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那人、那山、那些记忆

2017-03-23  本文已影响0人  甘肃李鑫

月亮,那人、那山、那些记忆

早晨,走出院门,看不到星星。月亮泛着灰黄色,像安装在云层的灯泡,虽比不上对面高层上装饰灯那样明亮和清晰,但在深灰的背景之中却突兀显大。我感觉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看见月亮了,一周?还是两周?今天的月亮显得格外的圆、格外的与众不同。记不得今天是农历的九月几日,只肯定不会是十五日。人常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天不是十五的月亮也很圆。因为对日子的疑惑,对月亮就格外地关注起来了,顺便还钩起了一些有关月亮的记忆。

上中学时,从家到学校有二十多里地,大多是山路,中间只有两个村庄。周末放学回家,走完一半的路程,天便黑了,一个人是断然不敢行走的。但家是不能不回的,因为每周的面、油、馍都只能维持一周的生活,常请假会挨老师的批评,所以每次我们都是“组团”回家。天黑下来的时候,同伴们便大声地唱起《月亮走我也走》。至今还能哼唱几句:

月亮走,我也走。

我送阿哥到村口,

阿哥要当边防军,

十里相关难分手。

……

旷野里不管是真的唱歌,还是大吼几声,能壮胆,又提神,山谷里回荡着变调的歌声,夹杂着一些嘻笑,走路也会快了许多。翻过山梁,山脚下黑暗处闪烁着点点光亮,那便是我的家乡了。我们一阵狂奔,偶尔也会喊上一两声,但声音不敢太大,害怕打破村庄的宁静。有时我们的一声大叫,会引起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的狗叫。

那时的月光特别的纯、特别的净。走累时,我们还可以躺在地上看看月亮。指着月亮上那个黑点,暇想着美丽动人的传说。不知谁突然喊一声:“狼来了!”大伙一阵尖叫,爬起来就跑,这时那个恶作剧者便会哈哈大笑,进而大家都笑成一片。就在这样的场景中,二十多里地不知不觉走了多少遍,走过了春夏,走过了秋冬,如今看来,那段难熬的黑路又有了别样的情趣。

小时候,家乡不通电,每当夜晚来临,摸黑赶路的人,就要借助月亮的帮忙了。村庄里有一处放电影的人家,是全村夜晚最热闹、最明亮的地方。我常常留恋于斯,可惜口袋里没有钱,买不到门票,于是就和同伴们,围在大门前、灯光下,听着院子里的电影声。像我这样“听”电影的人不在少数,有男的,有女的,有老人,有小孩。放电影人家的门口成了一个小社会,人员的变化昭示着农村人家的冷暖。有些人与主人沾点亲,把门收票的看主人的眼色有时便让进去,有时则也要堵在门口;还有一些人是因为白天帮主人家干了一些零活,晚上他(她)的亲属,比如儿子(女儿)、丈夫(妻子)便大大咧咧地来看电影了,不料也被堵在了门上。还有一些人,就是现在被称为“社会闲散人员”的那一群,他们一部分成了电影人家的忠实“护院”,站在门口,叼着2角钱一盒的香烟,大声维持着进场的秩序;另一部分人便以电影人家为中心,形成了自己的势力范围,要么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等待着电影散场前跑到电影院里“浑水摸鱼”,或人或钱,要么在必经的路上“守株待兔”,亦钱亦人。小孩们,白天要上学、要干活,晚上才能聚在这比白天还亮的地方下玩,这时候,既可以把大人的要求统统抛却,又可以在黑与白之间迅速的转换。更重要的是,在电影快结束前的半小时,还可以大大摇大摆地进场看看那张白布上晃动的人儿,比白天里玩耍更有一种快乐的滋味。电影也着实地改变着我们的生活,《少林寺》放映的那一年,小孩之间骂人都是“王人贼”(王仁则),听完《武当》之后,小孩都开始在土墙上上窜下跳,女孩也不例外。

再后来,电影里卿卿我我的镜头越来越多,小孩们的心也越来越痒,黑夜和月光给了朦胧的环境,但小孩们的眼睛却成了朦胧中的光明。村庄连着田地,田地连着原野,夜晚,田地里、原野上充满着骚动着小孩们,“没有比脚更长的路、没有比人更远的山”,十里地以外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只要有个念想。

如今的小孩当然不会再有这样的经历了,我也不会再有。

每天早晨上学时,月亮都在头顶,看起来那么近,却又是那么遥不可及。忙碌在人群中,早已忘记了自己是否还生活在“农历的天空下”。月亮不再是一种期待,只是可有可无的轮回。偶尔听到关于月亮的事,既不关乎那个偷吃禁果的嫦娥,也不关乎那个手捧美酒的吴刚,而是雄伟的“探月工程”。

今天格外记起了月亮。走出大门,街道上路灯的光亮迅速淹没了月色的灰暗。穿过一条街道,拐弯进入小巷。这时,不再是“月亮走,我也走”,而是“我在前面走,月亮跟着走”,灰黄的月亮更加暗了下去,我时不时扭头看看,也只能在那些逼仄的房屋间隙中才能看到这个好像受了许多委屈的月亮。如果不是赶着去学校,我会慢慢地体味一下此刻月亮的心情的。当然,如果不去上班,我也许也不会发现今天的月亮的。

走过小巷、趟过商场,跨过危险的街道(校门口弯曲的街道不时会飞来了辆摩托车),踏上高高的台阶,运动员进行曲已经响起,如潮的师生正涌向操场,我也加入其中。

月亮无关生计,不知是否会理解这些想忘却四季循环、昼夜交替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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