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船“马易”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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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加“馨主题”第十四期主题活动。
1.
马易端起半碗酥肉汤，倒进自己的饭碗，正准备埋头苦干，就感觉自己的脊梁骨被人从后面戳了戳。
马易不爽，但不准备理会，因为来参加宴席的人比较多，不是女方的亲朋好友就是男方的亲亲戚戚，磕着碰着难免，最好就是不要计较。如果去发怒扯皮，最后伤着的还是主家的面子。
马易扒进去一大口饭，因为有着酥肉汤的滋润和香味，这一口让他非常惬意，不禁吧嗒了一下嘴巴。说实话，结婚宴席基本上都是在“九大碗”的基础上添加而来的，而酥肉汤是马易的最爱。逢席必干汤，没有喝到汤，这桌酒席的成色就大打折扣，索然无味了。
可是，后面那个人却不自觉，马易感觉出对方是用筷子在刺自己的背。马易恼怒地转身：“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额，静美，怎，怎么是你？”
马易非常吃惊，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个场合与静美相遇。因为，即使是马易，认识静美，也不过是最近几个月的事情。在这个阴雨的小城里，居然出现了自己在蓉城的新知，确实有些诧异。不过，转念一想，邂逅与重逢，亿万人之中不期而遇 ，都是缘分使然。转山转水，星移斗转，星聚为云，云凝成雨，终归会落地，湿润着同一片土地。难道，这不是自己在心里期待着的吗？
静美顽皮地一笑：“觉得不可思议吗？看来，你今天得请我喝茶了。好了，我看你吃得挺香的，你继续吧。完了，陪我出去走走。”
马易本来就是坐在宴会厅的一只角落里，他唏哩胡噜吃完，悄悄地和静美溜了出来。
小城里的天气不好，一会儿下雨一会儿停，停一会儿又下雨。马易便和静美打着伞，沿着城市的中轴线南北干道溜达。
马易随口问：“静美，你是女方的亲戚？”
静美说：“不是。这么说，你是男方的亲戚啰？”
马易道：“新郎是我的表哥，他以前在外地结过一次婚，不过我们谁都没有参加过他的婚礼。当时家里反对，长辈也不让去。现在他回到省城的公司，就再婚了。”
静美说：“看样子，你表哥的老婆也不是头婚吧？”
马易抖抖伞上的雨水：“也许吧。因为表哥长期在外地，这些年来交往比较少。这次，也是姨妈通知，才知道他又婚了。”
马易挺住脚步：“静美，这天上下着雨，我们这个地方没有什么好看的。如果天晴的话，我倒可以带你去看看上里古镇，看看茶马古道。”
静美道：“有些东西，当你已经习以为常了，就不觉得稀奇，也不会珍惜。这就是为什么外地人过来，本地人过去的道理。其实，认真想想每一个地方都有独特的美，每一个人也都有自己的优势和魅力。不过，人都是贪心和善忘的。人总是向往着窗子外面那些看得见不一定摸得着的风景，对自己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和夕颜晨光视若无睹。”
“你的意思是，人生处处皆风景。有心处皆是繁华，无意处断绝芳华。”
2.
