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记15:周一,晴亮转阴雨,寒风
1
天亮了,我醒了。
我想我该起床了。
坐起身,垂下头,遮住脸,穿上衣,走下楼,每一个动作都在无数个想要屈服于睡意的清晨里一遍一遍地练习,虽然不会留下痕迹,却也无声记录着生活的内里。
爸妈早已经起床了,两人都坐在客厅里,一个抽烟,一个吃面,两个场景,一幅画面。
“起床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坐在窗户旁抽烟的爸爸说道。
我一边在鞋架旁穿鞋,一边得意地说道:“对啊,你都能早起,我咋就不行昵!”,然后唠叨他不要抽太多烟。
洗漱完,吃完饭,趁着阳光正好,我离家去了村委会。
2
清晨还是暖阳万里,日中便立刻变了脸,风刮得更大了,不厌其烦攻击着棚架上的彩条布,发出一重又一重的咆哮声。突然又下起了雨,先是飘零状,尔后瓢泼状,打落在棚布上,发出咔嗒嗒声。眼前的一切,似乎被启动了倒退键,一不小心倒进了寒冷的冬日里。
瑟瑟蜷缩在棚架下,明显感觉寒意一点一点侵袭身体,我忍不住跺了跺脚。
对面村口的王师傅见我一人站在这边,隔着马路喊了声:“丫头,还冷不!”然后慢悠悠地横跨过来。这要是在原来,行人与马路是不会有如此慢镜头的情状,从来都是一辆接一辆的大货车,小轿车等交替不间断通行,而当下由于疫情的原因,所有的道路对车辆上路管控得相当严格。
“有点冷,不过在棚子里好多啦!”我望着他来的方向笑着应道。
“还是要注意啊,莫像上次那样冻病了,现在可不敢生病,危险着哩!”他双手背在身后,说这话时瞪大了双眼,微微摇头,表达一个长者对晚辈的关切。
我连忙边道谢边点头。
王师傅是我在这边认识的第一个志愿者,那时刚到这边做服务时,对面村口是他,这边村口是我。有时候他需要短暂离开一会时,我帮他盯一会,我需要短暂离开一会时,他帮我盯一会,就这样我们慢慢熟络了起来,也就是在这一来二去的熟络里,我感受到他身上坚韧的朴实感。
从他聊起的往日乡村故事里可以捕捉到他的这一点,从他日夜坚守村口的身影里可以捕捉到这一点,从他对我这个陌生晚辈的关心话语里可以捕捉到一点。在他身上,我能感受到我一直生活的这片热土里大多数人身上那股最实在的干劲,最亲和的关心。
和王师傅的熟识,我更理解了那句“生命的反面不是死亡,是冷漠”,这出自犹太作家威塞尔之口。它不只是一句名言,是前人给予我们的慰藉。病毒肆虐下,很多人经历过阴霾,恐惧,别离,但是很多人依然能够向难而生,不正是因为这个社会不冷漠吗?
疫情之下的我感觉很暖,疫情之下的我们同样感觉很暖!
3
上午帮村干部分发完一个村的生活物资后,便又驱车去隔壁镇买另一个村需要的必需品,说是必需品,其实就是烟酒一类的,按照他们的意思:我可以不吃饭,但不能不抽烟。路上的车不多,除了公务巡查车辆,志愿服务车辆,抢救救护车辆和物资应援车辆,基本看不到私家车在路上驰行,生活的所有繁琐尽管服从疫情收紧,却也暴露出普通人想要好好活着的诸多窘迫。
现实真实得有点无可奈何,此时大概狄更斯的时代说才可自圆其说,“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这是一个光明的季节,这是一个黑暗的季节; 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 人们面前应有尽有,人们面前一无所有……”
回到村委后,立刻把物资送给了村民,返回协助村干部整理补充台账资料。不久,陆续有上级巡查工作组过来督导检查,有工作组不进关卡,直接停在马路边拍照,看各个关卡是否有值守人员;有工作组到来后几人形色匆匆,直接进入各关卡检查台账资料充实与否……时间的爆破力也赋予任何工作环节的行动力。
此时早已风雨交加,密集的雨线看不清前面的方向,嘶吼的烈风听不清茫茫的周遭,但我知道,只要向着光亮的地方前进一定能看到回家的方向,一定能听到家中的欢闹。
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