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恨你厌你爱你慕你

    肆月从自己那些古老的医书找了半天才找到关于这毒的信息。

　　这毒叫红颜醉，中毒后会陷入昏迷，然后在不知不觉间侵入心肺，再慢慢要了性命。

　　之所以叫红颜醉是因为它只对十五岁到二十五岁的人有用。要解此毒需巫族的折荆草，极地的蕙湘子，明月国的缃石粉，三者缺一不可。且不说要集齐这三者，单单其中一种都很难求。

　　她急急去找沐亦朦，告诉他毒的事，沐亦朦听了，愣在原地。折荆草，现在去巫族时间也来不及了；蕙湘子只是在传说中出现过；而缃石粉在明月国的神坛里，只有皇上才可拿到一点。要集齐这三物，先不说财力，单是时间都不够。

　　为今之计，只有派一部分的人去这三地，一部分去民间高价收购。他很快安排下去，他也没闲着，自己四处打听京中谁的府中有这些东西。

　　夜晚出奇意料地黑。

　　在所有的人都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有人悄悄进了沐未晞的房间。不过那人并无恶意，他喂沐未晞吃下一粒药丸，向她输了些内力。做完这些，他便在那里静静等着她醒来。

　　他的目光盯着她，一下也没移开过，直到看到她睁开了眼。

　　“你醒了？”他的声音低沉，像醇厚的酒。

　　沐未晞有些意外，她身上的毒解了。又是贺兰清舟救了她。

　　一个人是不会毫无理由地救一个人两次的，他会有什么目的。

　　“王爷，救了我。”不是问句，是肯定，“算上先前那次，这是第二次了吧。那王爷为什么要救我这么一个可以算是陌生人的人？”

　　“那你为什么要救太子？”他不答反问，“你早知道两年前的事，不该恨他吗？太子已伤你至此，为什么还要救他？难不成你还喜欢他。”贺兰清舟一步步向她逼近，眼睛里染上了愤怒，还有深深地无可奈何。

　　他好像知道沐未晞很多事情，沐未晞本该因此疏离他，可是当她看到贺兰清舟的眼神时，心头涌上的却是担忧和悲痛，甚至因为此，她连一句狠话都说不出。

　　沐未晞按下心头的情绪，反问他，“王爷，好像知道关于我的很多事。”

　　听到她的话，贺兰清舟的理智才回来些。沐未晞不知道当他知道她因为太子受伤昏迷有多着急，有多担心，有多害怕，害怕再次再也见不到她。若不是，着急找药救她，他早就去太子府找太子。

　　“那些事不是京中所有人都知道的吗，我知道应该不是什么惊奇的事吧。”他缓缓开口，“未晞，我不希望再有下次了，因为我不知道下次我还会不会这么理智地坐在这儿了。”

　　沐未晞看着他，“我和王爷相识不过几日，王爷这话有些奇怪吧。”她总感觉，她和他在很久之前就相识。

　　“我认识你，不是几日，而是很久之前。你不需记得我，我只需记得你，就好。”他正垂眸，忽然抬起头，“对了，几日后我会向你提亲。毕竟，是我救了你，自是要负责的。”

　　“提亲？”沐未晞诧异地睁大眼睛，“提亲就不必了吧。但王爷的救命之恩，日后若有用得到未晞的地方，未晞定当鼎力相助。”

　　看她如此模样，贺兰清舟又想捏她脸蛋了，可是这次忍住了，“我不逼你，会慢慢等你同意。”

　　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贺兰清舟向她道了声别，就从窗口离开了。

　　进来的人是奔波了大半夜的沐亦朦，沐未晞想给他个惊喜便躺下装病。

　　他坐在沐未晞的床边，看着她苍白的脸，带着担忧和祈求地轻轻一声长唤，“小晞儿……”

　　沐未晞听得心疼，正要睁开眼告诉他她已经醒了，可他接下来的话让她打消了念头。

　　“你知道吗？在很久之前，你向我甜甜的笑时，我就忘不了你了，我就喜欢你了。当我明白时，我为我的感情感到羞耻。那时，你就如同现在舍命去救他这般喜欢他，你处处求我帮他，我都应了，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勇气。

　　直到十二岁，一次父亲说漏了嘴，我才知道小晞儿你根本就不是我妹妹，我不想再忍了。可惜天公不作美，皇上为你和贺兰时禹赐了婚。看你幸福的样子，我决定退让，我便远去从军，整日不离军营。

　　两年前，你出事，幕后之人便是他，若不是因为你当时受了那么伤急需救治，我定不会饶他。

　　那时回到军营不久后，武夜送来了我让他调查的我母亲死的原因，你知道吗？是因为你，因为你那可怕的身份。她知道了你的身份便被沐远安杀了，也因为你，沐远安和贺兰时禹才会想办法让我死在战场上。那时，我甚至想让你死，现在却怕你死。”他好像流下了泪，冰冷的泪落在她的皮肤上，灼烧的痛，“我本该恨你厌你的，却爱你慕你，你予我是执念，也是魔魇。本来这次的事一过我便带你离开不再过问京都的事。没想到，你还忘不了他为了他连性命也不要了。在你心中怕是连我也不及他半分。”

　　这是她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她不知道的事，她明白了在军营中他拒绝她的原因。

　　现在的她既高兴又痛苦。高兴的是，她不是他妹妹；痛苦的是，他内心对祈凤郡主无法抚平的痛苦。这刻她离他这么近，却感觉那么远。

　　他替她掖好被角，缓缓地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在她耳边轻语，“小晞儿，我会护你，也会替你拿到所有你想要的一切。”

　　他起身，从房间离开。

　　听到空气中逐渐寂静下来，沐未晞缓缓睁开眼，双眼空洞无力。

　　突然她的脑海中出现了许多不同寻常的画面。

　　她看到了沐亦朦重伤昏迷躺在床上，她四处无奈求药，她去求沐熙兰，沐熙兰逼她喝下毒才给她解药救沐亦朦；画面再一闪，她好像站在一个满世界红色的地方，有人在成亲，她好像很悲伤，待到新郎转过脸时，竟然是沐亦朦，这时她听到了旁边有人说，“祝今日明月国公主夏玥和沐将军喜结良缘，百年好合！”

　　她一下惊得坐直了身子，这些，竟和她两年前做的梦那么相似，难不成这是对后面的事的预感，但是沐亦朦受伤是何时，她被逼喝药又是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