一场大戏，终于落幕。马易还沉浸在剧情之中，为主人公朴素而深沉的情感而感动。是的，动人者未必都是轰轰烈烈的大事件大场面大人物。那些看起来平凡，却真实而执着的情感，尽管沾染着尘土和汗水， 或许还有血泪，因为贴近生活接纳地气，所以更有影响力。马易几度淌出的热泪已经凉了，只剩下脸颊处的不自然，提醒着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感动品尝了一次盛宴。
这不是被感动了吗？我还以为，在某次被辜负被背叛之后，自己永远都不会落泪了呢？原来，自己只是坚强了，而不是坚硬了。不容易受伤了，却依然会被感动。
从太平洋电影院出来，马易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高楼森然而立，人流如织，阳光强烈，酸涩的眼睛竟然无法睁开，他不得不用手遮住眼睛来缓解和适应外面的光线。
他一面向前走，一面用手遮挡住光 ，像极了用手搭凉棚的悟空。突然，他的眼睛精光一闪，突然发现前方有一个美女，不，是那个美女有点情况。美女身材窈窕，长发披肩，紫衫白裤，背影看起来不错。不过，背景却有点瑕疵，只见臀部某处，仿佛仙人着画，先是一片不规则的枫叶，然后殷红迅速扩大，这秋色弥漫得也太快了吧。那美女走路已经有点不自然了。
马易快步上前，走在美女的侧面，低声说：“美女，需要帮忙吗？我的体恤可以给你遮挡一下！”
那美女本已夹腿躬背，听见马易的话侧过来看了看马易，见他一脸诚恳，红着脸说：“好的，谢谢你了！”
马易也不磨叽，马上脱下体恤，递给那美女。看着美女将体恤围在腰间，挡住突如其来的秋色，马易举起手向美女摇了摇，去研究共享单车去了。马易刚刚从电影院的感动中出来，不介意帮帮别人，至于一件体恤，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马易是一家保洁公司的经理，手底下有一二十个员工，平时忙着开拓市场，今天是忙里偷闲，犒劳一下自己，才出来看一场电影。现在电影看完了，他就要回到自己公司所在的“屌丝街”了。“屌丝街”是马易自己的说法，其实这条街叫白丝街。不过，这条街多是不易改造开发的老旧小区，房租低廉，是打工者的乐园。最重要的是，这一片大排挡比较多，价格也便宜，所以在马易看来最适合屌丝居住。马易虽然现在开了一个公司，但他自认为自己就是个揽工的头目，即使收入比下面的大叔阿姨多一点，但仍然无法脱离屌丝的本色。
马易觉得，一个人首先应该活得实在，否则的话自己会非常痛苦。求生活已经不容易了，何必想那些有的没的，给自己增加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呢。所以，他吃着五元的早餐，午餐挑了一家十二元随便吃的苍蝇馆子作为自己的定点，晚上一碗面，偶尔喝一点酒。按照他的说法，要在城市里面扎根，就得准备买一套房子，可是这钱问父母要不了，只能自己省吃俭用慢慢来。
3.
马易因为工作的关系，跑遍了这个城市三环以内几乎所有的地方，所以随便报一个小区的名字，他都知道在哪个区位，应该怎么去，怎样去最快或者最省时。他被工人们称为“活地图”，因为他还负责给工人们派活，当然也包括规划工人们上门服务的先后顺序和路线。马易还是有野心的，他想着垄断一批优质客源 ，基本上能够覆盖部分城区就可以了。不过，因为人手有限，他暂时不准备接三环以外的单。
再见马易的时候，是在省骨科医院，也就是体育医院。静美公司一位员工，在上班的路上，骑电瓶车时被逆行的小汽车擦挂，摔坏了腿，被热心市民送到了骨科医院。这是工伤，所以公司派出静美这位财务部的主管来医院看看，并负责给该同事找一位护工照顾一下他。
因为有些检查需要等结果，所以静美在闹哄哄的走廊上玩手机。没想到，在某次抬头的瞬间居然看到了马易心急火燎地跑进抢救室。看到马易连说带比地和医生护士交流，静美才知道是马易公司的员工出了车祸。好在医生说，虽然外伤看起来比较吓人，但伤口不深，缝合之后打破伤风就可以了。
静美招呼马易的时候，马易还没有认出她。马易的员工把马易给规划的路线忘记了，走错了路，又生怕赶不上时间，心急之下和一部同样赶时间的电瓶车相撞了。马易把伤者交给医生处理之后，还要安排附近的人去完成订单，一面又向客户道歉商量服务延时的事情。静美认出马易首先是认出了在她记忆中的那张侧脸，其次是他的声音，不过现在的声音更焦灼罢了。
马易看着静美也没有认出她，实在是哪天就只是短暂的一面，因为那种尴尬的场面也没有多看，反而是静美认出他才让他大吃一惊。
马易吃惊地说：“哦，你说那天呀，是，是，哎哟，没有什么，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静美红着脸道：“那个衣服弄脏了，不能再穿了。要不，我买一件赔你吧？！”
马易摆摆手：“嗐，旧衣服，不用赔，都是上班穿的工作服。”
静美说：“那这样吧，看样子今天你也没有空。你留一个联系方式给我，改天我请你吃饭。”
马易再三推辞，最后还是留下了电话号码，还加了微信，静美才心满意足地走了。其实，马易那件衣服已经洗出来了，只是静美想留下来做个纪念，所以故意说不能穿了。
马易没有多想，因为他还得看医生缝合之后怎么安排。不过，他已经联系上了那个员工的家属，家属答应过来照顾伤者。所以，他这边到时候按规定作一些补偿就行了。马易叹了口气，虽然不用赔误工，但是就近调人也会增加成本，还有这个员工估计至少两三个星期上不了班，这个保险费是亏定了。算了，算也没有用，以后只好加强员工教育，让他们都学会导航，尽量避免类似的情况发生。好在，自己的员工知道是自己的错，没有提过分要求，只让自己把那个位置给她留着。
4.
