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学习笔记151

《庄子·杂篇·寓言》最后一部分。

颜成子游谓东郭子綦曰：“自吾闻子之言，一年而野，二年而从，三年而通，四年而物，五年而来，六年而鬼入，七年而天成，八年而不知死、不知生，九年而大妙。

颜成子游对东郭子綦说：“自从我听闻你的言论，开始回归自然，顺从本心，突破生死的束缚，九年来脱胎换骨。”

生有为，死也。劝公以其私，死也有自也，而生阳也，无自也。而果然乎？恶乎其所适，恶乎其所不适？天有历数，地有人据，吾恶乎求之？莫知其所终，若之何其无命也？莫知其所始，若之何其有命也？有以相应也，若之何其无鬼邪？无以相应也，若之何其有鬼邪？”

生而妄为，就是通往死亡。以私人的才智来。果然是这样吗？应如何看待生死才适当？上天运行被划分成不同时节，大地被人分割占据，我该如何去探索大道？无法探求起点和终点，什么是生命的开始和结束？事物之间有时存在相呼应，有时又无法呼应，该如何判断鬼神是否存在？

众罔两问于景曰：“若向也俯而今也仰，向也括撮而今也被发；向也坐而今也起；向也行而今也止：何也？”景曰：“搜搜也，奚稍问也！予有而不知其所以。予，蜩甲也，蛇蜕也，似之而非也。火与日，吾屯也；阴与夜，吾代也。彼，吾所以有待邪，而况乎以无有待者乎！彼来则我与之来，彼往则我与之往，彼强阳则我与之强阳。强阳者，又何以有问乎！”

罔两：影子的影子。

许多影子的影子问影子：“你过去低着头如今仰着头，过去束拢头发如今披散头发，过去坐着如今又站起，过去行走如今停下，这是为什么？”影子说：“这些行动有什么可问的！我虽如此却不知道为何如此。我像蝉壳、蛇皮一样，只是相似却和蝉、蛇不同。遇到火光与阳光，我会聚集显现；遇着阴天和黑夜，我会消隐。有形体的东西是我存在的依赖，何况有形之物也要依赖大道而存在。有形之物来，我就随之而来；有形之物去，我就随之而去；有形之物徘徊，我就随之不定。形影相随，又有什么可问的呢！”

阳子居南之沛，老聃西游于秦。邀于郊，至于梁而遇老子。老子中道仰天而叹曰：“始以汝为可教，今不可也。”阳子居不答。至舍，进盥漱巾栉，脱屦户外，膝行而前，曰：“向者弟子欲请夫子，夫子行不闲，是以不敢；今闲矣，请问其故。”老子曰：“而睢睢盱盱，而谁与居！大白若辱，盛德若不足。”阳子居蹴然变容曰：“敬闻命矣！”其往也，舍者迎将其家，公执席，妻执巾栉，舍者避席，炀者避灶。其反也，舍者与之争席矣！

阳子居：杨朱，战国时代魏国人。

阳子居向南前往沛地，老聃西游到秦国，预计在沛地相见，但到了梁地才见到老子。老子中途仰天长叹说：“起初我认为你可以教导，现在看来不可以了。”阳子居默然不答。到了旅舍，阳子居恭敬地向老子呈上洗漱用品，把鞋脱在门外，然后跪行到老子面前说：“我想请教您，刚刚忙着赶路，所以没敢打搅。如今空闲了，请您告诉我不可教导的原因。”老子说：“你嚣张跋扈的样子，谁会愿与你共处？过于洁白就好像仍有污点，道德高尚就好像会有不足。”阳子居听后脸色大变，羞惭地说：“我受教了！”阳子居刚到时，旅舍中的人都来问候，旅舍男主人替他安排坐席，女主人为他拿毛巾和梳子，其他人让出坐席，烤火的人离开灶火。等到他离开时，旅舍的客人已经与他无拘无束相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