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陈寅恪《柳传》四七九——茸城（七）、2025-04-08

（4）诗意：1、2句，（当时在嘉兴鸳鸯湖的画船上，（我们）分手，思念悠长；（今日），到松江的香车（来接您于归），洗净了分别的忧愁。3、4句，（那些悲情）旧事应当如石阙衔碑那样（不再说起）；台镜子、里的欢喜就是表明（我们要）还家了。5、6句，这时候的月亮才如弓弦，到了七夕之夜（我们就有资格）嘲笑牛女一年一度的欢晌。7、8句，行船中，歌声微澜，红烛依然明亮，（我）才发现（我们）终于同乘一舟了！

胡案：最后一句，是牧斋以为梦想成真。其惊喜若狂之心态，一句七言，结合先生笺释今典，描摹细致必出，正是大手笔。

2、其二：

（1）诗曰：五茸媒雉即鸳鸯①，桦烛②金炉一水香。自有青天如碧海③，更教银汉作红墙④。当风弱柳临妆镜，罨⑤水新荷照画堂。从此双栖惟海燕，再无消息报王昌。

（2)先生笺释今典：寅恪案：三四两句遵王已引其古典，至其今典，则第三句可与牧斋《永遇乐 十六夜有感，再次前韵》词“嫦娥孤另”，而第四句可与此词“银汉红墙”及河东君《次韵答牧翁冬日泛舟》诗“莫为卢家怨银汉”等参证，第五句可与牧斋《冬日泛舟》诗“每临青镜憎红粉”及河东答诗“春前柳欲窥青眼”等参证，第七句可与牧斋《永遇乐词》“单栖海燕”、第八句可与此词“谁与王昌说”及牧斋答河东君初赠诗“但似王昌消息好”并河东君《春日我闻室》作“画堂消息何人晓”等相参证也。

胡案：是首是牧斋回忆过去之种种不堪：河东君如嫦娥孤单，自己视二人间之如有银汉红墙。甚至乞求有人报信于王昌（即自身）。而今一切都过去了，我也抱得美人归，不需要报（你的）消息给我了，自是老怀大慰。

（3）典故：①曾注：《松陵集陆龟蒙和袭美吴中言事诗》：五茸春草雉媒娇。注曰：五茸，吴王猎所，茸各有名。

②胡引：桦烛，以桦树皮捲蜡制成的烛。唐 白居易《行简初授拾遗同早朝入閤因示十二韵》：“宿雨沙堤润，秋风桦烛香。”

③曾注：李商隐《待应》诗：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④曾注：李商隐《代应》：本来银汉是红墙，隔得卢家白玉堂。谁与王昌报消息，尽知三十六鸳鸯。

⑤胡引：罨，本义是指捕鱼或捕鸟的网,也可以用来表示覆盖或敷。《文选左思蜀都赋》中有“罨翡翠，钓鰋鲉”。

（4）诗意：1、2句，松江的雉媒就是一对对的鸳鸯啊！如同桦树皮的蜡烛与黄金香炉是最好的搭配。3、4句，（当时你）怨恨自己的孤零，（我也）视（那些）为阻碍（我们)结合的银汉红墙。5、6句，（现在啊），你如弱柳扶风对着镜台化妆；新鲜的荷花覆盖了池塘，映照了玉堂（，这一切是多么的美好）。7、8句，（从此后，我们如同）双栖双飞的海燕，再也不用别人通报消息给对方。

胡案：此为牧斋回忆与河东君恋爱之忐忑不安的过程，以及终成眷属的庆幸。

3、其三。

（1）诗曰：忘忧别馆是侬家，乌榜牙樯路不赊。柳色浓于九华殿①，莺声娇傍七香车②。朱颜的的③明朝日，锦障重重暗晚霞。十丈芙蓉俱并蒂，为君开作合昏花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