马易每天为了公司的发展日夜操劳，不敢放松，能够逍遥自在的时候不多。他经常对自己那些朋友说：“早知道创业艰难，就不创业了。现在白天不是白天，晚上不是晚上的，跟包身工也差不多了。”
朋友笑他看不开：“你咋不说你的收入比以前多了那么多？要不，把你的收入给我？”
马易也只是找一个人倾诉倾诉，已经习惯忙碌的他，估计真的闲散下来又得不自在了。
静美呢，作为一个公司的财务主管，平时也忙，尤其是月初和月底，年中和年末，各类报表多得很，还要做财务报告供公司领导层参考。所以，静美来找马易也不容易。
马易的公司名字叫“易洁家政服务公司”，说是公司，其实就是某小区下面的两间底商，一是用来办公，二是供同事们短暂休息（比如午休或歇个脚儿），还有就是存放一些劳动工具和洗剂。
静美走进马易公司的时候，马易正在走来走去地打电话：“张哥，你借那个钱超过三个月了哦。麻烦你挪出来一下，我马上要用到。哦，好，好，费心了哈！”
“李总，之前说的借我两万没有问题吧？兄弟我可是指望着你哦？哦，你有了计划了呀？好吧，没有关系，咱们兄弟以后还有交道的。没事，真的，我另外想办法。”
“兰姐，你好，你们公司那个外墙清洗的款这个星期能结了不？嗐，你也知道人工大都是外面找的，我公司才几个人嘛。嗯，等着过给那边结账。好的，星期三哈，那我就准时过来哟。谢了哈，兰姐。”
马易看见静美，用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静美，你坐。我还有几个电话要打。”
静美听了一会儿，差不多都是借钱和收款的电话，不过，看起来效果不太好，所以马易越来越焦灼。回到公司的员工，看到马易的焦躁，一个个又悄悄出门了。
两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马易点了静美喜欢吃的糖醋排骨、尖椒肉丝、麻婆豆腐和一个冬瓜丸子汤。马易吃饭一如既往的大刀阔斧，静美则慢慢享受美食，尽显优雅。马易一路狂奔，突然看见只有他自己在狼吞虎咽，而静美正翘着兰花指一面喝汤一面轻轻吹气，感觉自己有些失礼，不是自己在陪着静美吃饭吗，怎么成了自己一个人的狂欢了？
他略略有些尴尬，抓了一下头皮，讪笑着说：“见笑了，平时这样习惯了。”
静美抿抿嘴道：“没有关系，吃饭吃的就是心情 ，自己高兴比什么都重要。我看见你这样吃，觉得自己的胃口都好了不少呢。”
马易便问一些静美的近况，怎么玩呀，喜欢吃什么东西呀，散步的时候都在哪些地方溜达呀。
静美一边应着马易，一面欣赏着马易阳刚的侧颜，她笑咪咪地扒拉着碗里的饭粒儿，心里胃里都有着暖洋洋的熨帖感。静美觉得，虽然现在什么都说不上，但这个可能就是自己努力的方向，或许也是自己想要的生活。舒心的生活从来不是珠光宝气和星光灿烂，而是彼此踏实的安然陪伴。他是不是暂且不说，至少现在这一刻是温馨和快乐的。
5.
