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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边的月(十一)威胁

2017-03-05  本文已影响10人  淡蓝色的月光

黑子舔着一张狗脸看着苏雯皓手中的相机,本来弯着的腰慢慢直起,世人总是需要勇气,勇气也就是底气。知识分子要多读书才能有底气,帝王将相要有杀伐决断的能力才会有底气,而对于世间独有我的黑子来说抓住别人的把柄就是他的底气。

“多少钱?”

“五……五……”

“五万。”苏雯皓说

“五千就行。”黑子直起来的腰又慢慢弯了下来。

“五千就行?”苏雯皓望向瘦骨嶙峋的黑子,他即使穿上一身华丽的衣服,依然感觉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

“就行。”

苏雯皓扔给他一张银行卡,黑子拾起来,转身就走,只是还没离开门口他的背部就多了一把水果刀。

“你他妈的敢……偷袭老子?”

“是你他妈先偷袭我的。”苏雯皓狡黠一笑,没有等黑子反应过来他又在他大腿的动脉处各划了一刀,那两个口子的鲜血奔腾出来像是红色的啤酒还冒着泡沫,苏雯皓看着红色的东西就有一种亢奋起来,他忽然回忆起自己的母亲来。

母亲叶诗文很喜欢穿着一袭红袍弹着钢琴,她最喜欢肖邦,但是苏雯皓总是觉得肖邦的有些太过阴郁消沉,后来长大了一点他才知道父亲苏文执才是母亲阴郁消沉的原因。阿城在《尘埃落定》中写了一个傻子说了一个哲学问题,他说他不想得到一个女人的肉体,他想得到那个女人的心。苏雯皓知道母亲是想得到父亲的心,只是徒劳无功而已。

眼前的黑子嘴唇在颤抖,颜色泛白,眼光中求生的欲望仿佛一条流浪的小狗,苏雯皓想起了母亲的小泰迪了,母亲去世的时候,自己亲手把泰迪给掐死了为母亲陪葬,因为母亲一辈子没有得到过父亲的爱,母亲是如此爱那只小泰迪,她每次弹钢琴的时候,小泰迪都会趴在母亲的脚背上仔细的听,所以苏雯皓觉得这只小狗也应该去陪葬。

苏雯皓又想到了自己,其实他也是想随母亲去的,但是姐姐在哪个时候已经哭成了泪人,他舍不得姐姐。

黑子眼中的光越来越弱,就像煤油灯中最后一丝星星的火,苏雯皓咧开了嘴离开了小屋,消失在莽莽夜色之中,而此时河南固始这座小城中夜色正是温柔。

祝贺队总共有两条路,结构极其简单,一条北大路,一条南大路。连接北大路和南大路之间的有三条羊肠小道,所以整个祝贺队是一个田字格,芦苇荡就在田字格的东北角上。

祝宝无数次跟张鸣说过,祝贺队是一个世外桃源,因为东边有王风山,然后其它三面都被祝河绕了个遍,像是一条玉带,现在这条通往县城的路还是添河造的,这个工程量是相当咋舌的,但是当地人对于这个工程却都语焉不详。

张鸣沿着北大路一路向东终于拐上了那条通往芦苇荡的小路,但是十米开外一团明明灭灭的东西慢慢升起来让他毛骨悚然,这深夜有谁还会在这干嘛,张鸣熄了灯猫着腰,秉住呼吸慢慢靠近,慢慢靠近。

他离近了一看发现原来是村西的乞丐王善男,他正生火在烤鸡,漫天星空,皓月当下,也不知道他从那弄了很多调料,油,盐,酱,醋应有尽有,对了还有茶。他是一个疯子,村子人都这么说,因为他经常对别人说一口别人听不懂的语言,所以村里的人都认为他是个疯子,因为他说怪话。

张鸣也认为他是个疯子,因为他的不修边幅,因为他总是脏兮兮的,因为他总是像一条狗一样懒洋洋地躺在村子的各个角落晒着太阳,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

“出来吧,在那鬼鬼祟祟的。”王善男说

张鸣脑子一下子炸开了花,因为这是他活了25年以来第一次听见王善男说人话,他尽然也会说人话,张鸣感觉自己幻听了,顺嘴来了句英语

“what?”

“come out”王善男的嘴巴张了张

这一次张鸣的确看的真切了,他妈的尽然还会英语。

“你会说英语?”张鸣坐在离他很远的地方有些吃惊的问

“老子北大西语系毕业的,主修西班牙语,英语只是高中水平。”

“那为啥村子里的人都说你是个疯子。”

“我跟他们也是这样说的,但是他们说我是傻子,说我是,我就是喽。”

“你有这么高的学历,即使在现在也能找一个很好的工作的,你可以离开这,你可以……”

“你读过马尔克斯嘛?”

“什么……马?”张鸣问

王善男拿着脏兮兮的手摸了摸张鸣的头笑着说,你的命比我好,你的命比我好,还要请张鸣吃烤鸡。

张鸣并不想吃他的烤鸡,一来是因为嫌他的烤鸡脏,而来感觉他不一定烤的熟,但是盛情难却,张鸣勉强咬了一口却感觉美味可口。

“北京烤鸭的料我不齐,缺了甜面酱,香油,蜂蜜……”

张鸣睁大了眼睛像是碰见了鬼一样,他不由自主地挪动了步子撒腿就跑,王善男笑着说,你一定要走出这个村子,走出这个芦苇荡,外面有一个更大的世界等着你。

苏雯婕最近几天没有看见弟弟苏雯皓,给他发消息他总是说在外面有事,今天她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赶紧滚回家,他只有弟弟和爸爸两个亲人了,她可不想让他们有任何闪失。

苏雯婕最近一段时间很无聊,她有好几次打开了张鸣的微信想要和他聊一聊,但是每次都是输了又删,删了又输,她讨厌张鸣那张为了唐莞儿可以不顾一切的嘴角,但是他肚皮上的刀疤的确又和自己的蛮横有关,这样想想心中又软了下去,但是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能主动给他发消息呢,这样做是不是太不矜持,所以现在她又打开了聊天的窗口,她还是一条未发,她愣愣看着天空,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捉莫不定。

黑子待苏雯皓离去后立刻睁开了眼睛,他挣扎着站了起来,用刀子扯掉了上衣上的两条布,简单包扎了一下就又蹦蹦跳跳像个燕雀朝便利店走去。

想让老子死的人还没出生呢,黑子的眼中泛着血丝,他没有费劲就进了便利店,打了两瓶白酒往伤口上浇水一样地倒着,当然还不忘往自己的口中灌上两口,他自小无父无母懂得对自己恨一点,也就是对自己好一点,这个便利店太小根本找不出纱布,他翻箱倒柜只找到了几盒阿莫西林胶囊,一卷胶带,他抬头望了望桌边上的卫生纸,感觉东西凑起了。他把阿莫西林胶囊全部掰开直接将粉末倒在了伤口处,然后把卫生纸折叠成长条状,然后用胶带固定,这就算简单的包扎了,他闭上了沉重的眼睛,给他休息的时间并不多,天马上就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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