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处(下)
(五)我人都是你的
爱了一辈,仍是错了莫影深外出置办布匹,枯一荣找到她。他的眼角微红,对她所做的事耿耿于怀:“阿莫,你知道你都做些什么吗!阜城的绣女全部失业,一条绣帕都卖不出去!一只狗养了也会回主人的怀里,我养了你七年。”
偏偏提起七年,可知莫影深看着他成亲生子每一眼都侵蚀身心。
有些裂痕是随时间也抹不掉,正如她从不忘记她的伤痕。气上心头呛他:“七年?不过是一笺烟雨,半帘幽梦。是你亲手将我送给云端,他就是我的主人。我不维护他,难道厚颜无耻跟着你?”
“莫影深!”
枯一荣眼睛燃出小火苗,似乎恨铁不成钢。
“你来了正好,我还钱与你。”
她口气冷冷清清。
掏出十张银票子还他,转身离去与他再无瓜葛。枯一荣说得极好,养了她七年送出去好像送出一只畜生而已。庆幸的是她的脸上再没半点泪花,有的话,都赠予那消失的七年。
枯一荣拦截,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阿莫,是不是我们再也不会见面?”
“是不是?”
“是!枯一荣,你我再无瓜葛,至此我生、我死、你生、你死,我们都无关系!这辈子我都不想像个傻瓜一样了!”
枯一荣语气低下,“阿莫,我后悔了。你想与我断清所有的关系不是不可能,最后帮我做一件事吧。”
莫影深退后,娇美的面容瞬间严厉起来,她要严词拒绝。枯家与她无关,枯一荣的事她不想听,不想理。
枯一荣脸色刺痛,“五年前,前城主自缢,萝城留下一笔不清不楚的帐。如今朝廷派重臣介入调查,云端硬要搂上身,我怕他步他老爹的后尘会引火自焚。你知道吧?我和云端是好兄弟,我实在不忍心他去送死!”
“事成之后,你我再无瓜葛好不好?”
“阿莫,就一次,你就当帮帮云端。”
莫影深愣住,上次两人书信来往,枯一荣让她抄写云端书房里的账本,她做到了。他说,他在帮云端。那么,云端到底出什么事了,需要枯一荣的一帮再帮。
若能报恩又能帮上云端,莫影深想,她是愿意帮这个忙的。
莫影深向潇洒打听,原来萝城的失落,是云端他爹弄的死结子,云端他爹正是前城主。难怪同是城主的云端比枯一荣勤奋,他是给他爹还债。
繁星闪烁,葡萄架下凉风习习。莫影深端上酒,与云端坐在小食台赏月。云端抓起杯子,仔细端详,他望着酒水,“你会不会给我下毒?”
她听了,一脸惊讶,他却一饮而尽,似乎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深深,我想娶你,你愿不愿意?”
“不愿意。”
莫影深一脸正经,她是个憋不住笑的人,面庞立马化为烂漫的花儿,“除非萝城以后的小吃街都归我。”
云端松掉一口气,执起她的手,十指紧扣,“这有什么的?我人都是你的。”
在她狼狈不堪的处境中,云端的到来有些晚。之前的七年,她爱错了,枯一荣不值得她托付终身。像她这种女子,无父无母,漂泊半生,心里面早就渴望有个家。云端脾性忠厚温润,又喜欢她,最重要的是,她已经无法自拔地爱上云端了。
云端的优点,她能用十根手指数出来。
而云端愿意娶她,她愿意嫁他。他待她如珠如宝,不似枯一荣若即若离,莫影深想,余生的幸福,她想稳稳抓住。与云端生几个孩子,一起吃着萝卜干小白粥,彼此慢慢看着对方长出白发,空闲的时候,两个人去看日出日落。
她答应了云端提出的成亲,下个月初十。
云端很是高兴,喝多了,醉倒在食台上。莫影深借机问,“云端,在你心里面,你爹爹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爹他…他……不是贪污犯,总有一天,我…我云端会为他正名……”
清醒的云端曾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可根据朝廷公布的公文、证据,通通指向前城主贪污受贿。云端他不相信,不相信他爹就是个卑鄙小人,难道枯一荣说的是真的!
云端是要将他爹犯的错揽上身?值得吗?前城主已经自缢身亡了。
云端在乎的是云家声誉!
潇洒曾说过,云家世代清官,到了云端爹这代正好是第十八世。云端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他最在意的是云家。
不行!她决不能让云端送死!
