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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有光(5)

2020-03-27  本文已影响0人  山这边一汪清泉

5.

第二天一早,熟睡中的铁蛋,早早就被大哥叫醒。

那会儿,铁蛋正在酣眠的梦境里开怀。他梦中所呈出来的那些画面,全是昨晚“石上”梅江河边好客村人宴席上场景的延续:“各家端出的美味,让他的味蕾大受刺激,大叹过瘾。同时,村人各家各户自酿的香甜糯米酒,是那般的香醇和可口,与古井岗铁蛋老妈所酿糯米酒的味道、口感几乎一样。睡梦中,铁蛋不知被村人劝下多少杯米酒,感觉自己牛逼得很。虽然铁蛋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可村人并没把他当孩子来看,一样给他把酒倒满,频频与其举杯相敬,铁蛋也大大咧咧学着大人的样,一 一回敬,一杯又一杯往肚子里猛灌......就在那时,铁蛋发现自己的酒量,比平日大增不知多少倍,好像喝不醉的人一样,那种豪爽欢畅的感觉,让他几乎就要飘飘欲仙,成了个真正的小酒仙一样,舒坦,快哉......”

迷糊之中爬起来的铁蛋,刚起床那会,感觉晕晕乎乎。许是昨晚的酒力,还在对他持续起作用,与梦境里大口喝酒不醉的舒适感,恰恰相反。至此,他明白了一个再浅显不过的道理:“农家米酒,入口好喝,后劲更大!凡是好的东西,今后都得悠着点。否则,容易反被其噬……”

好在,吃过早饭,铁蛋很快便恢复了过来,酒也醒得差不多,头也不晕了,可以轻松出门去赶车。早春时节的晴好天气,让大伙的心情,都格外的舒坦。

许是那天从“石上”河边的村子出发早些,三人刚到320国道没过多久,很快便搭上一辆开往广昌方向的短途客车。车子走得不快不慢,就那么晃悠悠的开着,不时有人上上下下。就这样,一路无话,车子来到了广昌的头陂境内。

也就一个半钟头,小客车就到了头陂镇子上的老街。司机找了一开阔位置,靠边停车。三人依次下车,手里扛着行李的大哥,与路上偶遇的朋友挥手作别,领着铁蛋来到了“上马桥”。

哥俩就在这架破旧的老水泥桥跟前,放下了手上的行李,开始耐心地候着从县城返回,将要进到柯树大山里去的乡间小客车。铁蛋好奇往周边瞧了瞧,并特意往进山的方向看了看:过了老桥,有一条烂泥巴小路,坑坑洼洼,凹凸不平地向前蜿蜒而去,很快就消失于道路两边的村子。

那时,大山沟子里的柯树山乡,地方小,人不多,往来客车少之又少。一天也发不了几趟车。而且还必须到了一定的时点,才会有那么一辆不情不愿的小客车姗姗来迟。那日,铁蛋哥俩一直等到快要吃中饭时,才来了一辆晃晃悠悠的老爷车。就它那破烂不堪的模样,铁蛋估摸:保不准那车,除了喇叭会响外,其它任何的地方,都有可能发出叽叽喳喳的异响声。

这是他们那个年代专有的地方特色:地方越小,所用客车就越破旧,多从其它地方流转而来的淘汰旧汽车,基本已快接近报废的极限年限。反正小地方,规不规范司机说了说,能开就行,会走就中,少有人管那车子的新旧问题。而那些开旧客车的本地司机,他们对当地的路况,全都烂熟于胸,一个个心中,如明镜般通透:“哪个村头某个位置,会有急拐弯;哪个上坡的地方,留了个不大不小的缺口;又或哪个山头下坡跟前,有个一直都没能及时回填的大坑.....”

