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长大,爱情也是。
(1)
初中喜欢一个姑娘,姓秦,短发,笑起来有两颗虎牙,婴儿肥,整个人水灵灵的,看的我没事儿总想上去掐两把。
我初二,她初三。放学我总是第一时间冲到她们年级楼下,跑很远的路去见她,说很甜很甜的话给她听。
没事儿撩撩她的头发,然后嬉皮笑脸的问:
“学姐,你中午吃什么?”
秦向看白痴一样的看着我。我耸耸鼻子,又呲牙咧嘴的指着自己:
“学姐,你笑笑,你看,我也有虎牙。”
“……”
“李忆同学,你早上吃的韭菜馅的包子吧。”
“……”
(2)
有人说喜欢是一瞬间的,我想也是。
或许因为那年夏天她刚好穿着白T恤,上面有着海绵宝宝的印花。
在操场上奔跑热湿了短发,偶尔回头的笑容把我眼睛恍出了花。
所以我才会咽着吐沫,将刚刚拆开的辣条丢进垃圾桶,整整自己的褶皱的校服,喷满香香的花露水,开始四处打听她的下落。
没错,喜欢是一瞬间的,但是爱一定是蓄谋已久的,它像变魔术一样,把很多的瞬间施加在一个人身上。
然后,“砰”
像烟火一般,在我面前炸开,绚烂的像个童话。
“学姐,你喜欢阿尔卑斯还是真知棒。”
“学姐,你看过名侦探柯南没有。”
“学姐,你的酒窝,也是你妈妈给你用筷子捣出来的嘛~”
或许我真的有七十二分身,三头六臂,秦学姐被我围的团团转。
热爱能抵过漫长的一切,这句话一点没错。
那时候生活真的很平淡,但是故事里,好像全都有她。
情书是我整夜在被窝里通宵,从张爱玲书上摘抄的,那年我视力加深二百度。
信纸用的也是整个小卖部里最奢侈的。
棒棒糖,是我一毛一毛从奶奶给的零花钱里省的。整整一年,我没有去游戏机厅,没有打台球,没有吃过辣条锅巴。
因为她比我大一届,所以冬天我总会抄着口袋跑到初三的楼层。在早读还未开始的时候,把家里热好的早餐奶递过去。情书送到她手里,棒棒糖统统塞给她。
那时候总是狼狈的吸着鼻涕,等她那句:
“李忆,你真幼稚。”
太阳还未升起,在那个灰色的晨雾里,她是一眼就能让我看光的女孩。好像她的每一句废话,都能让我感受到温暖,每一次见面,也让我欢喜的厉害。
(3)
有人笑话我,因为年纪小遇到点温暖就觉得是爱情。
我特认真的讲,那是爱情。
初三那年,我终于有了秦学姐的QQ,每天抽出一些时间进空间看她发表的心情。
她的签名始终是那一句:
“我的男孩什么时候能来到我身边。”
我有些懊恼,索性在她留言板里回了一句:
“我能不能做你的男孩。”
结果当天回,第二天删……
圣诞节那天,我送给她520只千纸鹤。虽然同桌帮我叠了270,给我留的二百五不太吉利,但那几天确实也是手酸的厉害。
“李忆,你记住了,东西交到她手上,什么都不要说,掉头就走,尽量高冷一些。”
那天晚上,我把千纸鹤交到她手里,然后掉头就跑,好像每次去见她都是用跑的,离开也是。
第二天千纸鹤被送了回来。那是两年以来她给我写的第一封信,有些吝啬,而且随意:
“小男孩,别那么疯狂,你需要长大。”
还没等我抓狂,同桌就激动的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咋咋呼呼:
“卧槽,装什么圣母婊啊。”
“都她妈两年了,是个冰棍也化了,这姐们玩呢,觉得我们小就好欺负啊。”
我愣愣的看着她一会儿,然后无力的趴在桌子上:
“同桌,我不想再往前走了,真的,不如我放弃她吧。”
同桌惊愕的看着我,半晌才伸出小手把我按下来,拍着我的背安慰:
“再等等看,会变好的,一定会。”
我沉默,会不会变好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她,她也知道。
同桌问我还爱不爱她,我说爱。她还是像烟火,太阳一般的存在。只是那光不再那么温柔生动。
可能烟火也会消散,太阳也有落下山的时候。
我只是那个守着余晖,吸着鼻涕的小男孩。紧着身上的棉衣,打着寒颤,耐着性子想再等等看。
当然,我也不知道是在等太阳升起,还是在等一片黑暗。
(4)
直到初三的那个傍晚,我还是看到了那封细心粘好的信,被她原封不动的塞进垃圾桶里。
我像疯了一样跑到她面前。把明天,后天,大后天的棒棒糖一股脑全塞到她手里。管它什么阿尔卑斯,真知棒。老子不给你买了。
却又像哑巴一样盯着她,表情严肃的哭起来。
看着她拿着我的棒棒糖 手足无措的样子,我失笑起来。她看见我笑,好像松了口气,语气又恢复了原有的骄傲:
“李忆,请你给我一个安静的青春。”
我看着她,眼睛涩的厉害:
“秦,我爱你。”
她怔了怔,脸色瞬间羞红。
“可是,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没有以后了。”
可能固执的小男孩和骄傲的小女孩永远走不到最后,也可能勇敢和温柔,与圆满真的半点关系都没有。所以,明智的放弃一定胜过盲目的执着。
我还是一如既往的把情书递给她,我也不会在乎她是否拆开再去看。情书再也不是长长的情话,只是简单一句:
“我放不下的不是你,是从前那个认真的自己。”
我想爱是积累,不爱也是。初三毕业,像完成了一项使命,去了另一个城市,无灾无难,没有她日子过得也很欢喜。
我明明白白的去爱一个人, 也很干净的离开。这就是我能给这两年心甘情愿最好的交代。
(5)
那段时间手机总是被打到自动关机,我会收到她很多的短信,无非就是暧昧的话题。
电话我不会去接。短信也很少看,因为我很忙,忙着和同桌谈恋爱。
我喜欢秦两年,却和同桌谈了整整七年的恋爱。有人说我的青春很荒唐,我一笑置之。
她不来,总有人会来。
某个下午,我的QQ空间多出一条秦的留言:
“我最大的遗憾是你的遗憾与我有关。”
我看着那句留言有些好笑,就连这唯一的留言也是摘抄,半晌,我才在键盘敲打出那句话:
“我希望你永远优秀,永远骄傲。”
“我爱过你,但是小男孩长大了,爱情也是,所以没有遗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