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医院

从人满为患的医院

溜出

吸一口马路上的空气

渴望气息交换

即使车马喧嚣粉尘飞扬

渴望亲近最近那棵树

抱一抱它

渴望此刻里清清河流里的一条鱼

自在的悠游

渴望走在公园的静谧里

被绿意围合

抚慰医院里的逼仄

不适的真实

那里

似一间

人人都会来此休憩的亭子

患者与陪客皆神情呆滞地

坐着，站着，等着

命运的发落

手机里的迅息是

唯一与外界连接的

现在进行时记录仪

微睁着眼躺在护工推送带轮子的床上

走在需要亲人搀扶步履蹒跚的过道上

坐在家属推送的轮椅上

一个个无声又次序井然地

坐进马不停蹄运转的机器

像一块等待被压制成形的

发酵豆腐

绵软无力

患者与陪客在沉重的气氛里

沉默不语

医生的脚步与声音走在其间

如司空见惯的小鸟

发出号令一般的吹鸣

里面的时间过得好慢

半秒，半秒地走

昨天在山上岛上

空气清朗

清朗的地方人少

人都去的地方排成队伍

嘈杂、喧闹、迷失方向

世间像一个循环大厂

农场、工厂、商场、卖场组成的流水线

加工、生产、出厂、买卖、消化

直至代谢不畅

在时间的鼓声里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