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赋予谁(十五)
两个娃娃爬上了床,被子比从前更舒服,两个娃娃忍不住在床上跳来跳去。
“快下来!”
老郭呵了一声,身上衣服还湿着。不过拿个新衣服的功夫,两个小鬼就上了床。
一声叫得叫得两个娃娃咕噜下了床,连鞋都等不及穿。一脚踩了地,一脚穿了半只鞋,惹得老郭忍着不笑出声。
过了跟前,老郭将两个娃娃的衣服脱了个精光。换了身齐整利索的衣服,叫两个娃娃去门口站着,今晚背下了贯口才能睡觉。
其实小辫儿和九郎早就习惯了,自拜了师父夜夜都会背到后半夜才睡觉。班子里的娃娃在院子里站了一排,虎头虎脑的背着贯口。
前几日学了新贯口,这几日里忙着搬家都没赶上挨个抽查。
“小辫儿,小辫儿……”
小辫儿其实早就将贯口倒背如流,老郭常说九郎脑子转的快,可小辫儿的脑袋也灵光极了。蚊子老是围着嗡嗡响,吵得人定不下心来。
两个人在门外站着发呆,听见有人叫自己。
“烧饼?!”
“不……不许叫我烧饼!我叫朱云峰……”
“师父都叫你烧饼了,还不许我们叫!”
为何老郭要叫这小娃娃烧饼,瞧瞧这孩子慢脸小麻子。老郭见了像极了烧饼,便给他起了个别名叫烧饼。烧饼不喜欢别人叫他烧饼,可是园子里的孩子都这样叫他。久了,也就习惯了。
“小辫儿,我看外面热闹极了,要不咱们去看看!”
在班子里还有娃娃和九郎一般,一笑就没了眼睛。可他看起来要比九郎还胖了些许,这小娃娃叫岳云鹏。大家都叫他小岳岳。
小辫儿转身就要走,可谁知,九郎一把拉住了小辫儿。他摇摇头说师父一会就来,还是不要出去了。再说,这刚来北京人生地不熟的,要是走丢了怕是找不回来。
要说九郎胆子大,那是和小辫儿在一起时胆子才大。可要是没了小辫儿,老郭怕是一声重话九郎就不敢支声。
小胖子说他们就在街口看看,师父不会发现的。
小辫儿拍拍九郎肩膀“没事,去去便来!”
谁知,小辫儿他们三个人刚走没多久 ,老郭便踏步就来。
“小辫儿呢?”
“小辫儿他……”
“师父,方才小辫儿他和烧饼他们偷溜出去了!”
小辫儿本就在这些娃娃里本就炸眼,如今还敢偷溜出去。九郎本想着随意找个理由搪塞一会,谁知大师兄将实情说了个明白。
老郭一听便炸了锅,叫他们先回去休息,他要亲自等他们回来。叫九郎去拿了戒尺,想着又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九郎觉得大事不妙,便躲着师父去寻三人。没出园子门多久,九郎就看见三个人看花灯摊前站着。
“小辫儿,小辫儿……”
“大事不好了……”
九郎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口气没喘匀,就憋红脸着急开了口。可是九郎话还没说完就被烧饼捂住了嘴。
“九郎,是不是觉得园子里待着闷了,偷溜出来寻我们了。”
小岳岳撇撇嘴,憋了一口坏笑。
“不……”
“不……”
“不是……”
“你们前脚走,师父后脚便到了。我本想找个理由说你们去了茅房,可谁知,大师兄将你们偷溜的事情告诉了师父。”
“师父他现在拿了戒尺在园子里等,你们怕是……”
这几个人每次都不等人把话说完,一口气还没咽下,三个人又一跑没了影子。
知道这是又要挨打,还不紧着回去。老郭拿了戒尺就站了园子口,“怎么,还不过来。”
三个人挪了蜗牛步,愣是不敢过去。就是单瞧了那个戒尺,就能感觉有多疼。
“师……师父,我能背下!”
老郭摇摇头,何话也没说。单指指桌上的纸笔,
“一百遍,明日查!”
向来最残酷的惩罚不是挨师父的板子,也不是不吃饭,而是读书写字。上次师父罚抄贯口,生生写了一夜。如今怕是也在劫难逃。
三个人嘟嘟嘴,不愿抄,愿挨板子。可如今挨板子该是最无力的招数,既有精力偷溜,那便分些精力来抄书。
还没写一页字,小辫儿就感觉自己困极了。从前和九郎整夜不睡觉的时候也从不觉得如此的困,这字像是下了药,让自己着急的想沾了床。
“小辫儿,岳岳,烧饼……”
后院熄了灯,师父他们也都该睡了。九郎和堂堂喊得声音极小,可愣是叫已经闭了眼的三个人回了神。
原来两个人是来陪小辫儿他们的,三个人一下来了劲,提笔就写。
“混沌嘞,混沌嘞,有没有要吃混沌嘞”
“咕~~”
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如此不争气,听见外面的摊贩叫喊几声肚子就接着迎合几声。可几个人身上竟搜不出一文钱,只能忍着。
北京城果然与天津城不同,天都三更,外面还是哄着乱吵吵的。若是平日,在天津城过了二更街上早就闭了门,万没有北京这番哄热。
九郎脑袋点了又点,一晚上不知道醒了几次。每次醒了都能朦胧的瞧见小辫儿写的极快,口水流了一桌子。
五更天便大明,老于哈欠一声来了前殿。见几个娃娃躺在桌上睡了个四仰八叉,脸上还擦了墨。想是昨晚老郭又叫他们抄了书。
“起床了,起床了~”
老于拍拍几个孩子肩膀,小辫儿不知道梦见了何事,竟笑出了声。郭家班有死规矩,不论是大人孩子,日到五更便得起床。就是老于再不忍心也不能坏了规矩。
抄了一夜的书,手累的极疼。可每日要清扫园子,迷迷糊糊得小辫儿一头险些栽了水池子。
三个交了昨晚的作业,又站到了院子外头摇头晃脑的背贯口。可小辫儿可是困极了,如今站着也能睡着。
老郭也是个不饶人的人,见小辫儿睡着眼前还流了鼻涕泡。一脚踢了屁股,叫他站在台子上。底下人瞧着,上了台子小辫儿也是再不敢睡着。
贯口,念曲儿,打御日日必不可少,且日日不同。孩子们也早就习惯了,因为师父说过
“若想成角儿,便得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