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最珍贵的美好,不过是有你在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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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有多糟糕,就有多美好。
这是阿辰在我青春中最痛苦的那段时间里告诉我的,虽然我当时不敢苟同,但是随着时光一点一滴地流逝,如今,当我再次站在自己曾经和前任愤然分手的那棵树下,竟在心底对这句话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认同感。我看着那熟悉的枝丫长出崭新的叶子,看着那路边的野花开出别样的芬芳,不知不觉间,竟扬起了嘴角。我知道,我早已释然,彻底完成了这场以成长为名的告别。
第一次爱上一个人的感觉,像是坐上过山车一样刺激无比。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甜蜜冲昏了头,一路奔袭,毫无保留。直到有一天,当我发现一切山盟海誓不过是两人消磨时光的谈资而已,只有分别才是唯一的出路时,我才意识到,我已经输到片甲不剩了。
那天我一个人拖着行李搬出了前任的家,午夜的胡同,冷清得让人害怕。正在我无助地向四处张望时,一辆车突然停在我的面前,车门一开,阿辰从里面探出头来喊道:“傻瓜,我来接你了。”
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像是已经结了冰的心脏忽地照进一束温暖的光,我的泪在这一刻夺眶而出。我想,如果这世界上有一项等级考试是关于男闺蜜的,那阿辰一定是那个当之无愧的十级暖男,是一种比家人更让人安心的存在。
分手后的我颓废无比,彻夜不眠,我常常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机械地往自己的嘴里倒酒。我醉得一塌糊涂,经常在凌晨的时候不省人事,待我从梦中挣扎着醒过来时,早已经错过了上班时间。领导多次找我谈话,我都无动于衷。终于在一个阴云密布的下午,我刚要冲出门去上班,却接到了领导的电话,领导愤怒地吼道:“你再也不假装急匆匆地赶来公司,只为了踩着下班的铃声证明你已经出勤了!”
“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对阿辰说,“这个世界太糟糕了,糟糕到我只想拼命躲起来。”
阿辰什么也没说,第二天早上,他拖着旅行箱敲响了我家的门,一个小时之后,我竟然被他说服,和他一起坐上了开往上海的火车。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我说:“既然这是一次疗伤之旅,那你一切都要听我的,不管我有多任性!”阿辰什么也没说,算是默许了。
抵达上海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阿辰本想先找个酒店订好房间,却被我拦住了。我说我在网上看到,梅赛德斯——奔驰文化中心今晚有演唱会,现在不去就来不及了。阿辰翻了个白眼,问我有票吗,我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我只想去门口凑凑热闹,不行吗?”
于是我们匆匆乘地铁赶到那里,然而我在网上看到的那个消息并不准确,演唱会早就结束了,只剩一些还没有搭到车的粉丝在路边东张西望。阿辰无奈地看了我一眼,我摇了摇头:“别怪我,你知道的,我最近的运气就是这么糟。”
等我们再去找酒店的时候,已经没有空房间了。阿辰看起来很焦虑,我则毫不在意。我拍了拍阿辰的肩膀,开心地说:“找不到酒店,那就不要找啦,今晚我们就流浪街头,你看怎么样?”阿辰再次赏了我一个白眼,我指了指前面24小时营业的肯德基,笑着说:“你要是觉得很累,可以去那里坐一坐啊。”
这时,我看到阿辰表情不对,于是我赶紧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防止他发怒。他实在拿我没办法,随口嘟囔了一句:“难道你们失恋的人想法都这么诡异吗?”
然而他还是我和一起走进了肯德基,我们一人点了一杯橙汁,玩了一会儿手机,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快到凌晨一点的时候,我忽然醒了,肚子咕噜噜直叫。我把他推醒,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阿辰,我饿了。”
“好,我帮你去点餐,”阿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你要薯条还是汉堡啊?”
