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色匆匆‖西行之二︰稻城亚丁
行色匆匆‖西行之二︰稻城亚丁
世事难料,时不我待,大西线的泡汤,让我明白西行的不易,也更加坚定了再次出发的决心,五月不行就七月走,这年头人人都在进藏,稍稍一打听,就有好几拨人正整装待发,什么线路、装备、车辆等等都不用考虑,7月26日直接开挂上路,五辆车十九位同道人沿着北纬30度一路向西。
国道318始自上海人民广场,终点西藏樟木镇友谊桥,横跨江苏、浙江、安徽、湖北、重庆、四川、西藏,全长5476公里,沿路囊括了平原、丘陵、盆地、山地、高原各种地貌地况,孕育了江浙水乡文化、江汉荆楚文化、天府蜀地文化、藏传佛教文化等丰富的人文景观,优美壮丽同在,幽景旷景并存,人称“中国人的景观大道”,着实让人心驰神往。
然而,对于所有的西行人而言,四川雅安才是真正的起点,一行人心无旁骛,两天1800多公里杀到成都,28日下午5点多就到了贡嘎山下的磨西镇,小镇虽然不大,却有一条保留完整的明清古街,小巷的深处有座别致的法式天主教堂,街的尽头还有处似道非道、似佛非佛的藏传寺庙,中西合璧,多方融合,别有一番情趣。
29日一大早直奔海螺沟冰川公园,乘缆车直上四号营地,远处是白雪皑皑的贡嘎雪峰,晶莹剔透的冰川沿着山谷磅礴而下,形成了宽约1000米、落差1000米的巨大冰瀑;据说冰雪崩塌时,蓝光闪烁,雪雾漫天,倾泻而下,声动如雷,堪称自然界一大奇观。而近处的山下长春无夏,气候宜人,郁郁葱葱,雄浑壮美的洁白冰川与苍翠欲滴的原始森林交相辉映,直让人叹为观止。
海螺沟出来沿929县道直插跑马溜溜的康定城,错过了红军飞夺的泸定桥,也没有在诗情画意的康定停留,只是在路边远眺了一下燕子沟的红石滩,马不停蹄越过4298米的康巴第一关:折多山口,真正进入了雪域高原,按照过来人的告诫,当晚未经梳洗和衣而卧,第二天一早翻过海拔4659米的剪子弯山口,入住海拔4000米的理塘,好在一行人都没出现明显的高反,第二天的稻城亚丁值得期待。
稻城,原名稻坝,藏语音译,我们通常理解的坝多为堤坝、河坝,而川西多为山地,山间的平地称之为坝,稻坝意为“山口的开阔地”。清光绪年间试种水稻成功,更名为稻成,1939年改为现名。九十年代,川滇两地为争“香格里拉”的名号,稻城亚丁才真正为人知晓,人人都知道香格里拉市在云南迪庆,却不知道香格里拉镇在甘孜稻城,据说,亚丁才是香格里拉之魂。
31日一早并没有盼来好天气,低矮的云层给远处的神山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9点钟到达亚丁景区转乘大巴,当车接近4000米海拔的亚丁村时,同行的军军面如死灰,突如其来的高反,让一行人手足无措,好在一下车就好了许多,但他断然不敢继续前行,为了不扫大家的兴,他坚持一个人留了下来,看着他孤单地站在路边,大家都有点过意不去,但又不愿错过“蓝色星球上的最后一片净土”。
11点多车至龙同坝,步行至冲古寺下的冲古草坪,看着远处高耸的雪山,又有几个小伙伴掉了链子,余下的换乘了电瓶车,沿着贡嘎银河上行至海拔4100米的洛绒牛场,眼前一片开阔,河水潺潺,遍地黄花。周遭是传说中的“三怙主”峰,东峰文殊菩萨央迈勇,南峰金刚手菩萨夏诺多吉,海拔均为5958米;北峰观音菩萨仙乃日,海拔6032米,这三座雪山是亚丁的守护神。
神山都是用来转的,转山是藏族佛教表示虔诚祈福的方式,可以步行,也可以边走边磕头,最为虔诚的是五体投地。最初的神山专指须弥山,也就是大西线上的冈底斯山脉主峰冈仁布齐,相传佛祖释迦牟尼尚在人间时,守护十方的诸神、菩萨等都云集于此,转山一圈,可洗尽一生罪孽;转山十圈,可在五百轮回中免下地狱;转山百圈,可在今生成佛升天;而在释迦牟尼诞生的马年转山,可增加一轮十二倍的功德。
