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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

2025-02-16  本文已影响0人  云赏衣

【郑重声明:文章原创 文责自负】

我二哥肝癌晚期医治无效,于2018年农历11月24日晚上7点20分停止呼吸,享年61岁。

提起二哥,他年轻时嗜酒如命。那时家里常蒸苞谷酒。二哥干活回家累了饿了,把酒当水喝当饭吃。

依稀记得,有很多次二哥喝醉酒睡在门前场子石板上又是哭又是说又是笑的,跟疯子一样。任凭二嫂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要是多劝说几句,他笑呵呵地说:“你不知道吧,酒喝聪明汉,饭胀哑虎包。”惹得二嫂伤心透了。父母劝说无用,只好随他了。

尤其父亲在给大哥二哥盖新房的那年,我记得二哥经常喝醉酒睡在新房子门前场子地面上。二嫂拿他没办法,难过了,抹一把眼泪,背着小侄儿,拉着大侄儿去她的大姐家呆上半天。

就在二哥42岁那年,查出肝硬化晚期,医生给他判了死刑。建议家人料理后事,那年祸不单行,二嫂也患上胆结实,疼得眼泪直流。亲戚们也都建议给二哥准备后事,一向爱子如命的父亲,坚持不让。于是放下加工坊的活计,回家把二哥背到老屋同自己吃住。二哥想吃啥,父亲就给他买啥,要是夜间突然身体不舒服了,父亲连忙起床给他按摩缓解病痛。此后,父亲没有睡到一个安稳觉。

父亲年轻时本是学中医的,也懂得一些医术,期间他又想方设法四处打听,找偏方给二哥治病。听说口服猪苦胆能治肝病,过年时,只要邻居或是亲戚们杀了猪,父亲会想方设法弄来让二哥喝,又听说放厕所浸泡多年的木瓜也是最好的药方。我们姊妹千方百计到处打听,惊喜的是弟弟知道在另个村里有,他骑着摩托车终于找到偏方。好在二哥福大病大,配合治疗。喝了这些药方,卧床半年的二哥,在父亲的精心照顾下,竟然奇迹般的好转了。是父亲的大爱救二哥的命,父亲也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

二哥虽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仍然不能断药。吃药花钱,家里又没任何经济来源,无奈之下,正在读初中二年级的大侄子不得不辍学,那年他13岁。二侄子免强读完初中,也辍学在家干活。

一年后,二哥把家里晒干的5斤香菇让大侄子卖钱做了路费,跟着当地一个熟人到云南学修挖机。大侄子学艺期间每月发的工资,他全部寄回家。由于大侄儿聪明,能吃苦耐劳,勤学好问,俗话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一年后,大侄子掌握了修理挖机的技术,自己开了厂房,顾了几个工人,生意做得红红火火。二哥平日吃药和家里生活开支终于有了着落。

之后,二侄子也随同他哥去了云南,他们兄弟俩先后在云南昆明成家,结婚生子,日子过得滋润幸福。又回家接二哥二嫂坐飞机到云南玩,专门请老中医给二哥把脉看病。二哥的身体越来越好了。要是念老家,他们再坐飞机回老家住些日子。由于二哥长年吃药,为了减轻俩侄子的负担,他自己还申请了一个低保。虽不多,但每月都有。

为方便看医生,让二哥晚年生活幸福。2015年,懂事的大侄子又在县城买了电梯房。二嫂带二哥到城里看医生,吃住玩更方便了。

二哥生病期间,他特别爱操心。我三哥由于婚姻不幸,一直过着单身生活,村里纳入五保户,本来再过二年就可享受政策了,可是实际年龄与他享受政策的年龄相差3岁。三哥忙农活出不了门。2014年,二哥为了三哥的年龄问题,带病往返县城好多次找派处所,找扶贫办,将错的年龄更正了过来,为三哥解决了后顾之忧。