“我想吃面条了。”我摇着他的胳膊说道。
估计阿辰当时杀我的心都有了,但是可能因为他想到自己已经答应过我,这次可以任性到无理取闹,于是只好陪着我一起走出了肯德基。上海的夏夜无比湿热,走在街道上,就好像老天爷在拿着喷壶,不停地往我们身上喷热水一样。我挽着阿辰的胳膊,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终于在一个十字路口处,看到了一家拉面馆。
当两碗拉面、一碟小菜上齐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相比较吃的欲望,阿辰显然更想酣然入睡。我捅了捅他的胳膊:“喂,别打瞌睡嘛,我一个人吃不下。”现在想来,我当时真的很不懂事,但是阿辰竟然一句怨言也没有,不但没有冲我发脾气,还细心地帮我把香菜从碗里挑出去。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他可能是我前世的哥哥,只要有他在身旁,我就可以一直任性下去,不用考虑明天会不会突降一场暴雨淋湿我的骄傲。
我忘了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直到炙热的阳光照在我的侧脸上时,我才意识到我们在拉面馆睡了好久。我连忙从餐桌上爬起来,刚想把阿辰叫醒,就见老板娘把手指竖在唇边,示意我别出声。我红着脸走过去,不停地说抱歉。老板娘微笑着轻声说:“没关系,反正我这里生意不好,也没几个人来吃面。你们坐在这,我正好不孤单。让你男朋友再睡一会儿吧,不用急着叫醒他。”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尴尬地回答道。
其实有时候我也在想,我和阿辰对彼此的感情,到底有没有那么一刻已经超越了友情的界限。人们总说,男女之间没有纯洁的友谊,然而回顾我们一起经历的那些时光,我却并不能赞同这样的说法。我想,每个女生都需要这样一个男闺蜜,他与爱情无关,甚至更近乎亲情。有一些话,也许你无法向父母和恋人诉说,却可以向他毫无顾忌地吐露出来。我庆幸我遇见了这样一个人,他让我明白,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了我,还有一个人可以坚定地与我并肩同行。
我看着他熟睡的侧脸,忽然发现,其实美好的不是这个世界,而是不论阴晴雨雪,始终存在着这样一份关怀。他执拗地呵护着我的孩子气,竭尽全力将外界的伤害与我隔离开来;他希望我过得幸福快乐,哪怕牺牲掉自己的自由。
那天从拉面馆走出来,阿辰带我去了泰晤士小镇。这里是婚纱摄影的热门景点,我看到一对对新人穿着各式各样的礼服,在欧式建筑前灿烂地笑着,我看着摄影师乐此不疲地捕捉着一个又一个幸福的瞬间,忽然流下了眼泪。我问阿辰:“是不是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像他们这么幸福的时刻了?”阿辰摸了摸我的头:“傻瓜,哭什么啊,你真正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离开错的人,其实是迈向幸福的第一步啊。”
我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这时,一个外国人走了过来,很绅士地递给我一支玫瑰。我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阿辰,阿辰也很惊讶。这个男人笑了,操着带有伦敦口音的英语告诉我们,他是前面那家影楼的摄影师,这支玫瑰是刚刚那对新人拍照时使用的道具,他看我望向那些新人时眼神里满是憧憬,于是想着要把这支玫瑰送给我,希望它可以给我带来好运。
我破涕为笑,用英语对他说了声“谢谢”。阿辰指着这支玫瑰对我说:“你看,这个世界还是充满善意的,你又何苦因为一个渣男而愤懑不平呢?丢了工作不要紧,我陪你一家一家公司去应聘。毕竟生活还是要继续,而爱情,从来都不是人生的全部。”
阿辰向来说到做到,从上海回来之后,他不仅帮我到处搜索招聘信息,还陪我一起学习那些岗位所需要的技能,常常因此忙碌到深夜。我看着他为我精心整理的一本本资料,嗅着那氤氲在我鼻尖的油墨香,忽然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动力。我想,我真的要努力争取这份工作了,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也为了不让阿辰付出的辛苦白费。终于在一个飘着小雨的清晨,我收到了公司的录用通知。当我打电话告诉阿辰这个好消息时,他也很激动。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去火锅店大吃了一顿。借着酒劲,我拍了拍阿辰的肩膀,我说,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个糟糕的世界,其实还有这么多的美好。
也许每个人的成长都需要一个契机,虽然在这个契机中挣扎是一件无比痛苦的事情,但当你咬牙挺过来之后,再回望当年的自己,你就会发现,原来上天赐予你的这些经历,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随着年龄的一点点增加,我渐渐发现,曾经过分纠结的事情,大多已不值一提。岁月就像一个筛子,它帮你筛去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沉淀下真正值得一生珍藏的好风光。我们每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快节奏的生活已经让我们疲惫不堪,如果再去计较那些蝇头小利,岂不是庸人自扰吗?
当我真正开始关注生活本身的时候,我逐渐感受到了许多曾经不曾留意的小确幸。也许你因为昨天忘设闹钟而空着肚子跑出家门,但是当你跑到公交车站的时候,恰巧你想坐的那辆公交车就停在你的面前;也许你因为一票之差而失去了晋升的机会,然而当你的领导因为一个决策而焦头烂额的时候,你却拥有着与三五好友品味下午茶的休闲时光。很多事情,转换一个角度,幸福就会悄然而至。而我也始终感谢,有这么一个人,他虽然不是我的恋人,却愿意为了我24小时开机。当我迷茫无助时,总有那么一盏灯,情愿用自己的光芒照亮我灰暗的心房。我很想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等到有一天,我们都已经白发苍苍,我希望我们还能够来一次任性的旅行。到那时,站在外滩灿烂的灯光里,我便可以骄傲地说,我们的友谊比爱情更长,比亲情更浓,它跨越了时光的距离,以一种永恒的姿态镌刻在我们的生命中。而我也想趴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对他说一声,傻瓜,这世界最珍贵的美好,不过是有你在身旁。
黄子京:95后作者,第三届超级明星文学新人选拔赛全国16强。爱写作,爱电影,天秤座女生,完美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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