雪域高原到处都是神山圣湖寺庙,转山转水转佛塔,成了藏族人日常的一部分,亚丁“三怙主”峰转的是仙乃日,一圈大约25公里,对于朝圣者也就是小菜一碟,但对于我们这些匆匆过客,大概很少有人会转上一圈,一般都是乘车至洛绒牛场,然后翻越五公里的山路,一睹牛奶海、五色海的圣容就算完事了。
平时五公里的路程,也就个把小时的时间,但在4000米的高海拔地区,平地走路都会上气不接下气,何况还要爬山涉险,攀登上海拔4500米的五色海,按照驴友的经历,步行估计要走4-5个小时,骑马的话也需要3个小时,由于到的时候已是中午时分,驮人的马早被先到者租了个精光,只能委屈自己的两条腿了。
因为都是首次高原徒步,挑战极限,大家很是亢奋,等到穿过草甸,开始沿着陡峭的山崖拾级而上时,大家都明显感到脚下发沉,腿肚子打转,加上天气变化无常,时阴时晴,时雨时雪,防风衣密不透风,浑身是汗,也不敢卸掉身上的外套。而所谓的路并不是人工栈道,纯粹是老百姓转山踩出来的山路,而且不少路段都是碎石流水,人走马踩,泥泞不堪,每踩一块石头,都要提心吊胆,一不留神就会人仰马翻。
山路十分狭窄,人来马往必须相互避让,不到一会儿,上山的八个人就分成了三拨,走走停停,越拉越长,加上没有信号无法联系,大家只能各自为政,根据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掌握速度和节奏,避免强行跟随酿成大错。路越走越长,道越来越差,步越走越慢,人越来越累,沿路回程的人都说快了,但始终看不到一丝希望,素来要强的一米还是掉了队。
就这样艰难跋涉了三个多小时,整个人都精疲力竭、生无可恋,幸好半路上又遇上两个同伴,大家互相加油鼓劲,然后孑孓而行,当三人手脚并用猫身爬过一块巨大峭壁后,眼前顿时豁然开朗,一条羊肠小道直至牛奶海,但可怕的是,路的一边是深不可测的万丈深渊,只要对面有人和马过来,大家都要爬到山坡上避让,即使再胆大、再迈不开腿的人,也不敢骑着马前行,要知一旦马失前蹄,那就是粉身碎骨。
为了节省最后的体力,三个人决定不走寻常路,直接沿着山坡斜着爬上了最高处的五色海。五色海又称舍利海,因光线折射成五种颜色而得名,据说能“返演历史,预知未来”,既是神湖,又是圣湖。离五色海不远的央迈勇山下,一潭中间泛青、四周乳白的即是大名鼎鼎的牛奶海,可惜天空不作美,但在冰川的掩映下依然美的那么宁静、那么柔和、那么摄人心魄。
时间已是下午4点,牛奶海也没有了游客,为了赶上返回的电瓶车,三个人无奈离开了牛奶海,其实它的右侧有一条转山的小路,也能回到冲古寺,但13公里的距离、接近5000米的垭口,只有望其项背的份了。三个人沿原路匆匆而下,一路上风雨交加,饥寒交迫,但依然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仅用了一个半小时就回到了洛绒牛场。
半路上接了军军住到香格里拉镇,一夜无话,一觉天亮,本以为又是一天乏味的长途奔波,哪知老天爷给了我们一个大大的惊喜,第一次遇见了云蒸霞蔚的磅礴之势,第一次见到了蓝天白云低的曼妙之态,第一次感受到了纯净清澈的心灵之旅。稻城亚丁之行虽然短暂,但绝对值得。套用仓央嘉措的诗歌:
这一世,
转山转水转佛塔,
不为修来世,
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稻城亚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