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元素
初到一座城,映入眼帘的首先是城市的建筑。我渴望从陌生城市的楼宇、街道、人群里初次感受城市的呼吸。 初到上海,鳞次栉比的高楼让人眼前一亮,夜晚的霓虹灯闪烁照耀着陆家嘴三栋直插云霄的高楼。上海中心的楼体旋转而上,环球金融中心的玻璃楼在阳光下璀璨得像世界奢华钻石所镶,金茂大厦融合潮流尖顶风格拔地而起。据说这几栋传奇的高楼都为国外顶尖建筑设计师所设计,象征着金融中心的独一无二。
上海东方明珠 陆家嘴金融中心在这样经济先进的城市里,我在街边看到了昆明消失已久的老式公用电话亭,我惊讶于它破旧外表下还能使用的“坚韧”,电话亭里有无线WIFI可打电话。 再听听另外一件事吧,来到北京海淀区和昌平城里才发现:首都北京高楼不如上海多,科技园区、试验区、国家重点工程研究所的楼体并不高,方方正正的大楼偏多,有创新潮流独特设计风格的建筑至今没看到几个。但北京的老楼却别有一番风味,我在海淀桥下见到的小小矮矮的古建筑老房,虽保留在中关村科技园区附近,历史古韵却是一眼就能被深深吸引的。我们没有走进看,小院的门也是锁着的,仿佛很久没有人居住过。自行车路过时,远远看一眼就能留下深刻印象。创新科技发展的当下,老式建筑并存。它们之间没有相互矛盾的刺眼感,反倒真的是见证者和参与者的共筑。小院走过数年风雨阳光,看着前方创业园区的大楼兴起,企业发展日益壮大,蓬荜生辉。走在街边,常常看到的还有老式报刊亭,亭子的门是向外开的,门上挂满了五花八门的杂志、报纸。亭子中间的板子敞开往路外面放,摆着售卖的饮料、矿泉水。
上海街边的公用电话亭北京国贸街边的报刊亭
现在正值夏末秋初,北京暑气未散,卖家便在板子前放上一冰柜的冰淇淋、冰棒、雪糕。 与报刊亭的初见唤醒了我儿时回忆,那是我上小学一二年级时的昆明,小区门口是有公用电话亭和报刊亭的。小伙伴们最爱的一件事就是放学后相约去小亭子买刚出的阿衰漫画(现在基本找不到卖这系列漫画的地方了),回家做完作业就开始看。第二天上学小伙伴们头挨着头聚在一起谈论昨天漫画里的剧情,学说人物的对话。那时报刊亭里还有圆形的赛尔号铁币,小袋小袋的卖,虽然我也不知道它拿来怎么玩,但总爱买一两包作为炫耀的礼物。女生们爱买五颜六色油线,五颜六色的水宝宝,五颜六色的胶带。油线用来编织成手链,水宝宝加了水会从小小的硬球长大成圆圆胖胖Q弹的大家伙(尽管是吸水膨胀的原理,我们也觉得那是自己养大的水宝宝),胶带用来裹胶带球,同学们都沉迷于胶丝被粘离塑料胶条的感觉,比一比谁裹的胶带球大。
故事说到这里就没有往下了,因为这是我记忆中十年前的昆明。我感念能在大城市的繁华下见到这些亲切的老式元素,也感慨城市化进程里消失的老式元素,它们在我记忆里永恒。
回忆总是在某一个点上直戳内心,如果可以,我想把一种声音永远珍藏于心。天上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滑落叶尖。我背着沉沉的书包啪嗒啪嗒的在雨里赶去上课,深一脚浅一脚的奔波着。 那日到文化巷口,突然淅淅沥沥的小雨中飘来咬字有些不太准的“大头大头,下雨不愁,别人有伞,我有大头。”我愣住了,站在巷口,猛地一回头,竟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他正和一个中国朋友用带着点洋腔却十分流利的中文说:“这老昆明的小歌谣真有意思,只不过,不过,现在很少听到有人念了。” 童谣,当年院里伙伴们一起唱的童谣,外公打小就一字一句教我的童谣,到底是什么?以前翠湖的唱童谣打快板的老爷爷多年都没有见到了……我努力回想着过往的一切,心头就似被揪着一样。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记忆拽回了斑驳的石墙,杂草丛生的小院。 那时的快乐很简单,一到夜幕降临,我和几个村里的小伙伴忙着抢小板凳,抬着跑过细长细长的田埂去橡树下听外公讲故事。听外公说,那是个火红的年代,那时他们住的都是大杂院,一个院子连着一个院子。每家起码有三个以上的孩子,所以,从来不会感觉到孤独,他们的玩耍都是团队作战。放了学,唱一路的童谣,半小时的路走到天黑都回不去,直到父母来找,才依依不舍的扁担开花,各回各家。 或许,我对文字的认识是从老昆明童谣开始的。自我会说话开始,外公便教我唱老昆明童谣,听院里的老奶奶老爷爷说,只要是我唱会了,就抬着满院子唱,虽然牙没几颗,说些什么也听不清,但总逗的他们哈哈大笑,露出几颗瘦小零星的牙。脸上堆起的皱纹,温暖时光的笑,我知道,他们回到了属于他们的童年。
城市化进程中,老式元素不该被淹没。只有它们,记住了时光的温度,也只有它们,最适合做匆忙的人栖息之处,心的归途。
极简•落叶归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