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情,说说爱

穿过十年的岁月长河,我终于找到你

2020-04-18  本文已影响0人  读书了了

刘枫第一次见到洱月,是在高二那年开学。

刘枫抬眼那一刻,洱月正风风火火地从教室外跑进来,清爽的短发,白皙的皮肤,泉眼一样清澈的眼睛,眼底有星光,笑起来露出调皮的小虎牙,两个甜甜的小酒窝。

她就这样闯进来,闯进他的眼里,也闯进他的心里。

那一年,她坐前桌,他坐后桌。

她爱笑,正是青葱岁月,仿佛没有什么忧虑,笑得天真而无邪。她仿佛是一个未曾沾染过尘俗的山林精灵,不懂什么人情世故,每天的心情都晴朗得像明净的天空。

而他,来自贫苦家庭,自小被长辈们灌输的理念就是“读书改变命运”。于是理所当然地,他读书读得很勤奋,很苦,成绩名列前茅,是老师的得意门生。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读书读得痴了,太多的赞誉,太多的期望,太多的压力,他真的觉得这一切把他困住了,困在了一个看不见围墙的城堡里。

直到遇上了她,前桌的她。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自在,原来生命可以活得如此本真,可以开心地笑,可以痛快地哭。如此简单,如此快乐。仿佛一阵风,在不知不觉间吹过,让他在不知不觉间对生活、对生命有了更深的认识。

她总是最早到教室,擦干净黑板,擦干净讲台。大家都不知道是谁做的,只有来得早的刘枫清楚。

那时候,每个同学的水壶都放在课桌的一角。她来得早,总是给前后桌几个人的水壶里都灌满热水,他们一来到教室,不用再去排队,就能喝上热水,心里暖乎乎的。

跟她说声谢谢,她总是报以调皮一笑。

刘枫成绩好,学霸总有些傲气。而洱月却是个理科学渣,永远都搞不懂动能和动量,永远搞不懂力学和磁场的综合题目。

刘枫总是恨铁不成钢地用笔敲着她的头,然后不厌其烦地讲了一遍又一遍。

但是洱月的语文成绩和英语成绩却出奇的好,别说理科班,她的成绩就算在文科班都数一数二。她的文章落笔成花,吟咏之间,吐纳珠玉之声,常常作为范文在年级里流传。

班主任老师常常为洱月感到惋惜:“洱月啊,你要是在文科班,绝对是学霸的存在,为什么要选择理科呢?”

洱月总是没心没肺地笑着,不说话。

但是刘枫能看到她眼里深深的落寞,他也替她不甘,但是转念又想,若不是她来了理科班,他怎么会有机会认识她呢?

洱月学习理科很刻苦,但是总是学不好,非常苦恼,刘枫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不如,你帮我补习语文和英语,我帮你补习理科吧!”晚自习的时候,刘枫递上来一张纸条。

一会儿,只见前桌笑靥如花地转过来,点点头,丢过来一张纸条:“强强联合,打遍校园无敌手,哈哈哈~”

刘枫禁不住咧嘴一笑,这小自恋。

就这样,两人达成了战线联盟。

刘枫对于理科,有自己的一套学习方法,所有的难题到了他这儿都迎刃而解。洱月总是惊呼:“兄弟,你是魔术师吗?太厉害了!”

这时,刘枫总不忘吐槽一句:“万变不离其宗,是你太笨了!”

嫌弃归嫌弃,辅导相当用心,还给洱月整理了一本学霸笔记,感动得洱月连忙拜师。

洱月给刘枫补习语文和英语的时候,轮到她充大哥了:“这里的情节太突兀了,前面应该加上一些铺垫,这里······这里应该加上环境描写,来烘托人物的心情······”“这里是固定搭配,你怎么乱搭配啊?”她学着刘枫的样子,拿笔敲着刘枫的头,威风得很。

