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故事

嘿!你打错电话啦……

2017-03-15  本文已影响0人  灵儿Elaine

林二汶 - 一切开始都是美好的 <前度>中阿娇哼的歌

着手敲下这篇文章的时候,我才刚刚挂断一位如常打来找“老郭”的电话。这次是位女士。

她问:喂,老郭?

我说:我不是,你打错电话了。

她问:啊打错了哈?

我说:嗯。

她说:哦那不好意思了啊。

听起来是位南方口音的大姐。我的回复,一如既往。

不过挂完电话,我开始天马行空,脑洞大得一如既往。

你猜,她相不相信我的话呢?

她称呼这个手机号的主人为“老郭”……

也许,她是这位郭先生的太太,打来听到的居然是个不曾相熟的女声,你说她会怎么想?不过我立刻否决了这种可能性,如果是妻子,又怎么会搞错自己丈夫的手机号码,对吧。唔……不过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也许,她是这位郭先生的老朋友,很久没有联络了,打来真的有事相求。不过可惜,“老郭”已经换了号码。咦?他换了号码也不告诉她一声的吗!那以后该怎么联系呢?


我|

有一个习惯,到一个新的地方生活,就会给自己换一个新的手机号码,然后停掉旧的那一个。

这些年,在外求学、工作、旅居,国内的、国外的、移动的、联通的,想来竟也换了不少号码。不知不觉,电话簿里转存下来上百条号码,不过有很多再也没有拨出过,自然也不知道,如果照着电话簿里存的姓名打过去,还能不能找到对应的那个人了。

到了上海工作之后也是一样。这一次,我下意识地换了一个跟父母的手机号频段相近的号码,原本是想趁机办个亲情套餐来着。未果。但我没想到的是,这居然成为一个烦恼的开始。

起初,我频繁地接到各种办证中介打来的骚扰电话,问我的建造师证需不需要挂靠出来,搞笑的是,我从来也不知道这个听起来高大上的而且似乎有些油水的证书是个神马玩意儿;更为奇巧的是,电话那头的人接起电话皆劈头盖脸地称呼我为“郭工”,弄的我一头雾水。我是一个不会主动挂断电话的人,并且来电必接。但每每接完这种破电话之后,我便不胜其烦地咒骂出卖我个人信息的那些盈利者,然后暗暗下决心下次一定要摒除客气之词并狠狠地摔掉电话,以期借着种可能毫无实际用处的警告,臆想从今往后摆脱骚扰。跟我有同样遭遇的人调侃着,算啦,做这份工作的人也不容易,从某个角度来讲,每天不接个十几通这样的电话,似乎没法证明,你存在于上海啊。

千篇一律的“巧合”之后,我终于反应过来,我这个号码的前度,应该是一名姓郭的工程师。或者最起码,是个考到过建造师证的郭姓男士。不幸的是,我成了这个原本属于“老郭”的手机号码的新主人,持续被骚扰着。

后来,我更加频繁地接到各式各样的电话,还有短信,内容包罗万象,涵盖银行、保险公司、建筑事务所。更有甚者,连这位郭先生的医保刷卡记录、航班机票记录、航空公司积分、平安保险续保意愿等等等等,我都能如数家珍了。所以,不时地接到些“老郭”老友打来的寒暄电话,已经不出奇了。格子间里的同事在惊奇当下这种信息泄露的可怕现象的同时,渐渐也习以为常地开起了无伤大雅的玩笑。比如,虚构起空窗期的我,与这位素昧平生的郭先生,将会有什么因缘际遇。

也许,他也是个在上海打拼的有志青年,也朝九晚五地出入于某个CBD,拿着卖白菜的薪水、操着卖白粉的心,跟同样苦逼的同龄人通宵加着班。不过我知道,他人已不在上海,现在杭州。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在这个个人信息泄露到近乎透明的大时代,我就算根本不想知道,也已无奈。

也许,他也在魔都奋斗过、挫败过、成就过、迷茫过、得到过、失去过,转念去了“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杭州,开始了全新的生活。如若他是笑着离开上海的,我为他高兴;如若他不是笑着离开上海的,我为他祝福。

每一个来到上海的人,都或多或少地希望能成就属于自己的故事;

每一个离开上海的人,也都或深或浅地书写了一段他自己的故事。


我忽然间很想念,我以前抛弃掉的那些手机号码。

我忽然间很好奇,

它们是否也经历过什么有趣的故事。

它们现在,是否已经有了新的主人呢?或者是有位礼貌的客服在帮它们代言,“您拨叫的号码是空号”?曾经惠存过那些旧号码的朋友,你们用这些个号码联络过我吗?接听你们的,是一些不知名的新声音,还是标准化的客服音呢?

不知道我的名字,是否也被这些号码的新主人频繁听到过。是营业厅客服打的,还是中介工作人员打的?是某个教育机构打的,还是某个猎头打的?是我以前同学打的,还是我旧同事打的?是中国人打的,还是外国人呢?这个新主人可能也在咒骂我,怎么这么不小心,泄漏了自己的号码信息。可能还在说道着,怎么不给故友们知会一声,电话号码已经换掉了呢。

也可能,脑洞大开,想像着关于我的种种……

曾经的那些电话号码,它们被一些人存储在自己的号码簿,偶尔看到就想顺手拨出来,带着一箩筐亲切的寒暄和吐槽,像以前我们还在一起时一样;它们被一些人毫不犹豫地顺手删去,或因为跟号码主人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熟,或因为也不想再有任何瓜葛;它们被一些人无意间记在旧手机里,某个心血来潮的下午,阳光正好,手边茶香氤氲时,就这么被翻了出来,又踌躇于是否要发出个讯息。

这些号码如果有生命,一定都在窃窃听着拨打它们的这些人类所说的话,一定也都有想要转达给原主人的消息,当然,也就是我。它们被另一些人烂熟于心,拨熟于手,有没有被刻录在某个电子产品里,都无关紧要了。这一串看似无序性无意义的数字集合背后,是号码主人的音容笑貌,是专属于他/她的记忆之城。

它们可曾抱怨过我,抛弃它们时何其潇洒,以至于让一些穿越岁月而来的联络,竟没了结果?


打错了电话,像一个孩子找不到家,停留在原地不是办法,却又不知道正确的方向怎么走。

接到打错的电话,像一个家长找不到孩子,止步不前是无奈之举,却又不知该如何去引导。

很久以前,手机还不那么智能的时候,通讯录存储人数是有上限的,所以不得不定期删掉一些旧的,才能再放入一些新的。

有多少人,一直在转换电话号码,通讯录不断更迭,却总有那么些个是不会去删的。

又有多少人,一直沿用着同一个号码,不肯换新的,就是在等那么些个人找得回来。

那些厚重的交情,定会坚定地奔向你;而那些薄浅的缘分,走丢了便由着它去吧——

属于你的,还能转拨回来;不属于你的,也强留不住。


你|

是否打错过电话?你是否接到过打错的电话?

或者你明明拨对了,由于种种原因,又不得不挂断?

而我要怎样让你知道,

嘿,你打错电话啦,你要找的人正守望在另一串号码那端,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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