“马易，你是要启动什么项目吗？我看你一上午都在筹钱？”静美终于问出了自己藏在心里的疑问。
“哦，是的。目前的业务比较多，我们的员工有点忙不过来，我打算增加一个点。这就需要租房子办公，还要给新员工准备宿舍。这样一来，我的钱就有点不凑手。可是，你也看到了，今天上午找了一圈，效果不太好。”
“咦，你表哥不是挺有钱的吗？你咋不跟他借一点？”
“我表哥？算了吧，我宁愿向外人借都不会去麻烦他。我一直就和他没有什么交道，他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他。”
“为什么呢？你们的母亲不是姊妹吗？”
“是啊，但是从我的大姨妈开始，他们一家子都是嫌贫爱富的，所以说不到一起。现在除了婚丧嫁娶，我们是不往来的。”
“那你现在还有多少资金缺口呢？”
“我算了一下，大概六七万的样子。”
“要不，马易，这个钱，我借给你吧。”
马易睁大了眼睛：“静美，你说真的？这个，我用的话，起码要半年才能够还你。你没有问题吧？”
静美说：“没有问题，反正我现在也没有用到。”
马易感激地抓住静美的手：“静美，我该怎么感谢你呢？要不，我以身相许吧？”
静美扯出自己的手：“爬哟，要赖我的账，没门儿。你呀，好好干，按时还款就对了。要是心存感激，下次就换一个好点儿的馆子请客。”
马易豪气地一挥手：“湿湿碎啦！下次给你安排！”
静美觉得一个男人就要能够吃苦受累，就仿佛一块天外来的陨铁，只有接受加倍的锤炼之后，才能真正成为好钢，成为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器，成为世人可以依赖的重器。静美觉得自己在马易身上又找到了某种感觉 ，身体里面的不安分因子又开始蠢蠢欲动。她欣赏着马易一挥手那种气势，好像一瞬间成为了携着狂暴的天风降临世间的大英雄，正睥睨一切，目无余子。自己正成为陪伴英雄，倾国倾城风华绝代的美人！
静美不知道马易对自己有没有感觉，她也认为只不过短短的接触，尚说不到爱的程度，自己这边其实有就是单方面的喜欢而已。总要有更多了解，彼此充分交流之后，才能够确认这一分好感就是心目中的爱。只有双方都愿意把那些触角上沾染的花粉酿成蜜，才算是有了承诺，才不是自许而是相许，成为一种彼此的托付。
静美心想，马易在忙碌之余，或许会停下来想一下吧，或许会发现我眼神里那些炽热的火苗，他会选择让它熄灭呢还是让它燃烧得更猛烈些呢？希望马易能够了解我的心吧。实在不行的话，我就把心里话毫无保留地袒露出来，让他明了。
6.