能这么对冰山刘枫的,大概也就只有洱月了。

两人总是最早到班里,一起练习英语口语,一起背诵古诗文,一起规划一天的学习。

有时候,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多带了一份早餐,相视一笑,那就当作课间加餐吧。

晚自习刘枫就给洱月理科特训,说:“题目做得不好,你就得给我倒一个星期的水。”刘枫得意洋洋地看着她。

洱月铆足了劲,坚决不让他得逞,轮到她耍威风的时候,她跟刘枫说:“这次写作训练如果你不能让我心甘情愿地点头,那么,你要给我买一个星期的早餐;反之,我给你买一个星期的早餐。”

但是每每这种情况,洱月都会想方设法地让刘枫赢——她知道他的家境不好。

在这样的各种威逼利诱下,几个月的时间,这战线联盟颇见奇效。刘枫的作文也开始得到老师的夸奖,洱月的理科成绩也突飞猛进,打进年级前三十,着实不容易。

班主任对两人的进步赞不绝口,洱月也悄悄地给刘枫竖起了大拇指,刘枫悄悄地递上一张纸条:“合作愉快!”

在这合作愉快之余,两人也渐渐成为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一次做值日,正巧下起了雨,洱月和刘枫几个人正在操场上打扫,只有一个女孩带了伞,又没有躲雨的地方。四个人一把伞怎么够呢?

刘枫脱下校服外套,对着洱月说:“洱月过来!”

洱月正愣着,刘枫一把拉过她,校服外套遮过她的头,一起向着教学楼奔跑。

“哈哈,你太聪明了,怎么想到这个方法的?”洱月像一只猫一样抖抖身上的一点雨水,笑意盈盈,露出调皮的小虎牙,眼睛因为惊喜而闪着光。

刘枫笑了,不说话。

高一就跟刘枫同班的陈海常跟洱月打趣道,刘枫变了好多呀,他现在竟然会笑,你不知道,他以前跟冰山一样,一张扑克脸,眼里心里只有学习。他现在竟然会笑了,太神奇了······

每每这时,刘枫总是一把拉走洱月,嘟囔着:“别听他胡说!”

然后,洱月总是被两人的样子逗得咯咯直笑。

刘枫心中了然,自己的转变,全因为这个女孩。

如清风,拂去他心头的愁云;如雨露,滋润他的心田于无声。

不知不觉间,他好像喜欢上了这个充满着自由气息的女孩,每天都喜欢看着她孩子般无邪的笑。

喜欢看着她讨论社会中某些不公平、不合理的事的时候不知不觉间撅起的嘴,喜欢看她很认真地看书的背影。

以前一个人学习觉得很累很无趣,现在跟她互相勉励学习,觉得学习和生活充满着阳光的馨香,再也不觉得累了,反而总是迫不及待地开始每一天的学习。

青春时期的少男少女相处,就算再熟悉,也总有尴尬的时候,他们也不例外。

一次体育课上课前,洱月站起来准备出教室,却被刘枫按回座位上。

“干嘛啊?不是要下去上体育课了吗?”洱月诧异地望着刘枫。

刘枫红了脸,说道:“我有事找你,我们说完再下去吧。”

等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刘枫才悄悄地跟洱月说:“你······裤子弄脏了。”说话间,他一直低着头,拿笔在草稿纸上胡乱地画着,也不看洱月的眼睛。

洱月这才想起今天来大姨妈了,一下子红了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这节课请假吧,我跟你同桌说,让她帮你请假,你回宿舍去吧!”刘枫依然低着头。

洱月也低着头,点了点头。

“等等,”刘枫突然间叫住准备离开的洱月,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她,“系上吧!”

洱月感激地系上他的外套,但头也不回地跑回了宿舍,心还是砰砰地跳个不停,脸上火辣辣的。

刘枫到了操场上,陈海过来打趣道:“刘枫,今天冰山变成火山了呀!脸这么红,不会发烧了吧!”

