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凶灵
聂小花死死扣着暴徒的手臂，强烈的窒息感瞬间让她脑袋一阵发懵，短暂的挣扎后她逐渐伸直了双腿，铁青的脸上永久定格在了上一秒的惊恐，全书完。
谭萧双手慢慢抽离键盘，他搓了搓油腻的脸，点上一支烟深吸了一口，一个硕大的烟圈冲向天花板。
他仰头靠在椅子上，欣赏着烟圈瓦解的过程，接着一个哈欠慢慢闭上了眼。
下一瞬间他猛地睁开双眼，狰狞的目光死死盯着天花板。
随着双腿上的抽搐慢慢停止，烟头顺着他的指尖掉在了地上。
1
七月二十一号晚，烟城市某小区男子突然家中暴毙，死因正在核实，据了解死者谭某生前是某平台知名作家，最后连载的作品《聂小花》巧于暴毙当天完结，有网友推论其作品内容太过虐心导致作者患上重度抑郁所产生的自杀想法......以上。
会议室，讲台上的王海按下手中的遥控器将大屏幕上的新闻切换到了案发现场。
“舆论压死人。”王海紧锁着眉头 ：“说说你们的看法。”
“根据现场技术检测来看，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的指纹及毛发，从死者的身体特征来看也没有任何打斗的迹象，我觉得排除他杀，应该死于猝死。”
王海轻轻点了点头，接着看向若有所思的朴浩：“你呢？”
“嗯.....韩冉的观点我认可，理论是这样的，但是......”朴浩一副犯了愁的表情：“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怎么说？”
“从面部来看，死者的眼球轻微外凸，嘴巴呈半开口舌头紧压下牙床，更贴近吊死特征。”朴浩接着挠了挠头：“可......”
韩冉接着说道：“可是脖子没有勒痕，面部没有充血，不符合吊死特征。”
朴浩微微一笑，尴尬的抿了抿嘴：“对。”
其他警员说道：“王局！法医那边结果还没出来么？看结果不就大概了解了。”
“法医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之所以紧急召开这个会是我与你们有相同的疑惑。”王海顿了顿：“检测结果并不是猝死，而是......勒毙。”
“啊？？”
“这怎么可能？”
“勒死的？没理由啊。”
“也没有勒痕啊。”
“别说勒痕连条印子都没有。”
台下警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片唏嘘。
“好了。”王海摆了摆手接着按下遥控器，一副颈部CT图印在了大屏幕：“麻烦请李主任上来为我们讲解一下。”
李主任走上台，拿出兜里的紫外线灯射向屏幕：“大家的疑惑是对的，表皮层确实没有任何外力带来的损伤甚至连皮下淤血都没有，但里面......大家看这团雾状的位置。”
“这是静脉和血管破裂形成的的血斑。”
“在放大来看，甲状软骨位置骨折，颈骨处移位，种种迹象表明这是来自外力挤压所导致的重创。”
“天......这是怎么做到的？”韩冉小声惊叹道。
李主任面色凝重的向上推了推眼镜：“我从医30年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我无法向你们解释这一切，而且......从挤压的面积来断定他是被一根直径1.5公分的绳子等圆形条状所勒毙。”
“1.5公分？”警员小张拿着一根同等尺寸的记号笔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这也太夸张了。”
“李主任按照正常情况会怎么样？”王海问。
“从这个损伤程度来看，正常情况下皮层会有一定程度的凹陷，面部会呈黑紫色，眼球外凸伴随着充血。”
“如果是个人体质问题，人被勒毙之后脖子上的痕迹会不会在短时间恢复正常？”韩冉问道。
“按照一个正常人的体征，脖子用力掐捏的痕迹都会停留三天，更何况一个已经停止新陈代谢的死人。”
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看似棘手的案子背后充满了离奇与不可思议。
向来思维缜密的朴浩也是一脸茫然的盯着屏幕，往常再难办的案子他都能列出五大设想，可现在他却一言不发。
王海看了一眼泄气的众人，顿了顿道：“既然不排除他杀，那么大家就先着手调查，争取在别的线索中找出答案，先这样，散会！”
所有人相继走出了会议室，只留下了李主任和王海。
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太不科学。”
李主任撇了撇嘴附和道：“反正这事儿挺玄的。”
走廊内。
韩冉快速走到朴浩的身边，然后抱着手臂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某人今天好像不是很积极。”
朴浩侧过头微微一笑：“某人的裙子今天有点短，韩警官你的警容呢？”
“这不是你该注意的，朴警官。”韩冉傲娇的仰起头：“便装我想怎么穿就怎么穿。”
“啧啧！”朴浩摸着鼻子瞥了一眼那双修长的美腿：“你的袜子破了韩警官。”
“哪有！”韩冉紧忙低下头打量了一番。
“你个臭流氓！”
2
咚咚咚！
房门逐渐撇开一条缝，露出一只惶恐的目光：“谁......谁啊？”
朴浩掏出警官证对准门缝：“你好我是刑侦支队的。”
