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平路二五九弄(第十一章冰冰的阴谋)
19
一整个下午范宁宁都觉得烦躁不安,她甩甩头,想甩去一头的烦恼。可心底燃起的那团妖火瞬间就将烦扰的青丝给燎了个干干净净。
对虚荣的渴望,犹如夜晚需要烛光。范宁宁此刻被黑暗包围着。她渴望烛火的光亮,来温暖自己的内心。
一个邪恶的念头正在萌发新芽。
周云彤正在写日记,用那支Lamy钢笔,湖蓝色的,刻有何耀武的名字,日记就是为这支笔而诞生的。生亦何欢,死亦何惧的决绝。
有人敲门,不出意外应该是范宁宁,因为这栋楼只有她敲门那么优雅,轻如昆山玉碎,亦如香兰泣露。
范宁宁笑盈盈地走进来,问周云彤在干嘛。她说没事干,想睡觉。
——知道我今天去茶餐厅碰到谁了吗?
——碰到谁?
——何耀武和一个女人。
——怎么了?和朋友去茶餐厅吃饭很正常啊。
——不仅仅是吃饭那么简单,那个女的好像是说何耀武的吃干抹净就想拍屁股走人不认账,所以骂他流氓。
——真的假的?你听清楚了吗?
——当然是真的,我听的一清二楚,这种事我一看就知道,你没看见那女孩儿生气的样子,还拿玻璃杯指着何耀武,差点儿没打起来。
周云彤听范宁宁绘声绘色的讲述着当时的经过,仿佛是情景再现一样。不过,此刻的周云彤看着她卖力的表演,就如同欣赏宁安公园里的卖唱艺人引颈高歌。司空见惯,波澜不惊。范宁宁表现的越夸张,她越觉得范宁宁是另藏私心。女人的嫉妒心足以毁灭地球。最后她打定主意,以后无论范宁宁再说任何关于何耀武的事,她都不会放在心上,因为她已经下定决心要抓住这个男人,她感觉到何耀武对她是有好感的,来自一个女人的直觉。
——你要说的就是这件事?
——对啊,就这件事。我感觉你比那个女孩儿还要生气,又不是你被骗了。再说,你不是也甩过他吗?你们现在两清了。
——有吗?我哪有生气,我是气愤,替那个女孩儿不值。何况,我当初要是知道他这么渣,才不会那么便宜他,不把他折腾个半死,才不会甩掉他。
——所以,你现在后悔了?
——对啊!后悔了。后悔没有多折磨一下这个渣男。所以,我就是来告诉你,千万别再和这个渣男来往了,免得又多一个受害者。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范宁宁。
——云彤,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客气啊,感觉怪怪的。
——没什么,有些伤感罢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像上学的时候那样照顾我。
——说什么呢,我们都是好姐妹,互相照顾嘛。别多想了,早点洗漱睡觉吧,明天周一还要早起呢。
——嗯,好。
记忆,是烟囱里喷出的青烟,有毒。没有永远的姐妹,只有永恒的利益。在范宁宁眼里周云彤就是一个傻瓜,从上学那会儿就开始,只要呆在她身边,总能得到一些好处,谁让她是一个傻瓜。
从茶餐厅出来已经是华灯初上,和夏叶告别后,何耀武不知不觉就走到延平路二五九弄,他抬头往不远处那栋小洋楼望去,他不知道亮灯的房间是周云彤或者范宁宁的卧室。但他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冰冰你现在在家吗?
——喂,何耀武,你找我有什么事?(范宁宁板着脸,冷冷地说。)
——哦,我现在想见你一面。
——见我?切,拜托,我们已经不是恋人关系了。请你自重!
——额,你误会了,我是有事情要找你。
——有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
——是关于周云彤,我想向你打听一点关于她的事情。
——想了解她的事,你自己不会去问她啊?干嘛要来找我?
——哦,好吧,既然你不高兴就算了。不好意思,打扰了。
范宁宁的无名之火引向了邪恶,窜出兴奋的火花。
——等等,看在我们以前的情分上,我就帮你一把,到时候抱得美人归可别忘了请我吃饭啊!
——好的,好的,楼下便利店见吧。
五分钟后,范宁宁穿着一袭黑色束腰长裙出现在何耀武面前。镂空的后背让过往的路人都不禁回头注视,这让范宁宁很是满足。高高挺起的胸脯就像森林里的绿孔雀一样。
——问吧,想知道些什么?(范宁宁跟何耀武并排坐在橱窗前,嘴里叼着一根吸管,漫不经心的晃动着那杯芒果冰沙。)
——我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你就随便聊聊你的好姐妹周云彤吧。
——她呀,很简单的一个人,今年三十岁,生日是农历七月十五,阴气重,命格八字硬,一出生就克死了她爷爷,后来就是她爸爸,她爸爸出车祸死的那年她才五岁。再后来,结了婚,结果又克死了丈夫,她丈夫死的时候,她刚刚怀孕四个月。后来连她妈都嫌弃她,所以她从小到大一直很孤单,很自卑。要不是为了她儿子童童,早就活不下去了。
——你刚刚说,她结过婚?还有一个儿子?
——对啊,准确地说,她现在是一个寡妇,一个带着儿子的寡妇。怎么样,是不是激起你们男人阴暗面的变态兽欲了?还是你打算退缩了。(范宁宁小心地拿捏着说话的分寸,她不想让何耀武跑出她的计划外。她知道给猎物设陷阱时,假亦真时真亦假,虚虚实实才能让猎物中招。)
范宁宁的话,让何耀武有些震惊,他没想到那张奥黛丽·赫本的笑靥下,竟然担负了这么沉重的包袱,此刻细想之下,才幡然醒悟,原来和她初次见面那天就是她三十岁生日,难怪那天她要邀请自己共享一瓶橘子罐头,相必也是不想独自一人孤单的度过这个生日之夜吧。庆幸自己当初没有拒绝,否则定会让她那个生日烙上刻骨铭心的悲哀。
又和范宁宁闲聊了几句后,何耀武一个人默默地走向地铁站,那晚的风吹的他有些难受,可是他并没有喝酒,而后他默默的做了一个决定,要保护这个女人和她的孩子。
那天晚上,夏叶坐上了飞往菲律宾的航班,签证时间——永久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