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青春,你好吗(十一)
我们的青春,你好吗?
黎明,挣破了夜的黑纱,破晓的光再一次穿过半透明的窗帘,像云彩那般,温柔且细腻… …
这座不再陌生的城市,用从前一样未曾变过的温暖,唤醒了熟睡中的林小沫。
“叮铃铃…”
林小沫睁开了朦胧的睡眼,揉了揉睡得有些浮肿的眼睛,一脸茫然的望向床头小柜上那精致的座机电话
是谁呀?这么早打来电话?本姑娘连觉都睡不好啦。
林小沫暗暗的想着,在被子里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敌不过电话那强大的铃声,拿起听筒还是爬回了被子里,眯上了眼——她实在是太困了。
“喂,有人在听吗?小沫在不在呀?”听筒的另一头传来了声音,苍老并带着些许的嘶哑,在林小沫的耳朵里却是温馨的,这充满着慈爱的声音,在任何人的耳朵里都会温馨的吧。
像春风抚摸叶子们,“沙…沙沙…沙沙”奏出舞曲,格外温暖人心。
更重要的是,这是林小沫所熟悉,所眷恋的声音,是那个陪着她长大给予她温暖的声音……
良久——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良久,林小沫都是呆愣着的,泪水在眸子四周打转,晶莹透亮。
“诶,有人吗?是不是打错呐?小沫呢?哎呀……”电话另一头的那个声音焦急地说着:“怎么办呀……小沫,小沫!唉,怎么会这样喃?是不是打错了呀?哎呀!我这个老糊涂呀。只好再打一回了,明明不会打错的呀,呃……”
电话另一头的老人无助地拉扯着宽大的披肩,时不时去扶一扶架在鼻梁上的金丝边老花镜,眼神有些迷茫,有些委屈。她摇摇晃晃的在屋子里抱着电话来回渡步,甚是疑惑地自言自语着,耳朵上镀金的小圆圈耳坠也在有节奏的摇摆着。
“算了,还是挂了吧… …”老人不解地嘟哝着,不只是委屈,还有些无助。
这些声音,传到林小沫耳朵里,像针一样刺痛 ;像火一样焦灼 ;像直逼心口的剑,且对于这样一个大姑娘来说,还带有一些恐惧。
“奶奶,小沫在这儿。”林小沫的声音是颤抖着的,眼泪夺眶而出:“奶奶不要挂,小沫在听,小沫在听… …”
她抱紧了听筒,生怕失去了什么,神情很恍惚,差一点儿就叫了出来。
电话另一头的奶奶高兴的像个吃到了糖的孩子,面对一个比自己小了整整五十岁的小丫头高兴得快要跳起来。
“哎呦我的小沐啊,我跟你说哦,你不在家里,你太姥姥,还有外婆,大奶奶,还有,好……好多好多人都很想你呢。”
奶奶捧着电话,唠唠叨叨,手舞足蹈地说着。电话这头,林小沫憋着打转的泪,不让自己哭出来。
电话那头传来温柔慈爱的声音,酥酥的麻麻的,快把林小沫的心融化了,这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温情。
电话这头,连接着一个哭成了花脸的小姑娘的心。林小沫哽咽着,喉咙像被什么不知名的忧伤堵住了,嗓子努力了很久也只是咕噜咕噜的声音,只得作罢,静静地聆听这专属的温情,似乎也不错。
“嗯……嗯”小莫从喉咙里勉强挤出几个字:“我知道的。”
林小沫尽量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可奶奶貌似已经识破了 :
“你这傻丫头啊,又哭鼻子了吧?我们都很爱你呢,都不想让你伤心难过啊。孩子,你不要… …太… …太感动嘛… …咳… …咳咳…”
“奶奶,你没事儿吧?说我哭,你自己不是也没忍住吗?”林小沫嘟哝着,再也控制不住强忍的情绪了:“奶奶,对……对不……起……”说完,索性把脸埋在被子里大哭起来。
窗外的雨声时断时续,屋里的抽泣声也时断时续,雨声勾起了儿时那段记忆……
“孩子?”
“我在。”
“奶奶有个秘密你想听吗?”
“什么秘密呀?”
“其实——奶奶比任何人都爱你啊…”
“奶奶,小沫知道。”
奶奶牵着那时小沫的手,一起走在乡野小路上,缓缓的,不紧也不慢。
那时,林小沫才五岁。
良久,小沫把头从被子里抬起来,缓缓地说道:
“奶奶?”