“哦。”门内的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接着打开门，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小青年：“有什么事儿么？”
朴浩瞥了一眼那头乱糟糟的头发，短暂的错愕后客气道：“额......我来只是想请问你几个问题。”
小青年贼眉鼠眼的瞅了瞅过道和对门，接着小声道：“您还是进来问吧。”
一脸莫名其妙的朴浩也顺着他的目光向后看了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么？”
“没有没有，您进来吧。”
刚进门，一股刺鼻的酸味扑面而来，朴浩皱着眉头向里面走去，当看到客厅的场面他呆住了。
满地的垃圾和衣服，沙发旁的泡面堆骡在一起能有一人多高。
“我去！”朴浩捂着鼻子，向小青年投去不解的眼神。
小青年尴尬一笑：“不好意思啊警官，这里确实乱了点。”
“这何止是乱啊？！无处下脚啊。”
紧接小青年来到书房门口：“我们进这里聊吧，警官。”
朴浩跟着他走进了书房，然而这里却出奇的干净整洁，和客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朴浩又是一脸疑问：“这是为什么？”
“嗨！一言难尽啊，我待会跟您说。”接着他搬来一把椅子：“坐吧，我去给您倒水。”
朴浩一把拉住他：“不用客气，就几个问题，问完我就走了。”
小青年也搬来一把椅子，像个听话的小孩一样坐在朴浩的对面：“您请问。”
“对门的谭萧，你们熟么？”
“经常见，但从没说过话。”
“七月二十一号你在家么？”
“在。”
“一整天都在么？”
“对......对！就出去倒了一次垃圾。”
“倒垃圾是几点？”
“嗯......早上九点钟吧。”
“这一天你有没有听到过一些奇怪的声音，比如喊叫声，或者吵架声等之类的声音。”
小青年思考半晌摇了摇头：“没有，任何声音都没有。”
“你确定？”
“我确定，那一整天我基本上都在家看书来着，有声音我不可能听不见。”
朴浩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你平时有关注过他么？”
“何止关注啊，我可是他的铁杆书迷啊。”
“书迷那你为什么没跟他说过话？”
“我比较敏感，看得出他是那种很难接触的人，有两次想打招呼来着还是憋回去了。”
“你最后见他的一次是什么时候？”
“嗯......应该是一个月前，他平时很少出门。”
小青年的眼神四处躲闪，细微的动作引起了朴浩的注意。
“你有话要跟我讲，对么？”朴浩语重心长道。
“警官......”小青年眼神突然变得恐惧，阔腿裤下的腿有些微微发颤：“他......他他是怎么死的？”
朴浩犀利的目光足足在他身上停留了半分多钟，接着若无其事的回了一句：“猝死。”
“感谢你的配合，请出示一下身份证我这边方便登个记。”朴浩来到书架旁随便抽出了一本书翻看着：“家里的垃圾尽量按时清理啊，不然会产生甲烷气体，对人是有伤害的。”
“好。”小青年掏出兜里的身份证颤颤巍巍的剃了上去。
朴浩接过身份证，打趣道：“在家也随身携带身份证啊，难不成你知道我会来？”
“嗯......屠军，这个姓有点罕见。”
屠军左右小心瞄了一眼后，凑到朴浩耳边颤声道：“我......我怕我突然死了你们不好调查我的身份。”
朴浩顿时一愣：“什么意思？”
“我告诉你不要乱讲话，这种玩笑开不得。”
屠军突然握住他的手，眼含泪光：“警官......你能帮帮我么？”
“我现在真的好害怕......你能帮我找个住的地方嘛，随便什么地方都行，只要不让我一个人。”
朴浩愣了几秒后将书放回书架，疑惑的表情慢慢释然：“我可以帮你找住的地方，但我可找不到陪你的人。”
“你要自己调整好心态，人都会面临死亡，不要自己吓自己。”
“警官......”屠军蹲下身子像个小偷一样看着朴浩。
“你不觉得谭萧的死很诡异么？”
朴浩内心顿时咯噔一下，逐渐严肃道：“诡异？”
屠军的表情越发惊恐：“您......您知道聂小花么？”
“聂小花......”朴浩感觉有些耳熟。
“谭萧的小说？”
“对。“屠军声音小到几乎用气发音：“聂小花死了......谭萧......也跟着死了。”
朴浩听的云里雾里：“两者有什么联系？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聂小花死的不甘心......”
“是她杀了谭萧。”说到这屠军突然趴在了地上，抱头痛哭：“啊啊啊！！！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没说，别找我别找我......”
“荒谬！”朴浩一把将他拽起：“好了！”
“不要不要......”屠军瞪着通红的眼睛：“警官......你知道客厅为什么被我弄得那么脏么？因为聂小花有洁癖.....这样她就不会进我家了。”
朴浩无语的挠了挠头：“越说越离谱，你这是在传播迷信知道么？！”
屠军苦着脸认真的看着朴浩：“只要一到晚上我就能听见有人在唱山歌，那种很悲伤的山歌，你知道嘛......山歌是聂小花的最爱。”
“她真的出来了......你要相信我警官......相信我。”
此时的朴浩愣在原地，像极了一具没有灵魂的雕塑，木讷的神态里装满了莫名其妙。
好一会他回过神：“呼——，跟我走一趟吧。”
“警官......你要相信我。”
......
