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字裡藏醫——悲哀

“悲”是心情、心意因違逆、分離、決裂而痛苦。“哀”是因為心願不能實現滿足而痛苦。

“悲”從心非聲，非兼義，此為形聲兼義。

《說文》注：“非，違也。從飛下翅，取其相背也。”本義是違背、不合。比如《道德經》開篇：“道可道，非常道。”意思就是說，能說出來的道，就違背了永恆的道，也就不是道了。其他的詞匯還有“非禮”、“非法”等等，都是違背的意思。古人以順應自然為是，違背自然為非。後來的“非”也就有了不、不是、不對、錯誤的意思。

所以悲的第一層意思，就是遭受違背心願的事情以後人的心理感受，也就是違心、不順心的感覺。人們常說事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謀劃的失敗，情感的挫折，所願不得，所欲不遂，往往讓人產生悲的情緒。

而非到了一定程度，也就是相互違背；背道而馳到了一定階段，就會出現分離。人們常說的非分之想，其本義是勞燕分飛、即將分離的打算。

因此，悲的第二層意思，就是分離時人的心理、情緒。古人以聚合為喜為歡，以離別為背為哀，所以有“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的詞句。佛曰人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恨會、愛別離、求不得。其中愛別離所產生的情緒，就是悲。

非的最終結果就是分裂、斷絕。悲到了極點就是心碎，也就是撕心裂肺、肝腸寸斷、傷心、傷痛的感覺。憂愁使人氣結，而悲傷則使人氣斷。人生大悲莫過於生離死別，悲莫悲兮生離別，在與戀人、愛人分手時，會產生悲涼的情緒。

“哀”與“愛”同音，有時同通。《釋名·釋言語》：“哀，愛也，愛乃思念之也。”但是哀與愛的區別在於，哀是欲愛而不能，欲愛而不得的意思，由此派生出了憐惜、憐憫、悲傷、遺憾、不快的意思，也就是佛門七苦中求不得的感覺。

哀和愁都是面對無奈、無能為力的心態，不同的是，愁是還在較勁，而哀是放棄、示弱、可憐的心態。

悲和哀都有傷痛的意思。悲是心情、心意因違逆、分離、決裂而痛苦，而哀是因為心願不能實現滿足而痛苦。一實一虛，感覺不同。悲有肅殺、割裂的意思，所以在五行中歸類於金，應秋氣，屬肺志，以哭泣能緩解，以宣散清降肺氣能治愈。而哀是虛證，心氣足則能愛，心氣虛則只能示哀，看見什麽都覺得可憐、遺憾、傷感，日子久了則為疚，治療需要靜養心神，補足心氣。

《素問·上古天真論篇》描述了人的理想生活狀態：“是以志閑而少欲，心安而不懼，形勞而不倦，氣從以順，各從其欲，皆得所願。”人們高下不相慕，不比較、不競爭，人的欲望就少一些，所欲不遂的幾率就少，比如生活，悲哀又從何而來呢？

《靈樞·口問》說：“悲哀憂愁則心動，心動則五臟六腑皆搖。”如果我們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緒，內心總是生活在動蕩、風雨飄搖之中，怎能會有氣定神閑、心安理得的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