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家——娘的家已不是我的家
步入中年,随着孩子渐渐长大,几乎感觉除了上班其余时间都围着孩子转,分给父母的时间就更少了,于是每个暑寒假,我得回娘家至少住一周左右,陪年过七旬的父母住一段日子。于是在大暑过后的头一天,我回娘家了。
父母在同龄人中身体还算硬朗,特别是父亲,尽管很清瘦,但生活极有规律,思维敏捷、行动利落、做事也一点不拖沓;母亲还是老样子,病怏怏的但说话或骂人还很大声,腿脚稍有点不利索,每日要么在家看电视,要么提个小折叠凳出门遛弯儿。母亲年青时是家里的主劳力(父亲自幼体弱多病,文弱书生一个,农活一样不会)上要赡养爷爷奶奶,下完要抚养三个哥哥和我,曾像男人一样的重体力活干了不少,身体在四十岁以后就开始走下坡路,几乎每日药不离口,现在还能每天行动自如,真是我们兄妹四人的福分呢。
第一天
大巴车在下午四点多到达老家,父亲在路边等我。我先去了二哥家,二哥不在,二嫂的眩晕症犯了,一整天都不舒服,我怕打扰她休息没敢多坐就回家了。过了小桥,刚进村口,“等了好长时间了,看,车没来,看,车没来,眼睛都看花了。”坐在门口的母亲站起身说(我家就在村口)嗯,听这声音,最近身体还不错。
进门,休息一会儿,收拾我的床铺和屋子,父母一直没和哥哥们一起住,所以我的闺房还是我的,幸福吧。晚饭很简单,只烧了碗汤吃馍馍,父母上了年纪牙齿都不太好,也不怎么爱吃菜,每次我坚持炒的菜最后都得自己吃掉,所以就他们怎么吃我就怎么做。饭后,担心二嫂就又去了一趟二哥家,二嫂好多了,二哥也在家,就聊了一会儿天,父亲发微信嘱咐说回家时走场底下的路,别走戏楼那边。快9点了,赶快往回走,二嫂嘱咐说别走戏楼那边,阴得很,走场底下的路。路上有灯,很亮,邻村的广场舞的声响很大,半道上,父亲来接我,说怕我害怕,心里偷笑我都多大了,小时候害怕的时候也是一个唱着歌壮胆走的呢。到家,母亲说她都到门口看了我5遍了,他们每天追的剧刚刚结束,母亲说:“今天咋这么早就看完了?”“是姑娘回家了你高兴就觉得时间过得快嘛。”父亲说,“我觉得是你跑了5趟门口把时间费光了。”我说,呵呵。回我的小屋睡觉,只是,这几年的夏夜,听不见虫儿的叫声,连癞蛤蟆的呱呱声也消失了,没有鸡鸣也没有狗叫,只有间或的车喇叭声……这样的夏夜,安静的实在没有一点乡下的样子,真恼人!
很美的夕阳第二天
一觉睡到自然醒!真好,嚯,好大的雾,能见度极低,只看见不多的几处屋顶,白茫茫的如在仙境中一般,站在院子里,感觉像下毛毛雨,雾,真的很大。
洒扫庭院,而后吃早餐。衣食住行,先从“食”开始,午饭准备包饺子,和好面,去看父亲昨晚从冰箱拿出来的肉馅——肉坏了,先拿给母亲闻闻,确定是坏掉了,在母亲连连的可惜和不断的婉叹中把肉扔了,改做韭菜鸡蛋饺子,和好馅儿,时间尚早,照我的惯例整理父母的吃的,翻出许多已经老早就不能吃了他们还放着的估计早都忘了东西,银耳都放成干柴了米面都生虫子了黄豆都发霉了……很是生气怎么就这样照顾自己?这叫当儿女的还怎么放心,一边收拾一边扔一边叨叨,末了,还把母亲惹恼了,嫌我每次回来都扔扔扔,唉!我这是,唉……
正式开始包饺子,出师不利,拿着哪个家当都感觉没洗干净,有点油乎乎的,好吧,又开始一轮洗家当。饺子故意多包了些,放冰箱里冻着,又惊喜的发现——父亲把上次侄女回家给包的饺子没等冷冻彻底就放一起,现在坨成了两大个面肉疙瘩!真是,唉!好容易饺子下肚,洗锅,又发现许多忘洗了或者没洗干净的家当,又来一轮大清洗,最后感觉,洗一次锅比做一顿饭用的时间多。
下午,发小正好回娘家,过来给我带了锅鯫(又叫漏鱼),唠了好一阵子,她回家给老人收拾馍馍去了,我简单的做了晚饭,热锅鯫蒸红薯煮毛豆,完了又来一轮大清洗,家里的日常用具基本清理结束。
在寂静的夏夜听一会儿郦波教授的《五百年来王阳明》,悻悻入睡,在乡下,没有虫儿叫的夜晚静得很是让人不习惯……
第三天
许是劳动强度有点大(呵呵),竟然一觉睡到8点!父亲已经出去了,他雷打不动的早晨散步。洒扫结束早餐过后,开始“衣”程序。母亲叨叨,“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就好好歇着,你爸会洗衣服,又不是不会洗。”拗不过我,就开始换炕上的床单,换着换着又恼了,我发现她现在一点耐心都没有,只要啥都不动一点事都没有,但凡稍微动一动,她就生气,我也有点恼,取了沙发的靠垫套,先把太脏的地方搓一搓,搓完,父亲还没回来,使劲挪出来洗衣机,提水洗衣。不久父亲回来,又是一通埋怨,没事,衣服总是要洗滴,11点半,所有衣服床单等都挂在院子里的绳子上晒太阳,吃一颗李子,做中午饭。
本来打昨天说好做浆水面的,我肯定要擀面条,母亲突然说:“你做啥饭呢?你给咱们擀点面吃。”许是我的恼火还没过去,“爸不是说压的面比擀的面好吃吗,还擀啥面呢”,“我们就没吃过擀过的面,你爸就没擀过面”,好吧,前半句我不信,后半句我信,我的书生老爹的确不会擀面。于是,取了很多面,因为好久没擀过面也没擀过这么多面,面和的太硬了,揉面就费了好大劲,等开始擀面,面的边边都裂开了,所幸切面手艺高,面条摆在案板上细细的长长的还不错(我把断的短的自己下着吃)往冰箱冻4份,剩下的就是今天的浆——水——面。
午后,收完衣服,发现竟然停电了。禁不住发愁晚饭怎么办(父亲一直用电磁炉做饭),等到快六点了,还不见电来,那就生火做饭,母亲竟然对父亲说:“你去给娃生火!”这让我很是意外,印象中,生火一直都是母亲的事,去年夏天都是她生火我做饭啊,父亲嘿嘿一笑“你这个人啊,”遂进厨房生火,从他娴熟的动作里,我知道大概母亲已然不会生火了,现在这是父亲的活了(从父亲退休后,就开始学做饭直到母亲连锅边都不沾好多年了)看着灶台边烧火的父亲,突然心里有点难过,我的书生父亲啊,现在啥都会做了……
炒菜,专门放了母亲爱吃的肉臊子,却因为害怕菜炒的不够烂把肉臊子煎成了硬粒粒,我不吃肉他们又咬不动,我说没事就倒了吧,也没多少,母亲说给她用热水泡着明天吃,不知道明天能泡软不?
今夜,亦然寂静无声。
在我的闺房里感觉自己有点像外人,我的到来估计带给父母心理上的安慰大于我做过的所有,甚至有点破坏了他们生活的节律,徒增些许烦恼。娘的家,已然不是我的家了……
我的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