监控室的朴浩闭着眼睛倚靠桌子双手抵着额头，指尖的香烟挂着半根长的烟灰。
韩冉则在一旁抱着手臂津津有味的看着执法记录仪的回放：“不可思议。”
烟灰折断在朴浩的手臂上，他缓缓抬起头疲惫的目光看向监控画面的接待室：“刚开始好好的......说着说着就鬼神论者了。”
“聂小花确实挺惨的。”韩冉挑着眉一脸正经道：“不得不说谭萧是个好作家。”
“你也看过？”
“对。”韩冉一脸玩味：“你要不要看一下？”
“我可没那个精力。”朴浩重新点燃了一支烟：“你那边怎么样？”
“别提了，吃了一下午的闭门羹。”
“呦，还有韩警官搞不定的人。”
韩冉翻了翻白眼，平淡道：“谭萧和他的爸妈已经很多年不来往了，矛盾很深，深到他们并不吃惊儿子的死讯。”
“我还怕他们会哭到昏厥，特意带我的医院的朋友，呵，到头来悲伤的是我自己。”
“这底多大的矛盾，死了都不能化解，知道什么原因么？”
韩冉无力的摊了摊手：“老两口的地方口音有点重，我除听懂他们骂我的话其余的是一点没理解。”
“不过他们的邻居倒还友好，聊了一会，应该是谭萧的职业产生的矛盾，父母不愿意让他写作，想让他在当地做公务员，然后谭萧就离家出走了，这一走就是二十年。”
朴浩笑着摇了摇头：“这案子是有点烫手啊，小张还没回来么，不知道他那边有没有收获。”
话音刚落，一个无精打采的小伙走了进来。
“看来是没有。”
小张拿起桌上的矿泉水一口气喝了大半瓶：“嗝！这家伙连个朋友没有，我按照他的行动轨迹，走访了超市，饭馆， 烟酒店，音乐酒吧，没有一个人跟他说过话的。”
“我一直以为我内向，和他比我差远了......”
“别！”韩冉反驳道：“内向不适合你，别自卖自夸。”
“你们呢？”小张来到监控器前，看着接待室里发愣的屠军：“朴队这谁啊。”
“一个......想象力异常丰富的人。”
“他可能也是受到惊吓了。”朴浩站起身拍了拍小张的肩膀：“我底回去伺候一下小祖宗了，你先在替我会，等下帮我给他准备晚饭，下班前叮嘱值班民警一定要注意他的反常举动。”
“啊？好。”小张听的云里雾里。
“一直这么关下去么？”韩冉问。
朴浩微微一笑：“等他什么时候忘掉聂小花的故事就可以走了，对了小张，我叫你去谭萧家里摆放的录像仪你放了吗？”
小张拍了拍脑袋：“哎呦，我等下就去放。”
韩冉提醒道：“这是软禁，朴队长。”
“你刚才也从记录仪听到了他还让我帮找住处，他情绪很不稳定，我怕他会做出自残行为，等明天心理医生开导开导他再说吧。”说完朴浩走出了监控室。
韩冉紧忙也跟了出去：“等我一下！”
“韩警官你不在这陪我啊！”
“陪你个头！”
3
下班的高峰期，宽坦的马路一时间堵的水泄不通。
朴浩探出窗外看着一望无际的车水马龙，感慨道：“走的真不是时候，看来又要挨骂了。”
他回到车内，转过身看向副驾驶有些惬意的韩冉：“你说你不从那边回去，非要跟我绕这一大圈，图啥？”
韩冉扣着指甲轻描淡写回了句：“不想开车，就想蹭车。”
“蹭了多少回了，记得给我加油啊。”
“切，小气鬼。”韩冉歪过头有意无意的说了句：“诶对了朴浩，你女儿多大来着？”
“四岁。”
“哦.....”韩冉有些不自然的捏了捏脖子：“孩子那么小......你没打算在给她找个妈么。”
朴浩一口烟差点没呛过去：“咳！咳！什......咳！”
“什么？！”
“你至于那么大反应么！”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我......”韩冉扯了扯衣角，一副扭捏的样子：“我......我觉得你平时那么忙，都没时间陪孩子，她天天一个人多可怜呀。”
朴浩握着方向盘一脸惆怅的看向窗外：“我也不想这样......那有什么办法，我们做刑警的每天风里来雨里去，谁愿意嫁给一个刀尖上舔血的男人。”
“切，你这是偏见。”
“在说了，我也没那个精力再去陪一个女孩相识相恋再到磨合......”朴浩摇了摇头：“想想都痛苦。”
“那就找一个熟悉的下手呗......这不都省事了。”韩冉别过头越说越小声。
“呵！找谁？找你啊！”
“我？开什么玩笑！”韩冉猛的回过头，音量瞬间提升了几个分贝伴随着结巴：“你觉得我会......我会......”