日子飞快地过去，马易和静美也平静无波地交往着。马易有时间呢，就去静美公司附近陪她喝个茶，在附近的公园转一转，一起吃了个饭。静美有空的时候，也会到马易的公司呆半天，帮他看看账本，提一些小建议，在附近的商场溜达溜达，给彼此买一点小东西。
终于，在某次聚会之后，马易略略有些犹豫之后开口了：“静美，你看我们也交往这么长时间了，我觉得你是一个不错的女孩，想成为你的男朋友，不知道你觉得怎么样？”
静美看着马易挺直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睛，笑着说：“我也觉得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小伙子啊。不过，我想先讲一个故事给你听。如果，你听完之后还愿意接受我，我就让你成为我的男朋友。”
马易看着静美认真的神情，不由自主地感到紧张，生怕从静美的口中说出什么逆天的内容，他瞪大眼睛注视着静美翕张的红唇。
“五年以前，我还在西华大学上学。有一次，我去棠湖公园散步，一面散步一面背单词。突然，一辆重型机车闯了过来，我惊觉的时候感觉车子马上就要到面前了，我赶紧往旁边一闪。机车轰鸣着离去，我却因为避险落入湖中。”
“我不会游泳，在水里扑腾挣扎，连喝了两口水。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青年跳进湖里，把我救了上来。因为感激，也因为这个青年条件不错，我对他产生了爱意。交往一年以后，我们结婚了。那个时候，我大学还没有毕业，所以父母反对。他那边，也因为事先没有通报，遭到了父母反对。不过，热恋中的我们没有管这么多，私下里去领了结婚证，请了几个朋友吃饭之后就住在一起了。”
“因为这个事情，双方父母都很生气。过了几个月，他的生意遇到了危机，缺钱缺人脉，那一段时间他非常焦躁。有几回因为一点点小事，就对我大吼大叫。我理解他的处境，可是我一个在校学生，无论从哪一方面都帮不了他。后来，他的父亲过来找他，表示愿意帮他度过难关，条件就是让他放弃我。他父亲又找到我，说给我十万，让我离开他儿子。我没有答应，但是那个男人，他答应了。于是，我们分手了，不过我也没有要他家的钱，因为他救了我一条命，这比十万块钱贵重得多。”
“再后来，我毕业了。因为忤逆了父母的劝告，我也没有脸面回去，我便留在了这个城市。这一晃，又过去了几年。人世间没有假设和如果，只有自己一路走来的足迹和结果。恩情与感情，都已经随风飘逝，留下的只有依然恼怒的父母，还有内心深处的一地鸡毛。”
吐出了自己自己心里埋藏许久的秘密，静美感觉轻松了不少。她苦笑着看着马易，带着一丝自嘲：“你想不到吧？其实，我的身份是你的前表嫂。你说，你向我表白，或者我心里存在的期待，是不是很好笑？”
7.
马易其实在听静美讲故事的时候，就有一点点猜测，不过当她点明身份时，还是有一些不安，因为这个身份，多少会成为两个人在一起的障碍。
马易笑着说：“我就说嘛，你一个美女坐在宴会厅的角落里，也不和人交流，和那个环境显得格格不入。怎么？当时还有点放不下吗？”
静美捋了捋鬓角的头发：“虽然过了几年，但恩情仍然在，还真的有点放不下，心里也希望他过得好，就想着去看最后一次吧。看过之后，就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路吧。没有想到，在那里再次遇到了你。”
马易说：“是啊，人生总是有许多际遇和无奈，而有些事情却会不由自主地来到我们面前，让我们来抉择。我也给你讲一个属于自己的故事吧？”马易给静美的杯子倒上茶，开始了回忆。
“我大学的时候，曾经在一个餐馆打工。那个餐馆生意还不错，可惜老板比较花心，经常用钱诱惑附近的女学生。老板娘很生气，也规劝过他很多回，可是还是没有挽回他浪荡的心。有一次，老板应了那句‘久走夜路必闯鬼’，中了人家的‘仙人跳’，被人家堵在一家小旅馆里，暴打一顿，还让老板娘拿钱去赎人。老板娘手里钱不够，就想着把餐馆转了。可惜，急切之间找不到买家。我认识一位高我一届的学姐，她知道这家餐馆，一直也有创业的念头，所以就让她来和老板娘谈。”
“因为一个有心卖，一个有心买，很快就成了交。可是，你个时候，那个学姐还没有毕业，所以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打理。学姐便和我商量，许我一些股份，授权我来打理。因为我熟悉经营的产品、流程和顾客，所以这家店很快就走上了正轨。学姐也信守承诺，老老实实地给我分钱。”
“再后来，学姐大学毕业，可她的男友考上了省级机关的公务员，和她分手。那一段时间，她失魂落魄，整日呆在餐馆，经常看见她一个人流眼泪。忙碌之余，我便劝她 ，说感情虽然失败，但是投资餐馆还是赚钱的。也许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她渐渐振作起来，认真经营餐馆。有了她加入进来，餐馆的生意更好了。这个期间，可能是心里的空虚，她对我产生了感情。再后来，我们发生了关系。可是，很快我也到了毕业季，忙得一塌糊涂，没有多少时间来餐馆，我们只是电话联系。”
“那年，我搞定了一个大公司的职位，志得意满，便想要去和她分享我的快乐。我准备请她去吃西餐，因为第二天我就要去上班了。当我快要走到餐馆的时候，却看见学姐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走出来。学姐打扮得很漂亮，那个男人笑得很开心。两个人上了一辆轿车，一溜烟就走了。”
“我拿出手机，给学姐打电话，问她在干嘛。她说在餐馆。我说生意怎么样，她说生意很好。接着，她告诉我又来客人了，以后再聊。这时，我便证实了我的失败。那个餐馆，所有的人和事，都与我无关了。于是，我再也不联系学姐了。”
马易不知道自己何时点燃了香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脸上多了几道泪痕。只有自己才知道，曾经的自己付出了多少，因为这些，他还差一点放弃已经谈好的工作。好在他还知道一定要证明自己，不甘心就此沉沦。
8.
