分,说:“我只不过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戴罪之身,承蒙将军厚爱,您的胸襟和气度简直可以比拟齐桓公、晋文公,我必当誓死为您效命!现在正是您应该好好休整军士、养精蓄锐的时候,我想也不用带太多人去,给我几十个人就够了。”
这时孙策身边的将领都阻止道:“你要是放太史慈走了,他就不会回来了!”
孙策说:“子义(太史慈 字 子义)要是不跟我,还能跟着谁!”说完,便在昌门(吴郡西城门)为太史慈举办了践行仪式。
在送别的时候,孙策拉着太史慈的手腕说:“什么时候回来?”
太史慈回答:“不会超过六十天。”
等太史慈离开后,众将还是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不应该这样做决定,孙策开解道:“各位别再说了,我早就已经想好了。太史子义虽然英勇矫健、胆识过人,但是他并不是反复无常、左右横跳的小人,他心中有一杆道义的秤在时刻警醒着他,只要他许下了诺言,就必然不会辜负。
我和他之间是知己、是战友,他所保证过的东西,绝对不会食言,你们不用担心!”
果然,太史慈按时返回了孙策的军营,向孙策汇报道:“华子鱼(华歆)这人能力不错、德行出众,但是对未来的规划没有什么大志向,只是打算守着他的一亩三分地而已。
丹阳人僮芝霸占了豫章郡的庐陵县,豫章郡番阳县当地也有一支宗族武装势力,他们放出话来:‘我已经在海昏县的上潦水附近单独设置了一个郡,别人谁的命令我也不听!’
华子鱼知道有僮芝和番阳宗帅的存在,但是他并没有采取任何应对措施,由此可以看出他这人的水平和志向到底如何。”
孙策得知华歆并非自己的对手,豫章郡唾手可得,于是兴奋地拍着手笑了起来,并且开始盘算着兼并豫章郡的事宜。
7.袁绍与公孙瓒较量了好几年,但是一直都没办法攻克公孙瓒,只好给他写了一封书信,想要与他冰释前嫌、重归就好,但是公孙瓒根本就没有予以任何回应,反而更加紧锣密鼓的加固城防、增加警备守卫,还对长史太原人关靖说:“现在各路英雄豪杰纷争不停,有谁能在我的城池下面一直耗着?袁本初能拿我怎么样!”
自己的善意得不到公孙瓒的接纳,袁绍恼羞成怒,立刻发兵向公孙瓒发起猛攻。
早年间,在公孙瓒四处征战的时候,他手下有一个部将被敌军包围,但是公孙瓒并没有出兵相救,公孙瓒还说:“我要是去救了他,那以后别的将领都指望我去救了,谁还会奋力拼杀、浴血奋战?”这让将士们对公孙瓒颇有微词,而且让人知道他是一个见危不援、见死不救的人。
后来,袁绍率兵攻打公孙瓒易京的南部屯兵部队,屯兵的守将知道营垒很快就会被袁绍攻破,而公孙瓒也并不会发兵支援自己,根本就提不起斗志、也燃不起希望,最后这个屯兵点的守兵逃跑的逃跑、投降的投降。
袁绍发兵直指易京的正门,公孙瓒派出儿子公孙续找黑山贼帅张燕等人求救,同时打算自己亲自带着突骑部队冲出重围沿着西山逃走,再连结黑山贼众在冀州洗劫一番后断绝袁绍的归路。
关靖劝道:“将士们的人心早就散了,他们之所以现在还能勉强聚在一块儿,就是因为他们的家小还在这里,还有将军您镇守在易京之中。
只要您能牢牢守住城池,要不了多久,袁绍粮食耗尽自然就撤退了。
如果您扔下易京自己离开,那么易京就相当于是一个没有主将的军营,简直一触即溃啊!”
公孙瓒听了劝,打算继续坚守易京,而袁绍接二连三的向公孙瓒发起进攻,一次比一次猛烈、一次比一次急迫,城防的情况每况愈下,公孙瓒和部将们也都愈发的局促和窘迫、宛如热锅上的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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