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

登州府附近出现了一位乞丐，不晓得来自何方。

       登州府辖区地广粮多，百姓富庶，民风淳厚，流落至此的乞丐不少。缘于他与其他蓬头垢面的乞丐有所不同，方才引起登州百姓的注意。这位乞丐补丁摞补丁的长褂并无太多污垢，随身行李也鲜有凌乱。虽脸色微黄，皱纹很深，但总是清洗的很干净。每日清晨，人们总能看到他在城边小河里洗脸、洗衣、梳理头发。与其他乞丐狼吞虎咽的进食状相比，他吃饭时也总是缓急适中。

       刘府是城中一大户，主人广交天下豪杰，府中纳了不少门客。这一日，刘府老爷出城到山中庙里进香，回府途中看到此乞丐在城外的沙土地上用小木条写诗，笔画流畅秀美，字迹苍劲有力。刘老爷下轿询问乞丐生平，乞丐欲言又止，摇着头离开。刘老爷望着乞丐的背影心中甚是不解。

       几日后，刘老爷再次看到城中乞讨的乞丐，邀请到刘府小叙。乞丐犹豫过后，随着刘老爷入府。虽未到进餐时辰，刘老爷扔吩咐下人略备小菜温了一壶小酒，刘老爷到不嫌弃，与他对面而坐，共饮小酒，打算与乞丐聊聊，乞丐只顾喝酒、吃菜，话语依旧遮遮掩掩，或闭口不语。

       仆人来到刘老爷身边告知有朋友来访，刘老爷听罢起身，告知去去便回。说罢，留下乞丐离去。一盘花生米、一盘豆腐干，乞丐虽无狼吞虎咽之相，但毕竟耐不住腹中空空无物，不久便见了盘低。盘中余下几颗花生米，两片豆腐干，乞丐始终没有再拿起桌子上的筷子。

       不久，刘老爷归来，敬了杯酒，筷子举到盘前又退了回去。这一小小的动作被乞丐看到，愣了片刻后深深叹气摇头。乞丐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刘老爷很是惊诧，究其原因。乞丐停顿了片刻后才娓娓道来，自己原本家境殷实、祖上积下不少家业，有良田几十亩。年少时在母亲管束下识字、读书、分管家业，还算规矩。父母西去后，少了约束整日纸醉金迷，后又染上了赌瘾，没几年便败光了家业，才流落至此。

       乞丐继续讲到，家境尚好时，不知从何时养成的习惯，每顿饭菜不管多少，饭后定会剩余一些倒掉，向外人展示家里万分富足，粮食多的吃不了。刚刚自己虽然很饿，看到盘中剩余菜量不多，已养成习惯的他始终没有再下口。后看到刘老爷拿起手中着筷子，举到盘前又退了回去，想起了自己的过去。

       刘老爷听罢哈哈大笑，告知两人的不同之处。刘老爷自幼家贫，常常食不果腹，家人在一起吃饭时，每当饭菜剩量不多，谎称自己腹中已饱，留下饭菜给自己家人享用。久之养成了个习惯，每每看到桌子上饭菜不多时，便不在动箸夹菜。近几年，家族有了生意，渐渐家境殷实了起来，此习惯却一直未曾改变。

       饭后，刘老爷送乞丐至刘府大门，并取了纹银二十两赠与乞丐。叮嘱道，兄台是有才华之人，万不可再浑浑噩噩，今日这二十两纹银算我借与兄台，望能早日还上。乞丐深深作揖后离去。

       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