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2010年旧作）

有些日子就是能给人特别的感觉。

比如除夕。

有这样感觉的日子有很多，每年的除夕，中秋，元宵，会让我有这种特别的感觉。

还有前年的一场大雪，埋过膝盖的雪把整个小区都盖成了一个玩具一样的家。

走在路上，也让我有这种特别的感觉。

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

突然之间，人和人之间很亲近。

走在路上，大多数的人都拎着各种各样的礼品盒子。

菜场里无论贫富，都很舍得花钱。

每个人晚上都只有一个去处，就是家。

之前的除夕，我对爸爸每次要做八冷盘八热菜，还有八宝饭年年有鱼等传统项目很不屑。

整个过年的时期，似乎都是在吃不完的白切鸡和酱鸭中度过。

跟他讲了好几次，过年朴素点好。

他每次都答应，可真到除夕那天，又开始早早准备，杀鸡宰鱼。

他讲，菜场里哪里是买菜，都是抢的。

我要吃的南瓜，平时卖2块5一斤，那天开口要5块，而且要买就买一整只，不切块卖。

爸爸嘟囔，怎么贵了这么多，摊主头也不抬说，那你下午来买，下午保准要卖6块一斤！

湖蟹摊位的老板之前是爸爸的老相识，爸爸很得意的说，要不是认识，一准买不到了。

我没去过除夕的菜场，但是能想像这样的场景。

我想起关于除夕，我舅舅的一个故事。舅舅是孝子，每年除夕都会去外婆的乡下老屋过。过了20年，舅妈有意见了，说就留一年在娘家过吧。

舅舅想了想，说好。

结果那年的春晚，唱了一首歌，叫《常回家看看》。

舅舅当时泪流满面，连夜开着车，赶到外婆家。

这感觉今年我也有了。

这是第一个年头我算是成家以后要过除夕。

爸爸妈妈为了避免我们多烦恼，主动提出来说除夕他们要去普陀山。

于是除夕的晚餐我们心照不宣地要去婆婆家过。

我之前别扭，不太想去。

结果前几天报纸上，看到一则新闻。

说是一个老人，子女十几年都没有陪自己过除夕。

每到除夕，他都要在邻居面前假装一个人去超市置办年货。

一个人假装有儿女来看他而去菜场大买特买。

买回来以后，要早早的关上门，一个人做一桌子菜。

一个人过除夕。

今年他实在太过于伤心，连假装都不愿意假装。

又说，他因为之前脾气太过暴躁，让子女们伤了心。

于是子女们再也不来陪他过除夕。

我看新闻的时候突然也鼻子酸楚起来了。

觉得自己有点任性了。

有时候并不是你自己一个人决定过不过除夕就可以。

无论你自己怎么决定，和谁一起过。

除夕总会来，也许我爸爸也早想过要简单一点置办年夜饭。

可是他一到菜场，周围所有的人都会感染到他。

这和其他节日不一样，和什么圣诞，情人节不一样。

走在马路上，你能明显感觉，这是所有人的节日。

这一天，因为节日的缘故你被家人需要着，你也需要他们。

前一天老公开车去单位，跟我讲。

隧道口子上有一只死猫。我问，那你们车子怎么办。

他讲，都绕着走，还能怎么办。

我说，怎么这么可怜，都年三十了，在路上死去。

后来想，又释怀了一点，毕竟猫和我们不一样。

毕竟，只有人间有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