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明月落阶前（七）

第七章

然而此时并不是他们该伤怀的时候。多娘用手帕给阿尧擦脸，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她也不敢相信，方才他受了多重的伤。沛轩拿了她的手帕盖在阿尧面上，他说：“只有与鹤知道怎么引魂回去。若他的魂魄还齐整，将来还是能见上一面。”他看了一下，阿尧也没什么重要的器物可以带着回去，不禁叹了口气：“他身上也没个挂饰。”

多娘将他一缕头发剪了下来，小心地包在另一块帕子上，揣在怀里。她仍怔怔地，第一次见面的情形犹在。

“我就想问一句，”沛轩忽然说，“你当时是怎么把他看作我的？”

多娘的眼里尽是抹不去的温存。

“他那么温柔。”沛轩幽幽地说，“我一直没回天风门，是因为惧怕那里。他一点儿也不像天风门的人。”

“我也觉得你们奸诈狡猾！”多娘恶狠狠地说。

这样缅怀了一阵，他们等来了后头的人们，冷君言蹲下身去，揭开了阿尧脸上的帕子，震惊非常。

沙泠从后头走上来：“舅舅，洛意练了什么神功，惯会吸别人阳气。”

与鹤沉吟，答道：“当年我和洛意是两个武功最差的人。”

沛轩冷哼一声。

与鹤不理他：“他就练这劳什子吸功大法，我就学引魂大法。我这练了也没啥，前十多年外出云游，摆个摊帮人算算卦也能赚点盘缠。但洛意那吸功没吸好就会走火入魔了。”

沛轩说：“我们这个天风门就是个驿站，大家得空了就回来住住，其他时间都在外头晃荡。”他指着与鹤的鼻子：“你这老头还好意思说是他们后一辈的师傅，你就教了个屁！”

“你怎么这么暴躁。”与鹤说。

“云骞还下落不明。”沛轩踢了地下的碎石一脚，将那尘土扬起来，意外发现这这一块地面是湿的。他蹲下去，用手摸了摸，严肃地抬头：“这是血迹。”

“会是阿尧的吗？”与鹤也走过来，仔细地端详这一块地面。

“阿尧脸上的血污都干了，可这块地上的还是湿的。”这时，他俩才发现，那一大伙人已经丢下他们，跑到了里头去。

皇宫挺大的，过了正殿，就看不见另一头了。与鹤所知的，皇宫的尽头是御花园。他也不太明白，在这黄沙漫天的荒漠中，如何能经营一个尚能看得入眼的花园，大抵都是仙人掌吧。

“走吧。”沛轩起身，“在江湖中，但凡武功不好的都心眼多，不然怎么能行走江湖又不被打死呢？”他盯着与鹤的双眼，目光中尽是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