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的小树林
周末闲来无事,想出去转转,随意上了一辆公车,看看它会载我到哪里。还有几站就到终点站的时候,头晕就下了车。抬眼一看,不远处,有个树林,有人在林下乘凉。我对大树有很深的感情,也觉得人应该像树一样,好好成长,长得更高更茂盛之后,不仅可以惠及自身,也可以庇荫更多的人。但成长的过程,取不得巧,偷不得懒,更不能急于求成。一年长一个年轮,就是一个,一年长半米,就是半米,窜得太快,多抵不过风雨侵蚀。沉得下心,方有后来。
我老家的村子里,也有大片的树林,睡过午觉的人们,会在这里纳凉。有人带着小方桌和板凳,兜着象棋,找人厮杀,陆陆续续地,就围拢了一些站着观战的人,时而沉默,时而评点一番。楚河汉界两边,敌我严阵以待。小小娱情之物,于方寸间,展现一个恢宏的格局来,一方杀气腾腾过来,另一方闪转腾挪,自有妙着。我横冲直撞,你也可步步为营。暂失一卒一炮有什么打紧,车马在侧,照样直捣黄龙。算盘皆输也无妨,推倒重来,又是新的气象。一下午战下来,大多各有胜负,输得稍多的人,便相约明日再战。塑料纸做的棋盘被叠起来,楚汉两军混在一个阵营,不分你我了,世界暂时宣布和平。
也有抱小孩儿的,就把孩子放在地上,任他满地乱爬,他要探索这个世界呢,往东爬爬,往西挪挪,捡起一片树叶,塞在嘴里,表情立马生动起来,嘴一咧,差点哭出来,好玩极了。家庭主妇们,往往聚在一起,说说孩子,要是年轻妈妈有什么关于孩子的问题,诸如不爱喝水、吐奶、拉稀啦,尽可以问年纪捎长的嫂子大娘们,这里,能学到不少育儿经。
小孩子绑上了吊床,躺在上面翻来覆去折腾,把吊床晃来晃去,如荡秋千,有时候又会突然停下,发着呆,好像突然想到了某种他暂时弄不明白的关于万物的哲学命题。
还有发呆的,做针线的,摘棉花的,“吧嗒吧嗒”抽旱烟的。树林显示它巨大的吸引力,几乎小半个村子的人都来了。
大自然于人,是有许多馈赠的,人们心安理得享用,也不必感激。一辈一辈人在这里休养生息,出生湮灭,彼此相安无事就行。你看天蓝水清,孩子健壮,风调雨顺——你还想要怎样更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