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者

这两天看荣格爷爷关于“愚者”的评述，翻来覆去理解不了，总觉得哪里没弄通，下午灵机一动，想起塔罗里的大阿尔卡那牌中的“愚者”，顺藤摸瓜，总算把脑袋里没有连通的部分搭上线了。

不得不提的是，原文真是太太太重要了！
几番搜寻下发现众多的不能理解都在于不同的人在翻译时对词汇的选择，比如愚者一词，荣格老爷子的原文用的是“Trickster”，直译为骗子。而塔罗中的愚者原文为“Fool Card”，欺骗、愚弄的小丑。在很多早期的荣格文献翻译中，我们又都能找到“小丑原型”这个翻译。各种翻译的混杂，让我突然一段时间懵圈了，也可能是因为最近思考的事情导致潜意识里不愿对其进行消化吧。
总之，现在头脑略清晰了，可以梳理一下了。

荣格在《论愚者的心理》中提到，愚者主题是与恶作剧之鬼相系的现象，对狡黠的笑话和不怀好意的恶作剧的癖好，作为变形者的能力，具有半兽半神的双重属性，展露于各式各样的磨难，同时，他拥有近乎于救世主的形象。

在《汉语大字典》中，“愚”的解释是“愚笨、愚昧和愚弄。”同时注明“愚”可以用作谦词的自称，以及与自身有关的事物时冠以“愚”，愚兄、愚老、愚意……然而我们也会看到“愚者亦明”、“非是是非谓之愚”等象征“哲人之愚”的解释。

在英文中，trickster常被解释为“捣蛋鬼、小丑、傻瓜、骗子、魔术师、喜欢恶作剧的精灵。”——这个解释和荣格对愚者内容的描述特别贴切，包括愚者的别称“the wiser fool”聪明的傻瓜。

而trickster的原型缘起是神话中的墨丘利（罗马神话）或赫尔墨斯（希腊神话）。
他们常头戴张开翅膀的帽子，寓意思维敏捷，脑力充沛，在信息站中总能占地先机。
脚踏双翼价码，日行千里，往来如飞，寓意林人做事速战速决，亦可保佑商人能够捷足先登，出兵神速。
拿着神使仗，两条蛇缠绕左右，两头相对，有的仗顶端还有一对天使的翅膀，神杖寓意吉祥与凶险、对抗与平衡、斗争与和谐、物质与精神。双蛇是沟通与和解的象征，在西方，人们相信双蛇仗可以使谈判更加顺利、缓和双方间的矛盾。（神使仗还有催眠的作用，失眠的人可以凭借它拥有好的睡眠。这可能是与蛇的意象相关。）

荣格从墨丘利神话中得到启发，将愚者作为集体无意识的原型之一，甚至是最为古老的原型之一，是一种集体的阴影形状，游离于意识和无意识之间，如同墨丘利在神界的作用。

对愚者的形象，从神话或诸多童话中我们可以看到他们看似半人半兽，实为半人半神，或已将人性、兽性、神性融为一体，获得超验与超越。在愚者身上所存有的未被分化的人性，不仅带有动物本鞥，同时能够呼应心灵的直觉，具有一种自然的无意识天赋。（参见各类童话故事中的恶作剧般的调皮半人半兽们。）
于是在愚者的身上，便又有了特殊的拯救功能，从伤中疗愈，从苦中去苦，也犹如炼金术之点石成金，将无意义转化为意义。

汉字之“愚”，形声会意为“心上之禺”，而《说文》对“禺”又解释为“母猴属，头似鬼。似猕猴而大，赤目长尾，亦曰沐猴。”《山海经》言“有兽焉，其状如禺而白耳。”郭璞注：“禺似猕猴而长，赤目长尾。”——让我想到了孙猴子，72般变化、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形象和赫尔墨斯也蛮像，同时具备鬼马贪玩、机智狡诈，最后成佛，又契合了半人半神的部分。

在我们的中国文化中，体会诙谐文化或许能协助我们理解荣格所谓愚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