慢慢地,有流言传出,说洱月和刘枫正在交往。

这个消息传到班主任耳朵里的时候,她着实吃了一惊。这两个学生是她最得意的学生,可不能出这样的岔子。

她把刘枫叫到办公室。

刘枫义正辞严地说:“我们并没有在交往,我们只是在一起学习而已。”

“你真的不喜欢洱月吗?”班主任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喜欢,当然喜欢。但是她不知道,我也不会说,高考之前,我都不会打扰她,我们只是一起努力学习而已。”刘枫面不改色地迎向班主任的眼神,“也请您不要去打扰她,可以吗?”

班主任半信半疑地点点头:“但是,你们不要总是待在一起,影响不好。”

“这可做不到了。”刘枫竟也学会调皮了。

流言依然在,所幸,一切如初。

后来,高三了,他们分在不同的班级。他开始觉得不习惯,不习惯没有她的生活。有时候会忍不住找借口去找她,她依然爱笑,露出调皮的小虎牙。

她的闺蜜和他同班,都看出了一些端倪,也只有她,单纯如她,竟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一个大男孩的细腻心事。

“洱月,一起考北京,好吗?”刘枫抬头望着夜空,问她。

洱月点点头:“嗯,我会努力的!”

不同班的日子,因为这句承诺,一切都变得那么美好。

他依然给她整理解题笔记,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重点,图示也画得清晰易懂;而她给他整理一些语文和英语考点,给他修改作文,细小到错别字和标点符号。

在走廊上晨读的时候,他在楼上,她在楼下,相视一笑,一切都是欣欣然,努力成长的样子。

高考结束了,成绩出来了,刘枫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北京的那所大学。

而洱月,因为家中变故,情绪不好,严重影响她的发挥,并没有考上约定好的那所大学。

但是她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刘枫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会从此走失在茫茫人海里。

他大学毕业,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还没毕业,就已经被名企录取。

精湛的专业技术,无可挑剔的专业素养,斯文秀气的长相,优秀如他,身边自然有很多女孩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但是,他一直忘不了洱月,他一直很自责,当年怎么把她弄丢了呢?

他常常想起和洱月一起读书的那些日子,常常想起和她一起躲过的那场雨,常常想起没回家的周末和她促膝长谈的草地,常常想起他在心中演练无数次却最终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那些话······

他真想洱月啊!

她到底去了哪里?这些年,她又经历了什么?

疯狂的思念噬咬着他的心。

这些年,刘枫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问遍了所有可能知道的人,依然没有找到洱月的消息。他一直在寻找,没有放弃,然而洱月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谁也不知道她的去向。

逡巡过了十年。

突然有一天,刘枫在网上看到南方的一家陶艺馆,名字叫“青青子衿”,他内心一动。他恍然间想起,洱月很喜欢这句诗,她常常轻轻吟诵:“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她告诉刘枫,这是引用自诗经“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意思是你青色的衣裳,萦绕在我的心间,纵使我不去找你,你怎么可以一点消息都没有?

刘枫内心波涛汹涌,当机立断,买了机票。

这是一座南方的小镇,枕水而居。

刘枫寻寻觅觅,终于找到这家“青青子衿”陶艺馆,他踟蹰不前,许久才鼓起勇气,踏进了那个小院。

院子里花团锦簇,燕语啁啾,好风如水。

他听到孩子的欢笑声,穿过院子,看到一字排开的桌子边上,坐着几个孩子,在认真地捏着陶土。

有一个月白衣裙的女孩,瀑布一样的黑发简单束在耳后,笑靥如花,在孩子间走来走去,时时弯腰指导。因为专注,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到来。

他一时间语塞,缓了好一会儿,整理好思绪,深吸了一口气,才喊了一声:“洱月。”

女孩抬起头来,走出来,看见他,一下子怔住了。

刘枫颤抖着问道:“好久不见了,你······至今一个人吗?”

女孩的眼眸闪烁着星光,她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花,笑着点点头:“你呢?”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刘枫语罢,久违地笑了,仿佛还是当年那个清朗少年。

在这南方小镇的和煦春风里,两人相视而笑,很久,很久。

真好!

穿过十年的岁月山河,兜兜转转,我终于找到你了。

阳光如酒,连空气都是微醺的,一切都是欣欣然,最初美好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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