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36)
凌云推开东屋二爷的门,屋棚上那个25瓦的电灯泡,发着昏黄的光芒。二爷坐在黑色的八仙桌旁的太师椅上,手里端着一个黄铜制的水烟袋正在吸烟,水烟袋不时发出一阵阵咕噜噜的声响来。
“二爷,我表哥的事咱再商量商量。” 凌云拉把木椅坐下。
“你说。”二爷慢慢放下那烟袋。
凌云瞅着二爷,说:“我好好想了想,觉得我没把握劝他回学校去。”
“那就只好叫你大回来了!”二爷不紧不慢地说。
“噫!我也是这样想的!”凌云惊奇地睁大眼睛,心里暗夸二爷想得周全。
“你说说,你为什么也这样想。”二爷脸上露出点笑容。
“表哥最敬重俺大,俺大的话我想他能听。再说,他就是不愿回原来的学校,俺大也能给他找个学校呀。”凌云兴冲冲地回答。
二爷没有儿子,他平时也把父亲当亲儿子一样对待,父亲不仅才貌俱佳,也是远乡近村闻名的孝子。
凌云抬头看了看祖宗牌位正上方帖的“永言孝思”四个大字,那是父亲手写的,也是王家的家训。
“二爷,您得先去趟我表哥的学校,弄清楚他不上学的原因才是。”凌云继续说,“然后,给俺大写封信,若事急,您去一趟许昌最好。”
“这事,我也虑过。”二爷诡异笑了笑,“不过,你见他还得劝。”
凌云被他这一笑,浑身觉得不自在,让人感觉有当甩手掌柜的嫌疑,赶紧说:“那是肯定的,今晚不行,那就明天上午,我就不信他就不出来屙、尿了。”
“二爷,用不用也给俺大姑去封信,告诉她这事?”凌云迟疑了一会,又说。
“见了您大以后看情况吧。”二爷从椅子上站起来,向里屋走。
二爷要睡了,凌云出了屋门,来到院中的鸡窝旁,蹲下,半开鸡窝门,伸手进去,撩拨里面的鸡子,鸡子在里面唧唧乱叫,凌云顿时感觉手背被鸡子啄了几下,痒痒的,便乐呵呵地关上鸡窝向自己屋里去了。
走到表哥的屋前,凌云顿时又产生了敲门的想法。有时,人总会这样,本来想好的计划会被一时莫名其妙的冲动所打乱,也许是想着这件事无论如何,父亲最后都会妥善解决的吧。
“哐哐哐!”凌云举手就敲。
“哐哐哐!”
“哐哐哐!”
一连几下。
但屋里边始终没有回音,看来,表哥是不想见我呀!
凌云回到自己的房间,默默地祝愿,希望他能走出困境,重返校园,考上大学。
第二天,凌云早早起了床,还是想着能和表哥当面聊聊。但却发现表哥的屋里早已空无一人,二爷说他可能去汝河滩凉石子去了。
吃过早饭后,住在村北边的阴水爷来找我爷下象棋,凌云看了几盘,觉得无聊,思寻家里也无农活可干,便决定提前回学校了。
凌云大步流星地走在田间小道上,道路两边是一望无际渐渐变黄的麦田,和煦的风送来半成熟麦子的清甜味,还有那路旁野花野草的清香清气,过河的时候还能听那河水的欢唱……
在凌云的心里,高中生活虽然有一时的失落、沮丧、困惑和迷茫,但它却遮挡不住大部分的时间的趣味、快乐、充实和希望。回味无穷的是一些老师的精彩讲课,留连忘返的是那龙腾虎跃的球场,记忆犹新的是那文艺联欢会上的精彩节目,没齿难忘的是那集体旅游的欢声笑语……校园是青春,是诗。
上学多好!为什么表哥会中途辍学呢?凌云一时难以理解。后来,表哥跟我父亲到许昌上学,历经波折,最终考上了兰州气象学院。此是后话,暂且不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