朴浩看着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的韩冉连连摆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不会！你不会！”
韩冉再次提升了两个分贝：“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你......你追一下试试咯！”
“啊？——”突变的画风让朴浩有点短路。
“啊什么啊？！”此时韩冉像个灵动的生物一样眼神左右乱窜：“什么破交通！堵成这样，我先走了，你自己在这慢慢等吧你！”
朴浩呆住了，他半张着嘴惊讶的表情目送那个头也不回的女人。
“莫名其妙。”
4
卧室，朴浩小心扯了扯女儿身上的被子，轻轻亲吻了下她的额头，缓缓将台灯调制为暖色，然后迈着轻碎的步伐离开卧室。
这时一声稚嫩甜美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爸爸。”
朴浩停下脚步：“吵醒你了嘛？”
被窝里的精灵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忧郁的大眼睛。
“爸爸，你能给婷婷讲鬼故事嘛。”
“嗯？婷婷什么时候喜欢听鬼故事了。”
婷婷嘟着嘴：“我们班的同学都有鬼故事听。”
朴浩回到床边摸着她的小脑袋：“鬼故事是男孩子听的，女孩子要听童话故事，爸爸在给你讲一遍狐狸小猫的故事好嘛？”
“可是......可是这个故事我已经听了三遍了。”
“是嘛？”朴浩眉毛拧在了一起：“我有讲过那么多遍么？”
“爸爸你太不专业了。”
“那爸爸给你讲个小松鼠的故事吧。”
“这个你也讲过了。”
“额......丑小鸭呢？”
“讲过了。”
朴浩惭愧的笑了笑：“看来爸爸要多学学新的故事讲给婷婷听了。”
二十分钟后，婷婷终于睡着了，朴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呼——难缠的小家伙。”
他轻轻关上门，转身来到了书房，接着掏出手机拨通了值班室的电话。
“喂！朴队。”
“接待室里的人状态怎么样？”
“没事，不哭也不闹，就一直坐那一动也不动，朴队这不会是个植物人吧。”
“不是，没异常就好，辛苦了啊小王，今天怎么是你值班啊？”
“老李不舒服，让我帮他顶一下。”
“哦这样啊，辛苦辛苦。”
电话挂断，朴浩来到电脑前，翻了翻资讯紧接打开百度输入聂小花三个字：“我倒要看看你也有多行。”
“乡村女孩遭继父侵犯4年意外怀孕，被迫卖头发凑路费逃离继父魔掌，结果为了凑齐堕胎钱不慎落入了黑市......”
朴浩几乎硬着头皮看完《聂小花》的简介。
深夜。
啪！一声闷响，桌子上的书本被震的七颠八倒。
朴浩喘着粗气拧着眉头，书中的残酷让他倍感愤怒。
好一会他才从书中走出来，情绪逐渐平缓。
他关上电脑，接着点上一支烟，抽了几口直接将烟捻灭，刚起身准备回房睡觉，看见门口小小的影子正趴在门框看着他。
“婷婷？爸爸给你吵醒了嘛，真是对不起呀。”朴浩张开手臂，疼爱道：“来，让爸爸抱抱。”
“爸爸学了好多好多新故事，想不想听呀？”
“婷婷？”
婷婷并没有扑进他的怀抱，而是呆呆的站在原地，显然被刚才砸桌子的声音吓得不轻。
“瞧我这该死的手。”朴浩故意在手上锤了一下，紧接笑着来到婷婷的跟前，他蹲下身握着婷婷的小手：“爸爸明天带你去吃麦当劳好不好呀。”
“爸爸。”
“嗯？”
婷婷将手抽出，带着哭腔道：“你能救救我么？我不想死。”
朴浩顿时一愣，他紧忙抱住婷婷：“说什么呢婷婷？做噩梦了嘛。”
朴浩轻轻抚摸着婷婷的头，下一瞬他突然瞪大眼睛：“你的头发呢！！！！”
5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在了电脑桌上，朴浩突然站起身：“婷婷！！”
椅子被他的大力掀翻了一米多远，他喘着粗气焦急的转着圈，眼神不停的扫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婷婷......”
一个摘楞险些摔倒，他连滚带爬的跑进婷婷的卧室。
当看到女儿安然无恙的躺在床上，他总算恢复了清醒。
惊吓让他的小腿一阵发软，他小心翼翼的来到床边摸着婷婷柔软的长发，长出了一口气。
......
“朴队早。”
“朴队早。”
“早。”无精打采的朴浩勉强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接着走进办公室，开门的一瞬间差点撞到了正在喝豆浆的韩冉。
“干嘛呢你。”韩冉瞟了一眼顶着鸡窝头的朴浩扑哧笑出了声：“哈哈......”
“朴.....哈哈哈朴警官你的警容呢。”
朴浩白了他一眼，接着来到办公桌前撕开一袋咖啡：“你可把我害死了。”
“咋了嘛？”
“懒得跟你说。”朴浩接着在办公室巡视了一圈：“小张呢？”
“没看见。”
话音刚落，朴浩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你好。”
“是朴队么？”
“我是，你是哪位？”
“我是张勇的爱人，他昨天晚上一夜没回来，我打电话想问一下您是有什么紧急的案子么？他连电话都没给我回一个。”
朴浩放下手机，面色凝重的和韩冉对视了一眼，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不好意思，我待会打给你。”
电话挂断，俩人几乎同时起身跑出办公室，驾车直逼谭萧家。
十五分钟后.....
砰！一声脆响，门被踹开。
两把黑洞洞的枪口瞬间探了进来。
卧室，厨房，卫生间通通翻了个底朝天，见没有任何异样，朴浩这才示意韩冉把枪收好。
就在这时，俩人的目光几乎同时定格在了阳台拉窗后的半截腿上，阳台呈内凹式，墙内的人半个身子都埋在了墙角只漏出一双微微颤抖的腿。
下一刻，拉窗被弹飞式拉开，当看到墙角坐在地上的人时，他们愣住了......
是小张，他面无表情的坐在地上，空洞的目光直直盯着地板，从衣服来看并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
朴浩伸手挡住准备上前的韩冉，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小张？”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叫一个梦游的人。
小张依旧像个植物人一样死死盯着地板，没有任何的波动，甚至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朴浩防备式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紧锁的窗户，摆放整齐的扫把......