夜深了,莫影深按照枯一荣所说的,暗暗偷走了前城主在世记录的账本。
萝城城楼,钟声如约地响了起来。
枯一荣仔仔细细地打开账目看了又看,露出笑意:“很好阿莫,你帮了他很大的忙。你与我今天就断了吧,他日你嫁为人妇我会替你高兴。”
他的口吻像极了断一条头发般轻松,拿着账本笑着离开了。
枯一荣说断了就断罢,她总算是报恩了。以后,枯府和她桥归桥,路归路,再无关系。七年的恩,她还清了。
莫影深回到云家,关上门,一道影子压来,她挣扎之余,听到云端沉重的呼吸声,他低着嗓子,“你不愿意?”
“我……”
“我不想听!”
她不明白云端为何暴怒,吓得打了个寒颤。
云端说完,不让她再有片刻思考的机会。他的吻把她要说的话全部吞下,她想说,她曾沦为风尘女子。这样的难言,实在难启于齿。
成亲前夕,大红嫁衣赶了出来。云端说,想看她穿嫁衣的模样。她穿着火红的嫁衣,指着腰,“云端,我是不是胖了?”
云端掐了一把她的脸,将她抱在怀里,“我夫人真美。”
莫影深笑如蜜糖,挨在云端怀里,“云端,两天后的亲事一切从简,我不在乎礼数。城里不宜大搞婚事,只要与你一起我就满足。”
听到她不知廉耻的安排,云端似乎一颤,轻轻抚上她的头,声音随意,“最近有见枯一荣吗?”
她低头,眼睛闪烁,“没有。”
“来了萝城后再没见他?
“一次也没有。”她违心地回答。
与枯一荣之间作了了段,莫影深再说多会多生事端。如今她在乎的是云端的一喜一怒,自然不告诉他,她和枯一荣在后来见过几次面。
云端好像累了,声音有点冷漠,“睡吧。”
她闷闷应了一句,过了会忽然听到他梦呓声,“深深,你别骗我……”
“求你别骗我……”
“不要骗我……”
莫影深默默在心里面道,对不起云端,我保证不会对你再撒谎。
(六)云涌
过了一天,朝廷大臣带了一群衙役进了云端的书房搜查。那位目光如鹰的大臣笑里藏刀,说了一句:“立即将云城主立捕下狱。”
云端站在队伍里,手上是冰冷的枷锁。一抬头就是哭得梨花带雨的莫影深,他没有任何表情,神色淡淡。他关在狱里两天,任是苍蝇也飞不进去。她万般无奈,跑上城楼一遍又一遍敲响钟声,想质问枯一荣这是为什么?事情怎么本末倒置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夜色降临,莫影深独站在顶楼。依然希望枯一荣大发好心见她一面,等来的是一夜宁静。他不愿见她,任是她敲锣打鼓也找不着。枯一荣的性子,她向来是知道的,他们是不会见面的了。
她等来的是夏秋霜,夏秋霜柳腰一摆,掩嘴窃笑,“莫影深,我第一天入枯家的门就警告你了,枯一荣这种男人你碰不得。你知道他为什么嫌弃你吗?要将你送人吗?”
“那是因为枯一荣他只喜欢我,从小喜欢到大。”
“一荣他当然要养你了,要弄得全城人知道,他身边有个红颜知己。他要将你放在汹涌的台面上,目的是好好保护我。云端一定会想办法报复,一荣这么做是未雨绸缪。”
莫影深的手颤抖着,好一对狗男女!
她可以不在乎枯一荣,那七年的陪伴,就当她和狗住在同一屋檐下,她恶心几番就够了。云端,她不能失去云端,别的都可以不在乎,她在乎的是云端。
“我不在乎枯一荣!”
夏秋霜听后,温婉大气的脸笑成一团,好像她刚刚听到的是一句笑话,“莫影深,你以为云端真的爱你?”
“云端他不爱我,难道爱你?”
对于云端,她有足够的自信,因为云端的眼神,每每看到她都柔情万分。
“哈哈哈哈哈……莫影深,我见你可怜,我多说几句吧。云端已成为阶下囚少不了你的功劳,如今萝城已无城主,这夫人的地位我会替你好好坐下去。”
夏秋霜的意思,枯一荣会坐上萝城城主之位!是啊,谁在坐渔翁之利,谁就有设局的嫌疑。枯一荣设局陷害云端,她就是害了云端的刀子!
她脑子轰的一声,好像一道雷,炸得她四肢无力。
莫影深回到云家,云家大门遭到封锁,是她的愚蠢导致了整个云家引来灭顶之灾。枯一荣让她做的,根本不是帮助云端,而是推云端送死!
她竟愚蠢到这个地步!
