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香瓜的

作者/山之东西

黄土高原，最不缺的是黄土。晋北漫山遍野的都是黄土。贫瘠之地，不成样的农田多的是。只是碱性大，沙壤土多，一年里雨水少，庄稼收成自然少。西瓜和香瓜对沙壤土情有独钟，土质松软，透气性强的沙壤土成就了西瓜和香瓜，营养丰富的西瓜和香瓜，无疑是晋北夏令消暑瓜果的最佳选择。

夏天的大暑，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咋天还是阴雨天，气温二十来度，网友还发留言:今年的署天，感觉有点秋天的味道。今天，来势汹汹的热老虎，给人们来了个下马威，气温骤然间升高到三十二度。

街上人们用手擦着汗，抬头望着蓝盈盈的天，只见一缕缕轻飘飘的浮云，远远的躲开了炎炎烈日，看来靠云遮挡太阳，一时半会是指望不上了。人们东瞅瞅、西瞧瞧，这目光被从十字路口北头传过来的一阵吆喝声吸引。

一辆人力三轮车停在了人行道边，车上摆放着一堆香瓜，那个电子喇叭很随意地挂着车把上，隔上一会儿就发出声来:卖香瓜嘞，又大又绵，又香又甜……

卖香瓜的是一个中年汉子，胳膊和脸晒得黑黝黝的，胡子拉碴的，头发乱糟糟的，瘦高的个子，嘴里悠闲的叨着一支香烟。说起话来，嗓子有些嘶哑。

见人们围拢过来，卖香瓜的人吸了口烟，不慌不忙地说:“快买吧！我的香瓜，是外省刚拉来的山坡沙地瓜，面愣愣的，香飘飘的，甜丝丝的，这大热的天，保你吃一个想两个。”看言行举止，卖香瓜的是一个在这行当摸爬滚打多年的人。

站在车旁的十来个人，有四五个人低着头用手仔细地挑选着香瓜，其余的有些迟疑地询问:

“多少钱一斤？”

“五块钱一斤。”卖香瓜的人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太贵了！人家别处，一斤卖三块来钱，你卖五块，能便宜点吧？”很显然，人们喜欢这香瓜。

“贵？！你们向住在这里的人，打听打听，我的水果一直都比别人卖的贵。”

卖香瓜的面不改色地说。

那些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直嘀咕，古有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今有奇葩卖瓜人，直言自己卖的贵。

“我的香瓜货站接价三块多。好吃。卖五块不贵。别人家的，那是水地菜香瓜，硬的跟石头似的，一点也不甜，便宜没好货。”卖香瓜的长得像个粗人似的，说起来，串话连天，一套一套的。

正在挑选香瓜的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女子，拿起一个香瓜:“我就住在这里。你们看这香瓜，瓜脐多大，香气多浓，掂量一下不重，捏着发软，好香瓜，我经常买他家的。”

又有两个人俯下了身子，挑选着香瓜。三个上了岁数的老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卖香瓜的人，镇定得很。他混迹于这个行当多年，跟城里人打交道打得多了，什么样的人都见过，熟知城里的人情世故。见多识广的他，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他能看出水果摊旁的人，谁有钱谁没钱，谁真的买谁只看不买。他善于把握时机，水果卖的好时，那些只看不买的人，他懒滴搭理。如果，水果卖的不好，他会择机给那些只看不买的人一点便宜，让他们主动掏钱买。

看着那些香瓜和买香瓜的人，卖香瓜的人浮想联翩，原来以为，自己这个从农村来的水果小贩，挺老土的。谁曾想，城里人比他还老土。想到此，他仿佛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起来，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浮现在他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