“张勇！”
他再次提高音量：“张勇请回答我！！”
“哎呀。”韩冉忍不住了，蹲下身子，欲要摇醒他，在手碰到他的一瞬间，小张猛地抬起头，惊恐的目光死死盯着韩冉的脸。
“不要不要！！啊！不要！！”
韩冉被吓的向后一个激灵险些栽倒，朴浩将她扶稳，紧接上前按住小张上下乱颤的手：“张勇！你好好看看我们是谁！”
“聂......”他仍然惊恐的看着韩冉：“聂小花你不要找我，我没害你，我没害你，没害你......啊！！！”
“你离远点。”朴浩推开韩冉，撸起袖子猛地一把掌扇了过去。
啪！
小张身体直直的倒了下去。
朴浩本想打醒他，没想到用力过猛直接将他扇晕了过去。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充满了尴尬的气息。
好一会，楼下警笛声传来。
小张被送去了医院，朴浩和韩冉则留在了谭萧家里。
“你听到了么，刚才他叫我聂小花。”
朴浩摆弄着手里被摔坏的录像机：“你比聂小花幸福多了。”
“你不觉得很诡异么？”说着韩冉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
“不觉得。”
“那个屠军也是这样疯言疯语，他们俩都围绕着一个人，聂小花。”
“打住。”朴浩连忙比了一个停止的手势：“我宁愿相信这世界有鬼，也不会相信书里的人会跑出来杀人，这不扯淡嘛？”
“那......”
“好了，先回局里，晚上我来这里住一夜。”
“什么？”韩冉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你是认真的。”
“走啦韩大警官。”
6
医院，张勇所在病床围满了警员，朴浩扒开人群：“怎么样医生？”
医生拿掉耳朵上的听诊器用手微微扒开张勇的眼皮。
“嗯......身体上没什么异常，从瞳孔上的放大程度来看应该是惊吓过度。”
“惊吓过度？”朴浩若有所思的挠了挠额头，紧着问道：“不会有大问题吧？”
“我给他开一些安神的药物，调养两天就好了，不过建议他恢复之后短时间尽量避免一些神经冲击上的工作，频繁刺激神经会留下精神上的后遗症。”
“好的，谢谢你医生！”
“没事，应该的。”
“是什么给小张吓成这样？”警员小王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张勇辈分虽小，但也是警队里数得上的元老，什么血腥的场面没见过，他能被吓成这样属实让同事对此案件有些不寒而栗。
“好了大家先回去吧，不要全都挤在这里。”朴浩将人群驱散，紧接叫住了技术部的赵刚：“小赵你先等一下。”
朴浩脱下身上的斜挎包从里面掏出放在谭萧家的录像机：“帮我看一下这里面的数据还能不能恢复。”
赵刚接过那台七零八碎的录像机，不禁皱起了眉头：“摔成这样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提取出来。”
“尽量吧，我现在很需要它。”朴浩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走出了病房。
回到局里，刚走进办公楼就被整准备出门的王海给叫住了。
“朴浩！”
“王局。”
王海来到他身边，看向接待室的方向：“我听韩冉说过了，差不多就让他回去吧。”
朴浩一顿：“你是说屠军？”
“对，抓紧时间处理一下，这里不是接待所影响不好。”
“屠军这人精神有点不正常，我想观察他两天。”
王海脸顿时黑了下来：“精神不正常送去精神病院？这里只能有两种人嫌疑人和报案人朴浩你不应该不知道。”
“.....我知道了。”
“抓紧。”
朴浩微微点了点头，困乏的眼皮忍不住的向下耷拉着，结束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来到厕所洗了把脸，紧接朝接待室的方向走去。
接待室的大门缓缓撇开一条缝，沾着红血丝的眼睛透过缝隙看向角落里正看着地面发呆的邋遢青年。
朴浩推开大门随手拉过一把椅子来到了青年的面前。
“睡得可还好。”朴浩掏出烟盒朝青年丢过去一支烟，自己点了一根。
“在这里即使没人陪应该也不害怕吧？”
屠军拿起桌子上的白利群夹在指尖漫不经心的转着圈圈，显然没有要抽的意思。
相比昨天现在的他要平静的多，拿着香烟反复搓了几圈又重新放回了桌面：“我不会抽烟。”
朴浩吸了两大口将烟捻灭：“今天的状态还不错，看来心理医生来过了。”
“我让他走了，我精神没有问题。”屠军呆滞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地面。
“没事了就好。”朴浩双手搓了搓憔悴的脸，恢复了一下犀利的目光：“这回我可以得到几个正常的答复了。”
“您问吧。”
“谭萧出事之后，你是否在夜晚从他家里听到过一些奇怪的声音？”朴浩问出问题同时站起身“稍等。”
紧接在隔壁桌子抽屉里翻出一张纸和笔：“开始吧。”
屠军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亮光，停顿了几秒缓缓抬起头，平静的语气中带有一丝执意：“朴警官，你应该相信我的。”
刚准备动笔的朴浩突然停顿，紧接投过困惑的目光：“相信什么？”
似曾昨日的恐慌再次浮现屠军的眼神之中，伴随着颤抖的声调：“真的是聂小花啊！”
刚提起一丝做笔录欲望的朴浩瞬间拉下了脸无语看向一旁，手中的笔直接丢在了桌子上。
“你要相信我啊！”屠军的情绪开始渐渐起伏。
朴浩回过头：“没完了是吧？”
“我真的没有骗你，我也不想相信这些，但却是发生了，她真的活过来了！”
“她......”
朴浩听的眉头直皱连连摆手：“好好好......”