随即电话另一头用带着泪意的声音回应:
“奶奶在。”
“有个秘密,小沫藏了好久呢。”
“什么秘密呀?奶奶想……想听。”奶奶抽泣着。
“就像幸福一样简单——奶奶,我真的真的很爱你,胜过爱这一切,胜过爱这个世界所有的人。”
“ 傻丫头,奶奶也爱你呀,好爱好爱呢。”
“奶奶…奶奶……”猛地一抬头,林小沫才发现自己的脸上早已挂满泪痕,也早已泣不成声了。如断线的珍珠一般想收却拾不回,淌下却无声。
“乖孩子,不哭,奶奶在。”
“早安,”小沫轻声的说:“祝你好运,我爱你,奶奶。”
小莫放下了电话,起床穿衣,一切如旧。
C市的雨停了,天亮了……
一抹不念杂尘的阳光啊,或许是哪个回乡探问的归魂化作的吧,无暇且纯净,高贵的纯粹让人不容玷污。
第一声鸟叫,划破天地似乎无尽的沉寂 ;第一束晨光,带来C市的第一抹生机。光是纯净的,脱俗的,云,亦是如此。云过于透明,光过于纯净,云任由光穿过它的缝隙,哪怕会一点点支离……破碎,全都不在乎。
一缕缕阳光从云间涌出来,抛向C市。古老的C市塔楼又有了钟声,小商贩的风铃又被风吹的叮咛作响,雨过微凉的大街上又有了叫卖声。
C市睡醒了……
林小沫望着墙上定格在30号的日历,心中莫名有些慌。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忙走进了房间里。
窗帘没有挂开,下了一夜的雨,空气是微醺的,朦朦胧胧总想引人入睡,那个小兔子台灯发出的光仍然是微醺的。
林小沫坐在凌乱的大床上,把电话机抱着放到了腿上。她匆匆地拨着号,然后有些不安的静候着电话另一头久违的声音。
“喂,您找谁呀?这里是小苏杂货店!”电话另一头传出了一个女孩儿的声音,有些粗糙,可仍然透出原本的清甜,热情洋溢,充满青春的气息。
“小田,是我呀!林小沫啊。”小沫高兴的快要跳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这沉寂了半年之久的号码还拨得通,而且接电话的人正是那个能给自己久违但不违心的拥抱的人——江小田!
“小沫?这……这个,真的是你吗?”
对方显然很难以置信,小沫也难以平复自己的喜悦。
“对呀,不是我还有谁呀?”
“也对呀,哈哈……” “嘻嘻嘻……”两个年少的“老友”一起吃吃地笑了起来。
“对了,小田……”
“不要叫我小田呐,呃……你先说吧。”
“没事,你说吧。”
“蒋叔叔,呃,接受了我们母女俩,总之,他对我们很好很好,现在我也改名字啦。”
“额?什么名字啊。”
“蒋筱茉,好听吧?嗯,你到底要说什么事儿?说吧。”
“今天过了,我就要回Y市了,我想……”
电话另一头的江小田,不,应该是蒋筱茉,好像愣了一下。没等小沫说完,她便接过话头,说道:“小沫丫头,我懂你的意思,但是Y市对我来说,除了你们的好,就没有什么好的记忆啦,我,也舍不得你走,你不用考虑我啦,大大咧咧的,随意就好啦。小沫,我现在过的也挺好的,不愿意再面对以前的往事啦。”
她顿了一下,又说:“我先把店门关了,一会儿老地方见。”
放下电话,又一次归于了沉寂,但第一次觉得这么无助与寂寞。
林小沫正发着呆,突然灵光一现。调皮的对着电话嫣然一笑,然后极熟练的拨了一个号码,那么长一串数字,她居然拨完了,也真的算个奇迹!
“喂?小沫吗?”一个男孩儿纯净又略带磁性的声音响起,极有贯穿力也极为好听。
“嘿!白无松。有好吃的,你来不?”小沫几乎是用玩味的语气问着电话另一头睡眼惺忪的白无松。
可那天真的小白一点儿挑逗的意思都没听出来。
“什么事儿啊?你说就好啦。”
“那说好喏,城北小亭见啦!”
“嗯呐。小沫,我要带点好吃的过去吗?”
“当然可以啦!嗯,对于吃货的我来说,你可不要把零食吃完了再带过来哦。”
“我当然不会像你那么贪吃啦!小沫啊。就这样说好喽,拜——”
做完这一切,小沫感觉轻松了好多。
……
雨又下起来了。秋来了,实在没有办法。
雨下得人心浮动,小沫不由得烦躁起来。
街头。小沫一个很大很大的收纳箱——粉色的,饰有有些懵懂的的“本本熊”图案。只穿了一件微微浸湿的飘逸白色亚麻布长裙,罩一件脏粉色略厚的卫衣开衫,孤零零地立在C市潮湿的街头。静静地看着呼啸如流水的车辆,想伸手去拦,却连一辆出租车都拦不住,甚是狼狈。
天又开始飘雨了,小沫凌乱的发丝像沾染了白糖一般,挂着许多小小的水珠,有些唯美的不真实。
用了最大的努力,也仅是在10:01的时候到达。自己邀请朋友来,迟到的却也是自己。竟然莫名有几分尴尬。
可似乎并不是这样。林小沫独自徘徊在街头,盼啊盼啊,静静的盼着。却没有盼来一个人影。
正当她疑惑时,远处出现了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近了,更近了,他们在向这边走来。穿白衬衫的男孩儿出现了!不远处还有个穿着浅蓝色连衣裙的小姑娘走过来,那是——莫溪!刚才走过来的两个身影中略矮的那个身影,正是穿着浅灰色背带裤的小田。
远远的,她抬起了手:“白无松!小田!莫溪!这边… …”
(曾艳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