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说什么大实话
我知道世上有一种聪明人,他的名字叫装糊涂。
皇帝赤着身子出来游行,上到大臣下到平民,谁看不见?但你敢说吗?说真话的大臣官位不保,道实情的平民性命堪忧!几十年的大风大浪和险滩暗礁,早已让当年那些不晓世事的愣头青们变成了懂得缄默的聪明人。
我想起了鲁迅笔下的“狂人”,时隔二十年,我竟读懂了狂人的压抑和孤独。
“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几千年中国封建礼教人吃人的本质,几千年封建制度奴役压迫人民的罪恶,到后来,“其实这种道理,到了现在,他们也该早已懂得……”
可是这些大家彼此心知肚明的事,又有谁敢说出来呢?
因为事不关己,所以高高挂起;
因为胆小怯懦,所以假装看不到;
因为怕惹麻烦、担风险,所以妥协;
因为一己之力无以反抗整个社会,所以苟且偷生。
然而,偏偏就有一个人发了疯,不管不顾地喊出了“人吃人”的真相,成了人们眼中的“狂人”和“异类”。
于是,赵贵翁看狂人的眼色怪了,前面一伙小孩子在议论,打儿子的女人也拿眼睛看着狂人,最后竟然连狂人的亲哥哥也要伙同了人们一起商量着吃自己的亲弟弟……狂人在生活中处处受到排挤和敌视,被所有人都认为是“有病”。
为什么呢?
因为,“总之你不该说,你说便是你错!”
原来,错的就不该被说出来,只要不说出来,它就仍然是正确的。
原来,真正错的不是事实,而是那些敢于说真话的“狂人”和“疯子”。
所以说,这世上只有一种“聪明人”,就是那些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
狂人后来被治愈了,成为了普通人,成为了许许多多“吃人”和同时“被人吃”里面的一员。原来,清醒过的人,反抗过的人还是可以继续装糊涂的!
于是,鲁迅先生在文后呐喊道“没有吃过人的孩子,或者还有?救救孩子……”
然而,救孩子什么呢?吃人或者被人吃,在新社会,当然已经不存在了。可是,说实话呢?有谁能担保自己教得了?如果教孩子说实话的大人们自己都没有勇气说实话,那又该如何教孩子们说实话?又如何能教得孩子们心服口服?
都说孩子是未来的希望,但我觉得,“希望”不可能自己突突兀兀地生长出来。
只有心怀希望的人才能培育出希望,只有敢于说真话的人才能教出正直。与其把责任推给下一代,不如把责任先扛在这一代身上!
鲁迅那么扛了,我们呢?也该扛起来!
但愿,我们都扛起“狂人”的称号,那么孩子们才真的有可能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