“好！我知道了！”
“呼！”朴浩长出一口气：“你这个家伙......看来我要换种方式跟你聊天了。”
“好！那就当她是聂小花，OK？”
朴浩重新拿起笔：“请你把谭萧家里......也就是这位聂小花的扮演者所发出来的奇怪声音陈述一下给我好嘛？”
此话一出屠军果然安分了不少，他紧张的吞咽着口水，心神不定的小动作维持了足足半分多钟，最终朝朴浩用力的点了点头，这个决定仿佛对他艰难无比。
“好，那你说吧，尽量细节一点啊。”
屠军坐直了身体，扯着板凳向朴浩贴近，又是一番纠结之后蹦出来一句：“我可以抽支烟嘛？”
“你不是不会抽么？”
“我害怕......”
“抽吧抽吧！”一脸莫名其妙的朴浩无奈的摆了摆手，他从没想过第一次以这种方式做笔录，够无语的。
屠军拿起香烟放在了嘴里，颤颤巍巍的接过朴浩递过来的打火机。
“咳咳咳咳咳咳！”
“谭萧出事之后，每天晚上的11点......”
“11点怎么了？”
“11点准时会出现聂小花的声音，她......她会在房间里唱山歌.....声音忽大忽小，忽远忽近，虽然没有那么清楚，但从声音的距离我能感觉到她不停的在房间里走动。”
“唱歌......嗯，继续......”
“歌声断断续续一直会维持到凌晨一点钟......”屠军瞪着眼睛绘声绘色的形容着：“一点钟房子里就会传出她的哭声那种很悲凉的哭声，你知道嘛？就像谭萧书中描述的哭声一样......偏僻的角落聂小花抱着槐树，她像夜幕来临时迷路的孩子一样，哭的无助又凄凉。”
“哭完了之后就开始傻笑......”屠军身体越发颤抖：“笑里夹着痴、夹着绝望、夹着嘲讽！”
“她为什么会这么笑？因为悲惨的人生！”屠军突然转过头逼视着朴浩：“因为她被黑市倒卖到了三个单身汉的家里，被三个老男人没日没夜的蹂躏，她想要逃却逃不掉！最后还被活活勒死。”
朴浩一时间呆住了这一段他也看过，残忍手段令人发指。
屠军的恐惧逐渐转变为愤怒：“谭萧该死......谭萧为什么不死！聂小花的惨是他一手造成的！”
“凭什么不死？他本来就该死！”
“聂小花是无辜的！”
朴浩收起被煽动的情绪，一把按住手舞足蹈的屠军：“假的，她是假的！是虚无的！你怎么回事......越说越离谱！”
屠军趴在桌子上惊恐的眼神左右窜动：“我听老人说过，写作会通灵的，笔下的人物写出来就是活的......”
“放你......”被气到差点爆粗口的朴浩一把将屠军按在了椅子上指着他的脸：“我告诉你屠军，别再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凭你刚才的大动作和胡话我有权将你列为危害他人安全的精神病患者，我可以强行送你去精神病院听懂了嘛？！！！”
警威之下的屠军安分了不少，急促的呼吸也跟着慢了下来。
这时韩冉推门进来，眼前的警用擒拿手让她愣在了原地。
“朴浩你在干嘛？”
回过神的朴浩也意识到有些不妥，缓缓拿开屠军背后的手，接着点上一支烟用力吸上一口：“你是说谭萧家里每天都会出现这种声音对吗？”
屠军坐会原位向下扯了扯衣服：“对......对。”
“好。”朴浩点着头：“今晚我去欣赏一下聂小花的山歌，谢谢你配合，就这样。”
屠军下意识睁大眼睛“朴警官......”
“好了别再说了，韩冉去叫小张开车把他送回去。”
韩冉抱着手臂慵懒的倚靠在门上：“小张不在。”
“去哪了？”
“在医院。”
“医？......哦”朴浩拍了拍脑门：“那叫老李送一下。”
“走吧屠先生。”
送走屠军韩冉再次回到接待室，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来到朴浩的对面。
朴浩也是疲困到不行，短短半支烟的功夫就趴在桌子上进入了深入睡眠，鼾声四起。
韩冉放下手中的咖啡，轻轻拿过他指间半根还未燃尽的香烟，触碰的瞬间朴浩也跟着醒了：“嗯？送走了嘛。”
“一晚上都没睡觉嘛？”韩冉将咖啡推到他面前。
“谢谢。”朴浩接过咖啡：“睡得有点晚。”
“今晚你真的要去谭萧家里过夜？”
朴浩喝了一口咖啡：“对。”
“一个人？”
“噗......不然呢？”朴浩被那副认真的表情给逗笑了：“我还要带上个家属么。”
提到家属朴浩的脸色顿时变了样，婷婷不能一个人在家。
韩冉察觉到了朴浩的顾虑，故作一副大小姐的姿态：“我不介意收留婷婷一晚。”
“不行。”朴浩想都没想就给回绝了。
这就让韩冉有些不理解了：“为什么？”
“我怕你俩打起来。”
“切。”
“我还是送到李姐那里吧。”
夜晚。
在安排好婷婷的住所后，朴浩驱车径直前往谭萧家。
说来戏剧，朴浩的家庭信仰比较繁琐，爸爸拜佛，妈妈信耶稣，唯独他一个无神论者，比起鬼神，那些手握菜刀的歹徒更让他有所顾及。
现在是晚上八点整，朴浩在抵达谭萧家一番例常检查之后来到了客厅的书桌前坐了下来，书桌看着阳台整个房子数这里的采光位置最好，也是谭萧生前创作的地方。
桌上的电脑已经被送往技术部，只留下几本都市题材的书籍。
房子一旦没了主人就会显得有些冰凉，即便是在炎炎的夏天也不会让人感觉到闷热。
朴浩并没有为今晚准备洗刷用品，只有一瓶可乐和一本中国律法，打算在这里坐到天明。
他将屋子里所有灯源全部关闭，只留下一盏微弱的台灯。
回到座位上，他隐晦的将手摸向腰间那把上了膛的手枪，轻轻放在桌下右手边抽屉隔间内的角落。
接着拧开可乐大口喝了一口，然后翻开书默默的阅读着。
房子里异常的安静，除了墙上那个欧式挂壁钟所发出的钟摆声几乎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难眠的夜晚注定漫长，朴浩时不时看向腕上手表，这里的每一分对他来说都煎熬无比。
倒也不是害怕，只是除了陪女儿的时间以外对他这个好爸爸来说任何等待都是一种煎熬。
微黄色的灯光照在文字上让人有些倦怠，朴浩看着看着就耷下了眼皮。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转眼间......深夜了。
哒......哒......哒.....