那一个个年轻力壮的乡村客车司机,开车的习惯极为生猛,胆子又大,车速更快,把一辆辆又破又旧的小客车,几乎当成了一辆全新的赛车来开,往死里踩油门,除了加速,还是加速,好像他们开车只知道加速......为了尽快跑完那本就不长的弯弯山路,司机们恨不能把车子一下子开得飞起来,就如道路尽头的终点,有位司机的心上人,在焦急地等着他前去约会,根本不顾及山路弯弯需要控制好速度。反正,他们多半都是用如此猴急的方式来开车。若是不开快车,似乎显不出他们真正开车的水平一样,车子一会急停,一会急起,一会左摇右晃,甚至连那厚重的车尾箱,亦会跟着司机不断扭捏的身子,同样来回挪移甩动。这让那些平日少有机会坐车的妇女与儿童,一个个急得叫苦连天,大吐苦水,呃呃啊啊.......纷纷探出身子,朝向车窗外狂吐起来,一直吐个不停,直至再无任何东西可吐为止。可那些年轻的客车司机,依然对正在呕吐的乘客不闻不问,照样把车子置于飞速前进之中。

有时,那几个本就容易昏车的乘客,被年轻司机如此一顿生猛的操作,到站后稀里糊涂地下了车,一直晕晕呼呼的他们,顿时天旋地转,犹如大病了一场,一边大口吐出黄胆水,一边愤愤不平发誓:“这个破烂的班车,真会要了人命。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去坐那劳什子的破车.......”

昨日一早与今天上午,铁蛋虽然第一次乘车,没太习惯,多少会晕点车。可这一路下来,他也只是吐过了两回,且很快便止住了。这多亏了那两个年长的司机,他们把车子开得较为缓慢且温顺,没有那些年轻小伙子生猛,加上国道少急弯,比山路要好走些,所以铁蛋所受影响不大,很快适应了车内混着汽油和其他气味的那股杂味儿。

午饭时分,去往柯树大山里的小客车,总算到来了。铁蛋刚一坐上车,很快就发现,他乘坐这辆车子的感觉,与前两趟客车相比,感觉天壤之别。若说先前两位客车司机尚且不错,可眼前的这位年轻帅小伙司机,只能用无语来评价他,并且完全颠覆了铁蛋对乡间客车司机开车凶险之程度的平常之见。

那年头,从相对平缓的头陂镇上老街,进到柯树大山里的学校,仅有一窄小的黄泥巴路与其相通。这条弯弯扭扭的黄泥巴烂路,从镇上蜿蜒而去,穿村绕屋,直奔向山间的盘山公路,中间得翻过高耸入云的梅岭大山。且梅岭大山坡又陡,海拔高,蜿蜒盘旋的翻山公路,斜斜直插云天,正因为这一特点,当地人除了称之为梅岭,还给它安一个更为妥帖的名字----“斜岭”。意即一道倾斜而又陡峭的山岭。光从这个怪异的名字来看,就能让人浮想联翩,容易联想到到那里山坡的陡峭和其山体的险峻之程度,让人望而却步。山高路险,不要说是坐车,就是步行穿越这座陡峭的大山,也会吓得人冷汗涔涔,腿脚哆嗦。

铁蛋还在宁都老家的古井岗村子里生活时,常听父亲对家人提及梅岭大山,还听过与其有关的一些传奇之事:“解放前,去往柯树山乡的梅岭大山,名震四方。尤其山顶之上那道高耸入云的险峻隘口,更让方圆五六十里的人家,闻之色变。凭借梅岭大山地势险要,加上那儿易守难攻,常在附近打家劫舍的土匪,纷纷驻扎于梅岭大山的各个山头,常常在隘口这里出没。在此落寇的山大王们,时不时就会让往来于此的人们,留下买路的钱财。而且,这个隘口是往来头陂与柯树两界的必经之地,又无法绕行,害得常需从这隘口经过的附近村民,叫苦不迭。”

正是因为梅岭大山的故事多,险峻高大,铁蛋自然对其印象深刻。小时候的他,总在心里嘀咕:“这座梅岭大山,真有那般恐怖和吓人吗?它究竟会是啥模样……”

接下来,铁蛋就要翻越那座大人们提及的梅岭大山了。机会总是说来就来,而且还是以这种偶遇的方式,铁蛋又开始变得兴奋和激动起来……

对世间未见之事的向往与联想,是人类的天性。他会贪婪地抓住人们对其所有美好的想象,并开始展开联想,对其编造出种种可能存在和出现的画面。同时疯狂地相信,那几乎就是个神话一般的存在。对这种极为夸张的浪漫主义想法,是人们对日常司空见惯且平庸乏味的生活,用最小的成本做出最为本能的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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