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魂 师殇(10)
她家在万山围困的马伏沟,比老君山还偏,还穷,穷人家的孩子,从小就担负着家庭的希望,老师不用费心,她自己就知道该怎么做。从初中到现在,大大小小的考试那么多,李杏的成绩总是第一。
孙永安又回到办公室。他很焦灼。眼看四十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而他要说的事还没说出口!再不说就完了,他出家门的时候,妻子已经理了好大一簸箩瓢儿U菜,还在理。不仅买了那么多菜,还做了两大罐杂酱,要是学生不去吃饭,菜不都沤烂了吗,杂酱不都浪费了吗;他们自己是从不吃杂酱的,那是奢侈品。可他就是缺乏勇气。这是咋回事呢,昨天,包括今天清早挑水的时候,他都理直气壮地下了那么大的决心,到节骨眼上怎么就断了那口气呢?他看了看表,还差五分钟就下课了,楼道上响起了躲躲闪闪的脚步声。那是其他班级的学生见辅导老师走了,就提前下了课。他班上的学生不会这样,但只要下课铃响,他们就会箭一样射出去。
再也不能犹豫了,有什么好犹豫的?学生去别处是吃饭,去我家里同样是吃饭,反正都是要花钱的。这么一想,孙永安站起来向二班走去。刚迈进教室,他就说,同学们,我家里也卖饭,你们愿意去我家里吃饭的,今天早上就可以去
可是同学们在读书,包括万干红也在认真读书。几乎没个人听清他的话。他说得太快了。待同学们安静下来等他重说的时候,他就像初上讲台的实习生,心慌意乱。万千红喊道,孙大爷,你成哑巴啦?孙永安讪讪的,但还是强打精神,把他的话复述了一遍。 孙永安家的早点卖的是挂面。他拖拖拉拉地回去时,有人已蹲在门前的土坝上吃开了。每当看学生吃饭,孙永安总禁不住涌起一种莫名的痛感。大部分学生家里都不宽裕,饭买得少,菜也很差,初高中的孩子,身体像有根绳子往上扯白天黑夜地窜个头,而供给他们的养料却跟不上。刚出锅的挂面烫得不行,许多男生将碗放在地上,屁股撅到天上吃,女生则在碗底垫一块手绢。看见孙永安,都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可是孙永安却一个劲儿地盯他们碗里。他不知道妻子给的份量是否充足。
王贞秀听到声音,大声武气地叫,老孙!老孙!孙永安跨进屋。屋里乱糟糟的,是片手的森林。王贞秀被包围在中间,面前的四方桌上,放着罐杂酱,一个可用来洗澡的大锑铁盆里,加了瓢儿菜的面条像缺水的黄蟮,横七竖八地缠绕着。王贞秀左手拿漏瓢,右手握长筷,把收来的钱塞进围裙的兜里,接着往交了钱的学生碗里挑面,之后再用调羹加一点杂酱。学生挤得厉害,
校魂 师殇(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