平静的夜晚传出一阵幽微的脚步声，从声音的张力来听应该是女性的高跟鞋 。
哒......哒......哒......
步伐很慢，没有正常人走路的频率，似乎每一下都刻意谨慎生怕被别人听到。
桌腿传出的细微震感让趴在桌子上的朴浩瞬间惊醒，他下意识掏出桌下的手枪猛地转过身来。
身后什么都没有，脚步声却还在持续靠近。
朴浩蠕动着耳廓上的肌肉努力探听脚步声的方位，黑洞洞的枪口围绕着房间缓缓移动最终停在了大门口。
从声音的位置判断脚步声是从防盗门外的楼梯间传来的，他站起身贴着墙面缓缓向大门靠去。
哒......哒......哒......
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直到......房门的外面停止了。
朴浩贴在门的一侧双手紧紧握着枪身，一滴汗液顺着额头流向了下颚，余光瞟向墙边上的挂钟，11点整。
他小心的吞咽着口水，紧绷的神经一闪不闪的盯着房门。
深夜的高跟鞋让人有些不寒而栗，此时的朴浩内心五味杂陈他无法相信门的背后可能不是一个，人。
僵持数秒，他缓缓将手放在了门把手的位置。
就在这时......门外的它......竟然唱起了歌。
“一个风雨交加的黑夜.....”
是一个女性的声音，回音中带有一丝凄凉。
朴浩瞪大眼睛心里一戈登，脑海中顿时闪现出白天屠军口中的怪声，聂小花的山歌。
“我却变成了一朵残缺而不全的花......”
“昨晚我在......哈哈哈哈”
女人突然开始大笑......“我在山坡上挣扎......哈哈哈......只有忍受......不行了不行了。”
这是一个在熟悉不过的笑声了，朴浩只感觉身体一软，无语的放下枪一把拉开房门。
门外的韩冉依靠在墙上捂着肚子笑个不停，当看见那张无语的苦瓜脸她笑的更加开心了。
“哈哈哈哈......朴......朴警官......晚上好啊。”
“你瞅你吓的......脸都绿了......哈哈哈。”
朴浩足足石化了一分多钟，直到韩冉的笑有所收敛：“好玩嘛？”
“还可以，还可以。”韩冉也意识到有点过紧忙拿过身后的塑料袋，讨好式撒着娇：“哎呀，人家只是给你送点夜宵嘛。”
“我早晚要被你玩死。”朴浩刻薄的翻了一个白眼转身回了屋子。
韩冉也屁颠屁颠的跟了进来：“嘿嘿......哎呀，干嘛啦。”
“还不开灯，真有你的。”
朴浩拦住准备去开灯的韩冉：“不能开灯。”
“为什么？”
“鬼魂不都是喜欢黑暗么？”
“呵呵。”韩冉尴尬一笑环视了一圈黑漆漆的屋子不由打了一个寒颤：“也太瘆人了吧，朴警官我们回去吧。”
朴浩拿过她手中的食物回到座位上，香味勾起了饥肠辘辘的胃：“确实有点饿了。”
韩冉凑到他身边，畏惧的目光撇了一眼黝黑的阳台：“我说我们回去吧。”
“不回去。”朴浩拿出一个汉堡咬了一大口。
“干嘛那么较劲嘛......我可不想你变成小张那样......”
韩冉扯着他的衣角，越说越小声。
朴浩轻蔑一笑，将嘴里的食物吞咽下去：“你太小看我了。”
“你不怕聂小花出来掐你么？”
“呵！”韩冉认真的样子给朴浩逗笑了，他晃了晃桌上的可乐打趣道：“我觉得她应该不会伤害一个好人，如果真出现了我挺愿意倒上两杯可乐听听她的故事。”
朴浩当然不会相信这些鬼怪之谈，他是在等聂小花背后的扮演者。
“哎呀，没给你开玩笑.....虽然我们要相信科学但有些事情确实挺邪门的，小黄山那件无头尸的案子不到现在都没能给出合理的解释......”
