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行板

暮色渗进玻璃窗的裂缝

楼宇的棱角开始融化

像被浸湿的铅笔画

立交桥上的车尾灯

拖着淡红色的轨迹

划过沥青路面

给这座灰蒙蒙的城市

扎了条歪扭的绶带

残雪还卷缩在背阴处的河沿

柳条已迫不及待地洇出雾青

尖风掠过河面

传来冰层碎裂的细响

仿佛春天的骨节正在舒展

夕阳已把最后的热量碾成金箔

一片片贴在写字楼的外墙上

那些嶙峋的枝桠

在暮色中舒展成古怪的剪影

恰似某种古老的象形文字

归巢的寒鸦掠过塔吊顶端

翅尖扫过降紫色的云絮

惊起一缕游丝般的雾霭

路灯次第亮起

桥下

卖烤红薯的手推车腾起白烟

那缕轻飘飘的暖意升到桥栏边

旋即被暮风揉碎成万千星子

落在结着薄冰的河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