二哥在老家生活期间,中药不间断,两侄儿在云南工作,又请中医开药寄回老家。二哥天天服中药,饮食清淡,身体没什么大碍,就在2018年春季,二哥突然打嗝不止,经去医院体检才发现癌变,已是发展肝病晚期了。两侄子尽孝道,又从县医院转到市医院,医生说二哥最多能熬过半年,两个侄子商量,老大出门挣钱,老二留下照顾。二哥的病越来越恶化,老家又没有好的墓地,于是大侄子在县城给二哥买了墓地,期间一直没跟二哥商量。那日,刚好我放假,二侄子找了个货车,让我和弟媳坐车回老家把二哥的棺材拉到县城殡仪棺,二侄子再三叮嘱我,千万别给他爹说,怕他受刺激。从老家把棺材拉城里后,出了200块钱借在一个农户里。我还是觉得二侄子这样做有些不妥,毕竟二哥是快要离开的人了,趁活着在一定要告诉他才对。一月后,我听二侄子说,那天天气好,他开车把他爹带到县城殡仪棺后面的墓地看了,二哥知道自己的病,也想得开。看到墓地后,没有埋怨侄儿,他还说,那地方绿化搞得好,环境也不错。

二哥生病期间,二个侄子非常孝敬。老大自己开修理厂,不能耽误,老二给别人开挖机,兄弟俩商量,老大出门照看修理厂,老二留家里照顾他爹。二哥想吃啥,侄子都尽量满足他,本来肝病要记很多东西,可是病一发,只好喝止疼药。二哥住的电梯房离我家近,我几乎每个周六买点二哥喜欢吃的,过去看看他,只要我去了,他身体再不舒服也会撑着起床到客厅坐一会。和我聊老家的成年往事。看他瘦得皮包骨,我不忍心多看他一眼,一次次把泪水淹到肚子里。我强装笑脸与他聊天,他聊的最多的是大哥和三哥。尤其是我三哥的婚姻,一直让他牵肠挂肚。

三哥于2006年曾有一段婚姻,可三嫂一直住在她自己的家,他们各自忙各自家里农活,从未在一起生活过。三嫂到三哥家里,也是来去匆匆,连换洗衣服都不曾给三哥洗过,什么都别指望了,所以将来老了,财产问题是个麻烦事。

每次去二哥家,他便跟我说:“一定要让老三把婚离了,这个事要让老吆多操心。” 老吆是我弟弟。他还说,如果自己的病好了,他把这事办利索。

如果不是病折磨二哥,他有好多愿望想实现。他还对我说,等他病好,不在城里住,他不习惯。回老家,让侄儿在老家盖房子,我们姊妹回家都有地方住,不再找邻居借宿。回老家养鸡子,把门前的竹子砍一大堆和二嫂做个大鸡圈,养一圈鸡仔,我们回家了,就到圈里逮一只。要是我们没时间回去,他到城里给我们带上来。

2018年年11月,我在家门缝捡了一只小狗,为了让二哥分散病带来的痛苦。我拍了照片拿去他看,他一看照片就特别喜欢,他说他原来也养了一只狗,夜里狗饿了叫唤,他起床煮猪肠子它吃。我记得那条狗他养了8年,最后是老死的。他说让我好好的养着,等他病好了把狗狗带老家养,多么美好的愿望啊。可是病魔让他过早离开。

二哥头脑精明,老家大哥和三哥遇到麻烦事了,都是他操心把事情解决好。还有我大哥只会做农活,不懂政策,吃很多亏。那年大哥参加矿区下钻,一直结不到帐,大哥嘴又笨,一拖就是几年,二哥知道后,非常气愤,于是找到另个村的支书理论,终于把大哥的帐结清了。还有大哥喂的耕牛,按政策一头耕牛要补1000块钱,可是村里统计掉了。二哥急得睡不好觉,他又赶到县城找扶贫办了解政策,出证明,终于把大哥该补偿的钱都落实到位了。

在老家,父母不在了,他是家里顶梁柱,大哥和三哥没有解决的事,都被他想方设法处理好了,我们在外工作的姊妹想到家里有二哥操心,有二哥替他们挡着,我们很是欣慰。

二哥最后一次回老家是2018年10月初,二侄子专门开车把二哥送回老家玩了半天。三哥特意为二哥杀了一只老母鸡。二嫂下厨,二哥和三哥在火笼屋一边烤火一边聊天,大都聊的是三哥家里的事情,直到二嫂饭做好。二哥病重,只喝了点鸡汤,他不停给三哥碗里舀鸡肉,还说:“要不是我回来,你咋舍得杀了吃呀,你多吃点啊,在屋里这么辛苦。”

二哥走6年了,大哥三哥身边缺了出谋化策的人,姊妹们聚会,没有二哥在场,都很是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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