“好了好了。”朴浩做出送客的手势：“感谢韩警官的晚餐，快回去吧这都几点了。”
“我不要。”被推走的韩冉又一脸傲娇的返了回来：“你不走，那......那我也不走。”
“别闹了快回去快回去。”
“我不。”
“哎呀。”面对这个比自己小上几岁的女孩朴浩总是万般无奈，跟家里那个祖宗有的一拼。
他这个钢铁大直男打死也想不明白这个外人眼里的冰山为何在自己这里像个小孩子一样。
“你走不走？”
“不走。”
“我命令你......”
“呸！你管不着我。”
“你不走那我走了。”
“你走我就走。”
“我回家你也跟着我回家么？”
“跟......臭流氓。”韩冉扯过一个沙发凳放在了朴浩的旁边：“等会记得倒三杯可乐。”
朴浩像个雕塑一样石化，长出一口气继续翻开书有意无意的看着。
韩冉取下身上的斜挎包扔到了一旁，双手交叉在桌面，下巴轻轻垫在手背上，扑闪的大眼睛丝毫不害臊的盯着朴浩的侧脸。
两分钟过去了，朴浩合上书，转过头微微一笑：“其实这样挺尴尬的。”
韩冉俏皮的挑了挑眉毛：“我又不尴尬咯。”
“你确定要在这里坐一晚上吗？”
“随便咯。”
朴浩无语的点了点头，再次翻开书。
就这样他看着书她看着他，和谐的画面足足过去了一个小时。
这一小时翻了20页书，朴浩愣是一点没看懂，只有荷尔蒙带来的压迫感和清香的胭粉味儿。
“其实底子还是不错的，就是打扮的老了点。”
朴浩的眼神突然停在了某一行字，尴尬的咽了咽口水：“我谢谢你啊。”
韩冉慵懒的支起手腕顶在太阳穴，嘴角微微上翘，清澈的瞳孔中浮出一抹柔情：“朴浩。”
“嗯。”
“喜欢我么？”
“嗯。”漫不经心的朴浩猛然睁大眼睛，惊吓般转过头：“嗯？”
往常这么大的反应，韩冉绝对会捂着肚子笑上半天，而现在她却表现的异常平静，依旧保持着略带深情的微笑：“至于么？”
“我......刚刚.....没听清你说的啥。”朴浩表面装着糊涂，通红到发紫的脸却出卖了他。
“你......喜欢我么？”
时间在这一刻定格了，一向通过神情分辨犯罪分子心理活动的朴浩有些慌了，他知道那张认真的脸是装不出来的。
桌上幽黄的台灯像极了罗曼浮餐厅里的烛光，压抑并浪漫，空气中都在充斥着暧昧的情愫。
灯光透过两人身体将影子映射在身后乳白色的墙壁上。
光影下对视的轮廓开始有了动作，扎着马尾的影子主动向前靠近，而另一边则缓缓俯下身体，眼看就要复合的影子......突然分开：“不可以不可以。”
朴浩站起身大口喘着粗气：“韩冉......我们不能这样......不能。”
韩冉前倾的姿势定格在了原地，柔情的目光慢慢向上平移，还是刚才的微笑，不过眸中多了些湿润。
“还是......不喜欢对么？”
“不......不是我。”不知所措的朴浩双手用力搓了搓脸颊尽可能让自己显得清醒一点：“你明明，明明可以拥有更好的。”
“你回答我，喜欢还是不喜欢。”
“不不韩冉这不重要，你才22岁你的路还很长，我离异带一个小孩，不值得知道嘛？”
“我不在乎。”
“我在乎，我替你感到不值得。”
“呵。”韩冉的笑变得有些扭曲：“那我谢谢你啊。”
22岁的人生，第一次拱手相让的初吻竟然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这对她来说是一种打击。
韩冉拿起桌子上的烟抽出了一根放在了嘴里，刚准备点着，被朴浩一把夺了过来。
“等会我送你回家。”说完朴浩转身走进了厕所。
韩冉也没在多说什么撅着嘴抱着手臂看向一旁生着闷气。
越想越气，气到猛一跺脚，可这一跺却没有鞋跟砸地板的脆响。
韩冉感觉踩到了一坨软软的东西，她向后退了退椅子低头向下看去，太黑什么都看不清，她拿过桌下的台灯向下照了照，奇怪明明什么都没有。
她放回台灯，挪了挪脚竟然又踩到了一坨软软的东西，再一看还是什么都没有，这就让她有些纳闷了。
她果断弯下腰看向桌底......
厕所的水声哗哗响，朴浩双手抵着洗手池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上的水珠啪嗒啪嗒往下掉，他深呼一口气关掉水龙头走出厕所。
“走吧。”
朴浩拿上桌上的书和可乐，朝门口走去，走了几步突然停住，慢慢回过头：“走啊？干嘛呢你。”
“喂！”
“嘿！”
“不要生气了嘛......”
朴浩在她眼前晃了晃手腕，紧接拉着她的手：“走啦走啦，不要生气了明天请你吃饭，走嘛下次你蹭我车我不问你要油钱了。 ”
走出房子，朴浩将门锁好，继续牵着韩冉这个生气包：“这么大个人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
漆黑的楼道没有一丝光亮，楼梯间的窗户时不时传进风的呼啸声。
“一个风雨交加的黑夜 我却变成了一朵残缺而不全的花 昨晚,我在山坡上挣扎，只有忍受秋风与冷雨的抽打 心痛,留下了一首哭泣的诗 灵魂,却伴随秋雨洒满了泪......”
朴浩突然停下脚步：“还想吓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