就在这时，马易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他毫不犹疑地接通：“喂，您好，这里是易洁家政，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呢？啊，您是我妈呀，嘿嘿嘿，我没有看来电显示。妈，您最近还好吧？今天是有什么好消息要通知您的儿子，是咱们家要拆迁了吗？没有关系，要房子还是要钱，您和我爸说了就是。”马易在妈妈面前嬉皮笑脸的样子，看得静美偷笑不已。
“妈，妈——，您现在通知我，过年就要把媳妇儿带回家，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是是是，我知道你之前就说过，可是您再想带孙子，咱们还是要按照流程来吧？这样，过年的时候给您一个准信好不好？”
“嗯，有这个事情，不过这里面很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您一定要知道呀，好吧！真实的情况就是，表哥现在的老婆是我的前女友，我毕业之前的女朋友是我的一个学姐，我是向您汇报过的。嗯，那一阵我忙得天昏地暗，找工作呗。嗨，过去了就不说了，偏偏表哥还要通知我去吃席。这就过分了。而且，他的前妻那里，他也是一个负心汉的角色。嗯，真的，好吧，那您和我爸也考虑考虑吧。我是无所谓的，如果表哥不想要面子，那也别怪我不客气，反正是他做的初一。”
挂上电话，马易对着静美摇摇手机：“看到了吧？我妈开始来催婚了。那天，我和你一起离开婚宴现场，被表哥捅到了我老妈那里，还想借此来给我施加压力。哈哈，他这回可是搞错了对象。当初他撬走学姐，我可以认为我自己和学姐感情不够深。不过，要是以为我可以随他拿捏，那他就想错了。”
马易拉起静美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看着静美的眼睛：“静美，不管过去曾经怎么样。每一个人都难免会受伤，难免会心凉。但是，对未来总要有所期待。我们都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漫长，当我们奔跑在路上，满天的星光都会为我们闪耀。当我们在花园里散步，每一个季节的花儿都会为我们奉上芳香。静美，我爱你，让我陪伴着你，去迎接前途的风景与冰霜吧？”
静美用白皙的手指戳了戳马易的胸膛：“马易，你这是邀请我上你的贼船吗？”
马易伸手揽住静美的腰：“贼船‘马易’号，即将起航。静美，以后你就是这艘船的船长了，你说向东我绝不会向西，你说撵狗我绝不会赶鸡！”
静美笑着说：“马易，你这是居心不良呀！你这样邀我入伙，是不是想赖账不还呀？”
马易用自己的脸贴着静美的脸：“没有啊，怎么会呢？我这是打算用一辈子来还呢。”
静美担心地说：“你爸妈那边，咱们还是要把思想做通。还有，我爸妈那里，我也要努力争取。我希望，我们的爱情能够得到双方父母的祝福，你说呢？”
马易说：“静美，咱们不急。如果我们一个人不行，那就两个人一起去做工作。咱们就是求也好，磨也罢，总之要让他们满心欢喜地同意我们在一起。”
静美把头靠在马易肩上：“马易，我们都是从磨难中走出来的，现在相当于已经渡劫成功了。上天这样眷顾我们，我们一定可以在一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