她活该,遭到萝城人民的唾弃,任是拳打脚踢,她就是不肯离开云家大门,萝城人见她厚着脸皮,无可奈何。晚上,莫影深走向井口,她看到了水里的自己,不到一日,她就憔悴了,蓬乱的头发,嘴角边挂着血液。
她握紧拳头,走之前,她一定要见上云端,给他叩头认错。
是她错了,错信了人,云端若死,她绝不独活。
翌日,太阳初升,朝廷重新颁布新公文,萝城人民欢呼雀跃。公文中,根据确凿的证据,释放云城主,云端破天荒地成为阜、萝两城之主,而枯一荣涉及多桩贪污枉法,朝廷震怒,给了枯家一旨诛九族。
萝城的天,积着厚厚的云,灰蒙蒙的一片。莫影深走在路上,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她知道她走的路,路边不是花香鸟语,是一条藏着毒蝎子的泥泞路,稍有不慎,落得个死无全尸。尽管如此,继续前行,她内心有一份执着,在云端心里她是个什么?
踏入云端的房间,潇洒凶神恶煞地挡了莫影深的去路,恨然扯下她腰间的璞玉:“你不配这玉,城主他不愿见你。你收拾收拾滚出萝城。”
“潇洒,我要见云端!”
她一定要见到云端,她想知却云端他,是真的爱她?还是……
对,她的过来,是想问清楚云端,他有没有喜欢过她?
潇洒气得扬起剑横在她的项上,“莫影深,城主那样对你,你就是这样对他啊!狼心狗肺!”
曾经厮守的房间,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云端坐在梨花椅上,听不出任何情绪:“我既给了她,便是她的了。潇洒。”
潇洒脸色一变,不甘还回璞玉。莫影深看着这璞玉,这如当初枯一荣打发她的银票子有什么区别?不过是男人哄小女孩的玩意儿。
她握紧璞玉移步上前,厉声道:“纵使杀了我,我今个儿也进去见云端。”
“放她进来。”
莫影深得了应允走了进去,满眼的熟悉刺痛她的双眸。这个房间,有着许多的甜蜜,亦含有很多的阴谋诡计。
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在枯一荣和云端的眼中,她是对方手里的一个棋子。两人一直在棋盘较量,只不过她在里面沉沦了,先是爱上枯一荣,后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云端。她想听到云端亲口说的话,会不会像枯一荣的棒头一喝。
云端默默看了她一眼,开口,“云、莫两家原是世仇,你爹与枯一荣联手陷害我爹,我爹背负了贪污受贿之名自杀,让我娘含恨九泉。”
整副身骨子如行走悬崖峭壁,莫影深咬着牙,掩在袖口下的双手不停颤抖,“时时刻刻看着仇家的女儿,内心一定不好受吧?”
难怪他一直不肯喊她,阿莫。
她的姓氏里有他的血海深仇。
莫影深强忍眼泪,她无权过问,她的身世令她无法为自己辩解。缘分是天注定的,她的这一份凄凉,也由天定,命根本由不得她。
“阜城之所以与萝城天渊之别,是枯一荣私吞了朝廷拨萝城物资。他安排你在我身边作了个眼线,为的是要加诸我一条贪赃枉法、私吞救资的死罪。我将计就计反间利用你,你抄写的第一本账本是假的,送过去的账本我做过手脚。你倒没令我失望,三番四次瞒住我去见他。”
云端都知道她做的事,她说的谎。莫影深想为自己申辩几句,话到嘴边无力说下去。
“你我虽背负血海深仇,这笔帐随你父母逝去一笔勾销。”
那么,她那对混账父母,是死在云端手上了。莫影深两日内,遭受的打击,一次比一次直击心脏。她清楚明白,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
“莫影深,我原有意娶你过门,可你最终的选择是枯一荣,你背叛了我,帮助了他。”
云端他穿着一件黑色大氅,俊美如斯面容下是冷淡的表情。
犹记她初来耍小性子,她若哭,他总会轻拍她的背安慰,深深,别哭。如今脸无表情看着她,没有昔日的温情关怀。
莫影深腿脚发麻向后摔去,无力坐在地上。这一次没有人扶她一把,她的泪碎了一地。她知道,她喜欢云端。这样的话,在云端看来是个笑话,在她看来,毫无意义了。
如果能把这份爱弄成羽毛一样轻柔,她想,她会放在长河里,让它流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眼不见不为净。
静候一旁的潇洒看不过眼了,莫影深的存在一直影响着城主。他怕城主爱上一个细作,容她留下来,他抢夺道,“枯一荣辱城主没过门的未婚妻,抛弃她、残害她。今日他成了阶下囚,城主破格成了阜、萝两城之主。莫影深,你有功。”
莫影深僵着笑容,扶着椅子慢慢站了起来。从她踏进萝城的第一天,云端织了个巨大网,不动声色的铺天盖地而来,将她拧在盘丝网上。
她到来究竟是为什么?
