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红蕨区》（7）

工作能填充情感的空洞吗？

连续的失眠令我脸色苍白、精神恍惚，脑子里胀胀的。一上班，Betty就递给我一杯咖啡，投过来一个关心的眼神。

我在皮特街（Pitt Street）上一家打印店上班，收到客户的订单后，要在电脑里处理设计稿，然后传输到连接着打印机的软件，输入一系列指令，比如尺寸、纸张类型、正反面、数量等。打印完以后，有些需要用专门的机器装订成册，有些拿到巨大的切割机里切成想要的尺寸，几米长的巨幅海报，则要手工切割裁掉白边。

我对打印店的工作很知足，这比起之前打工的肉店要好一百倍。你可以想象一大早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八点之前走进味道令人作呕的肉店，系上永远洗不干净的围裙，在黎巴嫩老板的指挥下将白花花的鸡腿码放到不锈钢铁盘里吗？而且在打印店终于可以用我自学的PS技能，排版、设计名片和海报，服务的客人都是附近公司的白领和创业者，友好而彬彬有礼。

打印店除了经理以外，都是临时员工。每个周五经理会发短消息通知所有员工下周哪几天上班。员工也可以提前告知哪几天没空，经理在排班的时候会将各人的情况考虑进去。这种双方自由的模式在澳大利亚很流行，有些妈妈选择上半天班，下午可以去学校接小孩。也有人不喜欢朝九晚五，同时做几份临时工，收入跟普通的白领相差不多。

我跟经理说今天不是很舒服，他皱了皱眉头，问我需不需要回家休息。少上一天班就少一天的收入，我请求留下来干活。我被派去操作不容易出错的环节，刚好有一个大客户订了一批名片，我将自动切割机切好的名片装盒、塑封。后来又帮一个客户排版宣传册。

午休的时候，明来找我。他的办公室就在附近，他穿着一身运动服，大概刚去过健身房。我们坐在打印店隔壁的寿司店，中午吃饭的人很多，本来就很狭小的店面里挤满了人。我们只坐到墙角的两张矮凳。

我问名：“Alex昨天找我了吗？“

明：“没有啊。我发消息给他也没回。发生了什么？你这家伙搬出来是什么意思？”

我：“他说找了我一整天，如果都没联系你，那是去哪里找了？”

明：“应该也没找其他朋友吧，至今没人找我八卦你们的事。”

我：“他出轨了。”

明：“哈哈哈哈哈。”

我：“你笑啥？”

明：“哦哦我严肃一点。他跟谁出轨？”

我：”那个海伦。”

明：“不会吧？海伦不是有老公吗？海伦身材还不错的。”

我：“……”

明：“哦哦，不开玩笑了。你有证据吗？”

我：“没有直接的证据。不过有一些间接的可以推测。而且，他承认了。”

明：“这样啊。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离婚吧。还能怎么样？昨天找了一个临时的住处。”

明：“讲真，其实我们这群朋友都很羡慕你们这一对，以为你们感情很好。你有什么困难吗？我可以为你做什么？“

我：“暂时没有了。哦对了，麻烦你跟其他朋友说一下，他们也是海伦的朋友，现在是需要他们站队的时候了，从现在开始，我不希望与海伦有任何共同的朋友。”

明：“嗯……这是一个难题，按照颜值站队？还是按照交情？”

我：“你……"

明：“逗你啦。我明白了，你该回去上班了，我周末再来找你。有啥需要打电话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