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最丑的挑走

    我为什么记住他呢？这位背有点略驼而慈眉善目的老人。

  那天，他递给我一袋香蕉要打称，我一看，蕉皮都有些黑色斑点，并且个别有擦伤的痕迹，手感也稍嫌软，卖相不好，我正疑惑，是不是特价品？这么早就打特价，正想开口喊工友，只听老人说：“你称就是了，是原价。不急，看清楚价格”，可能他看到我是生手，动作生硬，其实我临时顶岗，那么多菜品水果不可能记住编码或对应位置。（非常感激老伯的体谅）。我把称好的递给他，他说了声多谢，转身蹒跚走出店。我想老人也许喜欢吃熟烂的香蕉吧，所谓“鲜鱼烂蕉”。

    隔两天，老人又来了，这次买得比较多，他把一件一件从购物筐里拿出来，放在柜台上，等我打称，最后一件是西红柿，另一名称粉果，比较贵但好吃的那种，不像有的西红柿感觉皮硬硬里面又没多少瓤的那种，他边等边说：“现在西红柿有些贵，找不到以前的那种西红柿了”，“是呀，没有以前那种啦，贵是贵，相对好吃点，基本都是拿这种货了”。打称时，我发现他挑的西红柿又是卖相不好，丑丑的那种，个别的表面被梗戳了个浅浅的洞痕，长得也不“周正”，色泽也有些黯淡，难道这么快卖完没得挑了吗？待会可要补货。老伯刚提走，后面接着一个顾客，把一袋西红柿甩到柜台，透过袋一看，个个水灵灵粉嘟嘟色泽明亮又长相周正，“哇，你可真会挑，我以为快没货了呢，刚刚那位老伯挑的好丑。”

“那里，还有呢”，这位顾客说“你新来的吧，刚才这老伯是我们小区的，住我楼上，他买东西专拣丑的，有时跟在他后面有着数，不费功夫就挑到好的，丑的被他挑走了，就这样，他儿媳妇从不说一句，还夸他，说他买的东西好吃，怕老人住不惯回老家，媳妇特意把卖菜任务交他，媳妇在楼下等他买好了，然后搀扶他上楼。”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老人好福气呀，都是吃亏带来的福。

如果把丑的挑走也就算了，我见到不止一次，老伯把别人挑菜时偷偷撕下的嫌弃的老叶，也一并装进袋里，边自言自语：生意不容易呀！瞧这菜叶给撕的。

  朴素的言语，我却被震了一下。忽然觉得老伯头上有一层光晕。让我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