是自取其辱啊。
云端眼里幽深,仿佛有些细微的情绪,不顾潇洒的咬牙切齿,“有功当赏,你若在两城住下,我必奉为上宾对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云端他也想学枯一荣想留住她七年,看着他成亲生子,每一眼都锥心刺骨对不?莫影深爱了七年,错了一场,重爱一次,仍是错了。枯一荣贪赃枉法,他用生命偿还。祖宗、爹做错了事,她拿出一生幸福偿还。
可是莫影深付出真心真意,谁能偿还予她?她当做棋子,谁人能可怜她?她在感情的淤泥里挣扎,谁人能伸出手捞她一把?
她故作镇静,脊梁发寒,作揖:“云……云城主,不必了。”
如陌生人行了礼,离去。
她与云端之间再无可能,是情缘浅薄,薄如蝉翼。
除了家仇恩怨,还隔了画卷上他倾心爱慕过的女子,和云端的鸿沟,无边无际。不管她身处阜城、萝城,这场城主之争她沦为两个城主互相陷害的工具、傀儡。她不再心甘情愿地当个傻子,游刃在算计和提防的两头。
云端,算两清了吧。我莫深影再不欠你什么。
(七)云深不知处
洪武二十八年,宫中冒出一位幺公主,朱元璋皇帝亲封为宝明公主,寓意为心爱的明珠。听说宝明公主自小养在宫外,喜静、鲜少见人。随公主年纪增长,皇上仍没有将其下嫁他人的想法。宫中人人皆知,宝明公主不理世事,一副冷心肠,尽管如此,皇帝很是宠爱公主。帝王的这番举动,民间对这位宝明公主越发好奇,民间关于宝明公主的传说,越来越多。
宫里有个最老资格的嬷嬷,满头白发,临终回忆起一段宫中秘事。林氏与周氏的皇后之争激烈,周氏害怕失去后位,然其命人铲除林氏一族,宝明公主落入兰嬷嬷的手中。
兰嬷嬷怕幺公主遭遇不测,把尚在襁褓的公主送给一对夫妇收养。然而周氏的如意算盘打错了,皇帝立了善解人意的马氏为后。林氏惨死东窗事发后,帝后得知大怒,下旨赐死周贵妃,那位失踪的公主,朝廷一直派人追查其下落。
洪武三十一年,幺公主花信年华,尚无婚约,已是明朝闻名的老公主。皇帝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给公主应了道亲事,嫁给吐蕃王努尔天黎。亲事盛大,迎亲队伍浩浩荡荡途径萝城。朝廷官员忧虑公主舟车劳顿,故安排迎亲队伍入住萝城最赫贵的人家。
是夜,宫人值班窃窃私语,她们道,“云城主治理两城赫赫有功,想不到如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听说三年前,云城主打算成亲来着,后来锒铛入牢,洗脱罪名后,云夫人不知所踪,至此之后,云城主立血誓终身不娶。”
“多可惜啊,像云城主那种深情且两袖清风的男人,应该有很多女人抢着喜欢。”
锦华盖头下蓝孔雀金饰交汇出声音,似乎有人哭泣。宫人听闻,心惊胆战,怕幺公主责罚,个个噤若寒蝉。
公主取下大红盖头,走出了房间,她行到葡萄架下停下。月光如当初一样,银色的白光照得架下的青葡萄,一颗颗玛瑙似的。那一幕在眼前呈现,莫影深吃着酸葡萄皱着脸,她的边上站着一个白衣男子。如今忆起,不过是像风吹走的沙子一样,散尽四方。
一直站在架下的云端,惊见大红嫁衣身影,慢慢地挪动步伐。他小心翼翼地走近,不觉哽咽,“深深,真的是你吗?”
“我、、是不是在做梦?”
宝明公主淡淡一笑,继而看着月色下的葡萄架,仿佛前生,她没有卷进阜、萝两城的沉重阴谋。她一直是父皇的掌上明珠,那个养在深闺中不谙世事的幺公主,她母妃没有死,她没有给送往阜城。
萝城的夜很美,空中的月亮如盘,无数的繁星点缀了黑暗。梦中的人儿多了份恬静,夜色寂寂,云端不敢出声,如松柏站了一夜。他怕,眼前的是他饮酒后的一场梦,酒醒了,她就不见了。
天亮了,喜唢呐声响起,喜娘催促,宫人到处寻宝明公主的下落。她举步离去,云端在后面,他看着火红身影慢慢走向花轿,他跟随的步伐终于停顿,脸上的温热一涌而出。
炮竹声声声响彻整个萝城,人人不无赞叹天子嫁女是何等的气派。十里红妆、黄金三百斤、骏马百匹、丝绸十车。当红衣弯身进轿时,他的脸色,在大红颜色里显得异常苍白。
云端喃喃,声音只有他才听得清楚。
“深深,我已把萝城的小吃街划出来送你了。”
他再也没听到那句娇媚。
一条街怎么行?除非,嗯,除非你把云端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